第二十二章 清一清燒起火 文 / 西方之炎
第二十二章清一清燒起火()
聽到他這話,戰天風身子一震,霍地站起,到朱一嘴面前恭恭敬敬跪下,叩頭道:「弟子戰天風,誠心拜師,懇請師父收錄。」
「好好好。」朱一嘴仰天大笑,長聲叫道:「天廚門列祖列宗聽了,朱一嘴收下了第三十九代弟子,名叫戰天風。」叫畢看著戰天風道:「師門規矩,為師這會兒也不能跟你說了,你記住師父一句話,做好人不可太濫,做壞事不可太絕,其它的,你就率性而為吧,什麼正什麼邪,一切都不必去管。」說到這裡又是縱聲大笑,笑聲中鮮血急噴,身子慢慢軟倒,戰天風扶住他身子,哭叫道:「師父,師父。」
「好孩子,不必哭,古話說,沒有不散的宴席,這話真的說得好啊,眼看著油滾了,眼看著菜熟了,眼看見席散了,人生不就是一盤菜嗎。」說到這裡,朱一嘴眼中漸漸顯出迷離之色,看向虛空,喃喃道:「真的想好好的再做一席菜出來啊——麻婆豆腐那叫一個香,小蔥精神根根樹旗槍。」
戰天風見過麻婆豆腐,正宗麻婆豆腐上撒的蔥花有一樣奇景,蔥花是根根立在豆腐上的,這時聽朱一嘴念到麻婆豆腐,拖長了腔板,知道朱一嘴必是想到了麻婆豆腐,不敢打擾他,卻見朱一嘴聲音越來越低,忽地一口氣接不上來,竟就閉上了眼睛。
戰天風身子一抖,急叫道:「師父,師父。」但哪裡還能叫得醒,抱著朱一嘴屍體發了一發呆,忽地裡悲從中來,放聲大哭道:「師父啊,你怎麼就死了啊,我從小沒有爹娘,風中爬雨中滾,挨人打受人罵,從來也沒人真心待過我,更沒有人好好的教過我,好不容易拜了師,你老才教了我一句話,怎麼就扔下我不管了呢,你就不怕我變壞嗎?不怕我好事不做壞事做絕嗎——?」說到後來,越說越傷心,昏天黑地之際忽覺旁邊似乎多了個人,他還以為是洪家莊哪個人還留在了莊中,抬眼,眼前花了一下,那是個女孩子,十**歲年紀,白衣如雪,除了背上背著的一枝古劍,身上再沒有任何裝飾品。她是側對著月光的,月光斜照著她的半邊臉上,有一層瑩瑩的光,戰天風不知道那是她臉反射著的月光,還是她的臉本來就會發光,只是覺得看不清楚,心中也迷迷糊糊的,只有一個念頭,想:「她是人呢?還是仙女?」
「想不到天廚門一代宗師,竟無聲無息亡於此地。」那女孩子輕歎一聲,就像林間輕輕掠過的夜風,她身子前俯,躬了三個躬,上前兩步,將手裡的一枝花放在了朱一嘴屍體前面,扭頭看向戰天風道:「節哀順變吧,不要哭了。」
「你要我不哭我就不哭嗎?我才拜的就師父沒了呢。」戰天風心中這麼想著,但嘴裡卻不由自主的嗯了一聲,那女孩子身上似乎有一種無形的力量,讓人不能生出違背她的心。
那女孩子退開兩步,轉身,霍地不見,從她來到她走,戰天風一直迷迷糊糊的,這時看著夜空寂寂,更加迷糊了,低頭再看朱一嘴屍體,有些清醒,道:「師父,剛才好像來了個人,她還叫我不哭呢,不知怎麼回事,我不認識她,可就是想聽她的話,但我心裡還是想哭。」說著又哭了起來,也不知哭了多久,昏昏沉沉中,竟抱著朱一嘴屍體睡過去了。
天明時醒來,又大哭一場,摸著朱一嘴屍體已經發硬,知道再也無望,便去屋中找了一把鋤頭,到莊後挖了個坑,將朱一嘴埋了,又找了塊木板樹了塊碑,刻了一行字:天下絕頂第一廚師。
埋了朱一嘴,又把刑天道人和那三個腦袋也隨手挖個坑埋了,坐了一會,才覺肚中餓得厲害,回伙房櫃中找了一把掛面,卻拿來朱一嘴墳前煮,裝天簍中作料雖多,他卻只挑了點鹽,兩根蔥,再放了點子辣椒,就在朱一嘴墳前吃了。
「師父,這是你的弟子煮的第一鍋東西,你老在天有靈,一定是罵不絕口了,不過沒辦法,煮東西我真的不拿手,你又不肯教我,那就只有這麼對付著了。」說著自個兒傻笑,笑著笑著卻又哭了出來。淚眼模糊中,似乎又看到了朱一嘴胖乎乎的笑臉,還有那臨死前期望的眼神,戰天風心中猛地有一股熱血湧上來,叩下頭去,大聲道:「師父,你即收了我做弟子,我就絕不會讓你失望,俗話說弟子對師父最大的報答,便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我一定認真琢磨廚藝,最後一定要超過你,你老在天上儘管聽著就是,不要多久,滿天下一定都會誇戰天風的手藝超過了他師父,一定會的。」
下定了決心,心中悲痛稍抑,這才開始想後面的事情,想:「鬼牙裝在了我身上,不知九鬼門還能不能感應到,現在也不知過了幾天了,躲也不知往哪裡躲,而且東躲西藏,那還不如在這裡等著,把師父的東西多練練,鬼刀也練練,師父幫我打通了氣脈周天,難道還過不了第一關?不可能,九鬼門有什麼了不起,我天廚門絕不會比他們差。」
這麼想著,一時雄心萬丈,掏出朱一嘴菜譜,一頁頁看下去,前面是各大菜的介紹及優略的點評,然後是做菜的各種基本要領,刀功啊什麼的都說得非常詳細,再後面便是朱一嘴說過的神鍋大八式,最後面便是各種菜的做法,戰天風約略看了一下,至少有數千種,不由自主伸了伸舌頭,扭頭對著朱一嘴的墳道:「師父啊,這些若都是玄功仙法,那我天廚門可真就天下無敵了。」這麼說著,卻又抽自己嘴巴:「臭小子,說什麼呢,我天廚門本就天下無敵,不過是廚藝天下無敵而己,但也是無敵啊。」
翻了個大概,對朱一嘴墳道:「師父,弟子晚上開始學做菜,現在先學神鍋大八式啊,不是弟子糊弄你,你菜譜上不也說了,做菜之前先練功嗎,刀功鏟功鍋功摘菜功,我就一功一功的來吧。」
神鍋大八式名為八式,每一式其實又包含許多變化,其複雜固然遠過於鬼刀的四十九式,手法的詭變也絕不在鬼刀之下,且每一式都安了一個菜名,有些且頗為滑稽,戰天風沒練先笑了個飽,一時大是歡喜,對朱一嘴墳道:「師父啊,這個我真是喜歡呢,弟子素來嘴巴油,這些菜名我喜歡,招式多也中我的意,弟子可是從來都嫌少不怕多呢。」這話不假,他性子靈活詭變,招式再繁複他也不怕,若就是幾個死式子讓他日復一日的練,他反而怕了。
當下便從第一式練起,他先前練過鬼刀,已有基礎,氣脈周天通後,不但精力更加充沛,手腳也比先要靈活得多,學起東西來也更快,一個下午,差不多就把第一式學全了,雖是半生不熟,到也有了個樣兒。
天黑,肚子餓起來,又回來,伙房裡還有一塊肉,便翻到紅燒肉一頁,學著做了一碗紅燒肉,自己覺得比往日吃過的所有紅燒肉都要美味得多,一時大讚自己:「看來本窮少爺做菜還真有點子天賦。」信心由此大增。
吃了飯,再練一會兒鍋法,想起鬼刀,也練了幾趟,又來練九轉回鍋氣,卻怎麼也覺得不得勁,心念一動,想:「且到蒸蘢裡練練看。」
伙房雖倒了,灶台蒸蘢什麼的還是好好的,清一清燒起火來,上了氣再加一灶柴,自己爬進蒸蘢裡,蓋上蓋板,深吸一口熱熱的蒸汽,果然覺得氣感大增,一時又是欣喜又是好笑,想:「這九轉回鍋氣原來真的要在蒸蘢裡練才見效,天下功法之怪,他老人家該數第一了。」又想:「我師父肯定不是包子精,但創此功的人,我敢肯定不是包子精也一定是饅頭精。」胡思亂想著,身上熱起來,當下凝神練功。慢慢的灶冷了下去,氣也沒了,戰天風也懶得出來,便就在蒸蘢裡睡了一覺,天明起來,想到朱一嘴讓他也練練聽濤心法的話,便把聽濤心法練了一遍,隨後練鍋練刀學做菜,一天下來,倒是忙忙碌碌的。
第三天下午,洪仁帶了一莊老小回來了,見了戰天風,跪倒一地拜謝,謝他趕走了一陽子妖道,他們不提,戰天風還真忘了一陽子這一碼事了,裝迷糊一問才知道,原來一陽子帶了女徒棄觀逃跑了,戰天風聽了暗樂,想:「一陽子肯定是看到了刑天道人做的標記嚇跑的,好,倒免了本窮少爺動手。」這個啞迷他自然是不打破的,卻道:「有件事現在要說一下,我叫戰天風,不是什麼玉面小追風,先前怕我名頭太大嚇走了妖道,所以將錯就錯,這會兒沒事了,可以說了,以後大家就不要叫我什麼風少俠了,叫戰少俠吧,我的外號嘛,這個,那個。」一時沒想好,想:「我先打個哈哈。」果真嘴裡打個哈哈,說道:「本來不能告訴你們的。」一面腦子亂轉,一下子手觸到鍋柄,心中一動,道:「不過告訴你們也沒關係,本少俠的外號乃是神鍋大追風,怎麼樣?嚇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