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88章 夜霧 文 / shisanchun
第88章夜霧
朱倩的一隻腳本已跨出了門外，聽到趙老爺子的話，實在沒忍住，又收回腳來，轉過身，看著怒起沖沖的趙老爺子，皺眉說：「趙老爺，你一向高高在上，唯我獨尊，你喜歡將大家的命運都緊緊地掌握在手裡，一直以來，你也做得很成功，每個人都被你管得死死的。你所憑仗的是什麼，不過是你手中的財勢而已。可不是每個人都稀罕你的錢，不是每個人都會對你身後的財富彎腰，總有你掌握不了的命運。我不在乎你的錢，我也不在乎是否能回到趙家，我可以用雙手創造我想要的，你的威脅對我一點用都沒有！而且，我還要奉勸你，不要老是用這些威脅你身邊的人，你關心過他們的想法嗎？你知道他們的需要嗎？你太蠻橫！太霸道！總有一天，你會逼得他們不得不離開你，到時，你還能去威脅誰？」
大廳中的人被她的一番話震得目瞪口呆，趙老爺子臉上更是陣青陣白，眼中射出可怕的光芒，胸口處劇烈的起伏，卻沒有出聲。在他身後不遠處，趙希俊站在樓梯口，神色激動，雙眼光芒閃爍。趙夫人則神情複雜，若有所思。
而趙希成卻漸漸平靜了下來，他看著朱倩，此時她身上的光芒是那麼的動人心魄，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妻子就像一個寶藏，每過一段時間就會給人新的驚喜。這個女人擁有著水一般柔弱的外表，卻有著頑石一般堅韌不屈的性格，兩種相反的特徵，融合在她身上卻化為致命的吸引力，這是他被她深深吸引的原因吧！這個女人曾對他敞開心扉，釋放出無限柔情，可如今，是他將這一切生生地毀掉了，他為他曾經的荒唐付出了慘痛的代價。難道他就這麼放她離開嗎？不，這個女子已經深深地烙在了他的心裡，要將她抹去，除非把他的心挖出來。可是，這不是個可以用強硬手段的女人，這一點，他深有體會。如果，她覺得暫時離開會比較開心，那就隨她去吧，總有一天，他會再將她追回來！
趁著這段時間，他要好好解決文芳的事情！
趙希成恢復了冷靜，只是默默地注視著她，眼中充滿了不捨和眷念，似乎要將滿腔的柔情都傳遞個給對方。
朱倩接觸到他的目光，低下頭，轉過身，決然地離開。再也沒有回過頭來。
趙氏兄弟一前一後地追了上去，走到門口處，卻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看著那抹纖弱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朦朧的夜霧中。
趙希俊看著門外的濃濃夜色，問大哥：「大哥，這麼晚了，大嫂會去哪？會不會有危險，是不是讓司機送她一下。」
趙希成眼睛仍看著那漫天的夜霧，希望能透過夜霧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你大嫂還能去哪，還不是回娘家，她現在正在氣頭上，又怎麼會讓司機送她！不過你說的對……」他掏出手機，低下頭，撥了個電話，「我叫輛計程車過來，很快就會到門口，你跟出去瞧瞧，確定她上車後再回來。」
趙希俊點點頭，隨即衝入迷茫的夜霧中。
趙希俊走出大門外，見朱倩提著行李，一邊走，一邊張望著有沒有路過，這一帶很難叫車，而且又是這麼晚了，估計她要一直走出大道才能攔到車。
趙希俊上前幾步，從她手中接過行李箱。朱倩回頭愕然地看著他。
趙希俊說：「大嫂，大哥幫你叫了車，待會就會過來，你先等等。」他提著行李走到路燈下，朱倩想了想，還是跟了上去。
道路的兩邊是高高的青色圍牆，他們挨著牆並排站在路燈下，昏黃的燈光籠罩在他們身上，裊裊的夜霧瀰漫在他們四周。天地間一片寂靜。
朱倩首先打破這種寂靜，她轉過身，看著他說：「不好意思希俊，之前錯怪你了，以為你也在欺瞞我，所以對你說了過分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趙希俊搖搖頭：「沒有關係，這件事情本就是我們家不對，而且你會那麼想也很正常。」
朱倩說：「確實不能怪我，誰叫你之前老躲著我，害我以為你是心虛。」她停了停，疑惑地問：「話說回來，你之前幹嘛一直躲著我？」
趙希俊臉上突然出現了不自然的表情，他咳了咳，微弱的燈光下，他的臉上隱見紅暈，他趕緊轉過頭去，不讓她看到他的窘迫。他說：「大嫂，我哪有躲著你，你多心了。」
「我多心了嗎？」朱倩自言自語。
趙希俊的語氣十分肯定，「是的，是的，一定是那時我有別的事，才會給你造成這種錯覺！」
「算了!」朱倩笑，拍了拍他肩膀，「總之我向你道歉就是！」
燈光下，她的笑容有種柔和的光。趙希俊臉上熱熱的，好在燈光幽暗，霧氣迷濛，他不擔心會被她發現。發現他眼底不自覺會透露出來的信息，發現他心底隱藏的秘密。
過了一會，趙希俊又說：「大嫂，你今天真是叫我刮目相看，我想我爸爸這半輩子都沒有人這麼大聲地跟他說過話。我簡直就崇拜你。」接著，他的聲音變得輕而緩，漂浮在淡淡的夜霧裡，「我更佩服你的勇氣，忠於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像我，前怕狼後怕虎，軟軟弱弱，簡直就不想個男人！你說得對，我根本就是貪慕家中的舒適，放棄不了爸爸的財富，更懼怕外邊世界的艱辛，這樣的我，又憑什麼老是埋怨不能實現自己的夢想。今天，我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幼稚。」
朱倩看著他，此時的趙希俊滿臉的沮喪，就像一個迷茫無助的小孩，她不禁放柔了聲音：「希俊，青春是那麼的短暫，不要等時光過去才後悔。有些事情，你總不去嘗試，又怎麼知道你一定不行？不管你做出何種選擇都要付出代價，既然如此，為何不遵從你心底的渴望，起碼那隨之而來的代價和困難對你來說，也是甘之如飴。」
趙希俊心中一陣感動，伴隨著一種酸脹，苦澀的感覺，讓他的聲音變得有些暗啞，「大嫂，謝謝你的這一番話，不過我很奇怪，明明你也是嬌生慣養長大的，你身上的那種勇氣是哪來的？」
朱倩心想，因為她從來不是嬌生慣養地長大，因為她從來就知道生活是一個怎樣的面目，因為她從來就知道她想要過怎樣的生活。她說：「或許是因為我重生了一次。」
趙希俊以為她指的是車禍的事情，想想也對，自從車禍後，大嫂確實改變了很多。她和大哥的關係也是以為這次車禍才得以改善。他不禁問：「大嫂，你真要和大哥離婚嗎？其實大哥已經改變了很多，有些事情……」
朱倩打斷他，「希俊，如果你當我是朋友，就不要再過問這件事情，」她黯然的低下頭，「有些事情不能將就，有些事情不能妥協，我心中的苦與痛，你們是不會瞭解的。」
一道白色的燈光透過裊裊白霧直射過來，隨後響起兩聲喇叭，清脆的喇叭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響亮。朱倩說，「車來了，我走了。」她從趙希俊手裡接過行李箱，「保重希俊，希望你能過上自己想過的生活！」
朱倩坐上車，車門關上，計程車轉頭開走，很快便消失在漫天的夜霧裡，只偶爾傳來一兩聲響亮的喇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