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藍少芬
不單純……闕揚羽沉吟。對方不知是敵是友?有何目的?有何意圖?眾多疑問同時浮現腦海。
若是對方真對他有所圖,那麼今日必然也發現到季珞的存在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是預料中的事,他相信沒有人會蠢到不知利用。
如此說來,他真正該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那個總愛喊他惡魔的單純女人。
「柏特萊諾,我想請你幫忙。」既然對方如此青睞他,他當然也要探探對方虛實,以免將來「回饋」錯了人,讓人誤會他「不知禮數」。
「我在聽。」
他的眼神閃動冷冽的光芒。「查出他們的來歷。」
第六章
「唉!」雲淡風輕的午後,涼爽的微風輕輕吹拂,如此清幽,寂靜的景致,卻引不起季珞的任何興趣,連午餐都沒吃就橫躺在庭園裡的韓國草上唉聲歎氣。
「唉!」又是一句哀歎。
她煩躁地翻身,百無聊賴地仰望湛藍的天空,內心有著不知名的鬱火正在悶燒。「真煩!」
已經三天沒與闕揚羽碰面了。他每天早出晚歸,即使回來也無聲無息,若非他的東西還在,她會以為他丟下自己回美國去了。
不知他到底在忙些什麼?季珞撐著下巴凝思。
似乎是什麼調查評估之類的吧!她曾在他桌上瞥見些報告資料,因為沒興趣也就沒去探問了,而且,這幾天常有個外國人打電話找他,他都剛好不在,那人也沒多講什麼就收線,怪神秘的!
也不曉得為什麼,這幾天老覺得心神不寧,好似會有事情發生,這種心悸以前從未有過,只覺說不出所以然來。
她無意識的拔著草,眼角餘光突然發現似乎有個熟悉人影在她家大門前張望。
簡大哥!定睛一看,她幾乎是興奮地跳了起來。季珞蹦蹦跳跳地跑出去為他開門。「簡大哥!」
「小珞,你怎麼會在這邊?」簡靖睿斯文的臉充滿疑惑。為了重振家族企業,近幾個星期他全心投入爭取與奧卡集團合作的機會,好不容易乘著午休抽空來看看,卻發現大門深鎖,他正想掉頭離開時,小珞又從隔壁冒出來。
「我現在住這兒。」她甜甜地回答。
「我記得這是間空屋不是嗎?」
「唉!還不是我那不負責任的爸媽,兩人到美國快活去,獨留我一人在這裡,可悶死我了!」
「你一個人住?這段期間?」簡靖睿緊張地道。「不行,太危險了,我接你到我家。」伯父居然敢留小珞獨自在家?
「放心,我媽未雨綢繆過了,請了個『保母』來照顧我的生活起居。」
「保母?」請保母照顧小珞太誇張了吧!「保母人呢?」他還是不放心。
「大概出去了。」她隨口胡謅,事實上她也不知道他的去處。「簡大哥你來得正好,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什麼?」
「人家想請你送我到出版社。」她央求。
簡靖睿偏頭凝想,撫著下巴。「送你一程是沒問題!不過下禮拜的宴會……」
簡靖睿所說的即是簡氏家族舉辦的餐宴,向來都是邀請國內商業精英份子參加,是為選出簡氏企業下任主事者的前置作業之一,兼具相親大會的性質。為免麻煩,簡靖睿一向情商季珞為女伴,這當然只是他的藉口,他由衷的希望有朝一日美夢能夠成真。
「老狐狸!你真是愈來愈有奸商的特質。」季珞睨了睨他。「每次都拿我當擋箭牌。」
「沒辦法!身邊沒女伴是很丟臉的事,難道你希望簡大哥出糗嗎?」
「我不相信你連一個中意的女孩也沒有。」她搖搖手指。
「曾經滄海難為水。」小珞便是他的執著。
「少噁心了!」季珞啐道。
「你到底答不答應?」
唉!拿人手短、吃人嘴軟,要坐人家的車,她還能說不嗎?「成交!」
季珞到出版社前撥了通電話告知她的主編兼多年好友——關硯青,決定拿了信件後再相偕去喝下午茶。
「喂,小珞,你說的人是你從前口口聲聲所說的惡魔嗎?」關硯青手抱一疊信,遞給季珞。她和季珞是多年死黨,惡魔的事跡她耳聞不少。
「沒錯,正是他,我爸媽把我丟給他,兩人潛逃到美國去了。」
「那,不錯唷!青梅竹馬的有為青年照顧花樣年華的鄰家女孩——可謂近水樓台,伯父母還挺會替你製造機會的嘛!」關硯青在好友眼前擠眉弄眼。
「是哦!小心危樓近水會塌。」季珞搖搖手,推開眼前不懷善意的大臉。「你淨是想這些,就不擔心孤男寡女同處一室,我這隻小羊可能會落入大野狼口中?」
「嘿嘿嘿,有這樣的結果當然是最好o」關硯青又湊臉過去,用曖昧口吻道:「如何,他對你做了什麼『不禮貌』的動作嗎?」
關硯青無心之言卻喚起那日在泳池一吻的回憶。「喂喂,你夠了,不想喝茶我就走人嘍!」季珞作勢欲離開。
季珞這算不算心虛?不過關硯青可沒敢問出口。「好好——」她拉住季珞。「難得你請客我怎能放過好機會,你晚些回去沒關係嗎?」
「拜託,我的行程不必跟他報備啦!」季珞這才想起闕揚羽曾叮嚀她別出門,她倒是忘得一乾二淨了。轉念一想他應該是說說而已,又不會發生什麼事,有何好擔心?頂多回家後再告知他一聲——如果他大哥還記得有她這號人物存在的話——季珞忍不住不是滋味地在心裡加了一句。
「那就好。」關硯青看了看桌面。「小珞,你先到對街等一會兒,我將東西收一收。」
季珞點頭,先抱著信件離開,由於還是上班時段,街道車輛並不算多,她看了看左右越過馬路,突然,從巷子口的轉彎處,一輛黑色轎車竄出視界,朝她疾駛而來,速度之快讓季珞做不出任何反應——
遠遠目睹這一幕的關硯青心臟差點叫停,她花容失色的大聲疾呼——「小珞,快跑!」
高聲大吼倒喚回了季珞暫失的心魂,在車子將撞上她的前一秒,她千鈞一髮地由馬路中央死命跑到路旁,車子及時錯身而去,但她卻在跑時不慎跌跤,腦袋不巧地「親到」扶欄而昏厥。
「小珞!」關硯青迭聲急喚,擔憂地扶起意識不清的她。「小珞,你醒醒。」
「打電話……告……告訴他……」語焉不詳說了幾個字後,季珞就真的「咚」一聲倒下,不省人事。
「你說什麼?」
季珞昏迷了大半天,終於在傍晚時分悠悠轉醒,她困頓疼痛地睜開眼,映入眼的是一室的白和撲鼻的藥味——她被送到了醫院。
「會尖叫——好險好險,精神方面應該沒有問題。」關硯青興奮地向巡房被嚇著的醫生宣佈,接著帶著笑容推送醫生護士離開。
「你好歹是個送急診的病人,別這麼引人注目好嗎?」
「你教我如何冷靜!」季珞緊張兮兮嚷道。「你說你替我打電話回家?」
關硯青好笑的看著自詡樂天的好友,認識至今能使她緊張的事物少之又少,只是一通報平安的電話,小珞倒看得比自己的傷勢還重要。
「你那時只說『打電話給他』,語焉不詳的,我哪知打電話給哪個他,只好撥到你家啦?」說也奇怪,接電話的是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
「啊?」怎麼會?昏迷前的記憶她一清二楚,所以她更加懊惱為何那一刻腦中閃過的人竟是他?!
「是個陌生人接的,聽起來口氣很冷淡,怎麼,你幹什麼那麼沮喪?」關硯青問道,不瞭解好友的臉色為何更加蒼白。「難不成——」
「那個人就是我那位『親愛的』青梅竹馬啦:」完蛋了,闕揚羽一定氣瘋了,他那人表面看來冷淡自持,只不過是以一貫的冷靜去掩飾內心的情緒,而他千交代萬囑咐她別出門,這下可好了,她不但出了門,還差點回不了家!
「告訴我,你那兒還有沒有地方住?」季珞突然以驚恐的表情拉住好友——「哇!好痛!」她竟忘記自己的手受傷了。
「活該!」關硯青笑得幸災樂禍。「手脫臼還敢如此粗暴?怎麼,放棄豪宅不住,想換口味住鳥籠啊!」她向來戲稱自己的公寓為鳥籠。「而且,有這麼嚴重嗎?」
「我的生命都受到嚴重威脅了,你居然還笑!」
「拜託,你也只是輕微擦傷和肘關節脫臼,連些微腦震盪都沒,何來生命危險?」
「等他來就有了。」季珞看看牆上的鐘,歎了口氣。
倒也未必吧!她被送到醫院好一陣子了都未見他的人影,說不定他一點都不在意呢,何必自個兒窮緊張!
這樣一想,她突然覺得心悶,連帶傷口也微微痛了起來。「他有沒有說什麼?」她無精打采隨口問道,和方才強而有力的尖叫差距十萬八千里。
「他——」
「你何不問我比較快?」清冷嗓音突地傳來。
「闕——」末兩字自動消音,季珞瞠大雙眸,偏頭望向門旁的黑衣男子。他獨特的氣息充塞一室,沖淡了令她難受的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