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林曉筠
「廢話少說,妳開個價。」
「我不賣。」她的眼淚奪眶而出,沒有想到他會變成這樣,在她的心目中,他是一個有人性、有良知、道德感重的男人,他一直都是那麼的優秀、正直,可是現在他卻變成這樣。「你找錯人了。」
「師雪竫!」他投去兇惡的眼神。
「我辭職。」
「不准。」
「那我不辭,但是我會從你的眼前消失。」
「妳敢?!」
「你看我敢不敢。」師雪竫堅決的對上他盛怒的眼。
很怕她會像師家妘那樣突然不見,敖威仁馬上投降似的後退,一副隨她自由離開的表情。
「去上班吧。」他試圖冷靜下來。
「我說了我要辭職。」
「去上班。」他堅持這點。「忘了剛剛的事。」
「你……」
「滾出這裡!」他突然吼。
「我看你才該滾出這裡。」她在打開了化妝室的門之後,冷冷的丟給他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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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敖威仁要和殷恆毅碰面,方巧鈴馬上就厚臉皮的當了不速之客,她不在乎這兩個男人會怎麼看她,反正她和殷恆毅也認識,即使他知道她的強烈企圖又怎樣,這年頭什麼都不敢要、不敢爭的人鐵定吃虧,也什麼都得不到。
而殷恆毅也很上道,雖然他明知哥兒們此刻的情緒超差,但他還是決定把他丟給方巧鈴。他實在受夠了威仁老是走不出師家妘的陰影,要忘了一個女人的最好方式是去接受另一個女人,方巧鈴當然離八十分很遠,但起碼是女人。
敖威仁對殷恆毅的離開幾乎可以用暴怒來形容,若不是他的EQ還算OK,這會他已經砸了這家店,然後看也不看方巧鈴一眼的走人。
「我來當你的出氣筒好了。」也算是有歷練的人,方巧鈴不太笨的說,並且幫他倒滿酒。
「不要告訴我妳除了模特兒之外,還兼媽媽桑。」敖威仁冷酷的瞥她一眼。
她頓了下,可是沒有勃然大怒,這羞辱只有他和她知道,她可以嚥下這一口氣,「好東西」本來就要吃盡苦頭、忍辱負重才會得到。
「我寧可你當我是酒家女,當媽媽桑我還嫌太年輕。」她四兩撥千斤的回應。
「妳為什麼不走?!」他心裡真的很煩。
「我想陪你。」
「我不需要人陪。」
「一個人喝悶酒最笨了。」
「自取其辱也笨。」
「但我心甘情願啊。」方巧鈴一副善解人意的表情。「如果能讓你心情放鬆,我受點小小侮辱算什麼?把我當成是你的心理醫生好了。」
「心理醫生?!妳?」現在的他可說極厭惡所有的女性,但是和師家妘……師雪竫比起來,他發現每一個女人都比她好一些。
「那把我當受氣包吧。」她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
「方巧鈴,妳之前給我的感覺不是這種女人。」
「人都有很多面的。」她聰明的說。
「所以妳現在不是模特兒?」
「我現在只是一個女人。」
敖威仁當然不可能在瞬間馬上心情大好,但起碼他看到了有些女人是有誠意、有良心、有點人性的,這讓他好過一些。
「以一個模特兒來說……妳是有點腦筋的。」他的表情緩和了下來。「我想之前我看錯了妳,」
「敖威仁……」方巧鈴感動的直瞅著他。
「只是看法有些改變,妳不必想太多。」他隨即打斷她的綺念。
「這已經很讓我開心了。」她輕按著自己的胸口,好像什麼莫大的榮耀似的。
「一定有很多男人想一親芳澤,妳為什麼不去享受那些嬌寵、呵護呢?」
「我一向要『最好的』。」
「最好的?」
「最好的男人。」她露骨的說。
敖威仁抬眼看她,一副不予置評狀。
「起碼你不要拒我於門外。」她柔柔的笑。
「方巧鈴,謝謝妳對我的評價,但我不是什麼最好的男人,我有脾氣、我會冷眼對人、我會為情所困、我會情緒失控,我連好男人都談不上,妳的感覺騙了妳,清醒些吧。」
「居然會有女人不要你?」方巧鈴故意挑這一點說。「那女人是白癡或是重度智障?」
敖威仁不語,酒一杯接一杯猛灌,直到方巧鈴看不下去了,她搶過他手中的酒替他喝了。
「妳想幹麼?」他又臭著臉道。
「我替你喝。」
「多事。」
「如果我醉了,你可要送我回家,身份證在我皮包裡,上面有地址。」她今晚變得好精明、好有一套。
「那就不要喝醉。」
「我要分擔你的痛苦和憤怒。」
他忽然一笑。「方巧鈴,今天如果我對妳有感情,那麼妳的這一句話會令我感動莫名,可是我對妳沒有感情。」
「今晚還沒有,今晚過了之後呢?」她問他。
「妳很有企圖心嘛!」
「我說了你是『最好的』。」
「我也告訴妳我不是了。」
「敖威仁,你想怎麼對我就怎麼對我,我願意賭賭看我的運氣,我相信只要有心,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你趕不走我。」她又替他喝了一杯。
一把搶過方巧鈴手中的杯子,敖威仁決定對她好一些。
起碼這個女人真的有點「心」。
第六章
為了馬克的問題,師雪竫又三更半夜的溜進了何曼純的家。當了一晚的導遊,她真的累了,再加上敖威仁給她的精神壓力,她發現自己真的需要一個心理醫生,她鐵定有憂鬱症了。
「馬克追來台灣了?」何曼純扮了一個鬼臉。
「幫我招呼一下他,我們輪流好不好?」往何曼純的床上一癱,師雪竫求饒的拜託她。
「人家是要追妳,又不是要追我。」
「妳看得出來?」
「瞎子才看不出來。」何曼純一點也不同情她。「在倫敦時我就發現他在偷學中文,還總是親自幫妳換藥,而且大部份都是病人送醫生東西,妳是顛倒過來,馬克不知道送了妳多少小禮物。
「我以為他是友善。」
「妳想得美哦!」
「因為我人在異鄉,又出車禍,還要做骨髓移植,所以他……」師雪竫真的是沒有多想。
「今天如果妳重八十公斤,又平凡得像是悍婦,妳看他會不會對妳另眼相看。」何曼純忍不住的咯咯笑了好幾聲。
「敖威仁看到了馬克。」師雪竫忽然很低、很輕的說了一句。
「他吃醋了?」
「他把我當成什麼崇洋媚外的淫婦似的,還要我開價。」師雪竫不禁感到噁心的發出作嘔聲,並自嘲的撇了撇嘴。
「妳不會就真的開個價給他吧?」
「何曼純!」
「妳要怪誰?」何曼純嘟嚷著。「明明就是師家妘,非要再創造出另一個身份,等敖威仁真的愛上師雪竫時,妳一定又會怪他背叛師家妘。」
「我……」師雪竫猛地一震。
「他怎麼做都不會對的。」
「曼純,那麼他真的一輩子不會原諒我?」她一臉苦澀的哀痛表情。
「當然,因為妳耍了他兩次。」
「可是……」師雪竫又愧疚又沮喪。「我現在該怎麼辦呢?他把我當淫婦,又想把我變成他的情婦,他一方面對師家妘念念不忘,可是另一方面又對師雪竫興致勃勃。」
「妳們是同一個人啊。」
「但我們現在是兩個人。」
何曼純大大的翻了個白眼。她早晚會被這個好友搞瘋,她真的想不透,明明是一件美事,家妘的血癌治好了,也因車禍而換了一張更美的臉,本來是該有情人終成眷屬,可是事情卻離美好結局愈來愈遠。
「對了,我有沒有告訴妳我現在是在殷恆毅那裡上班?」因為怕她反對,所以何曼純能拖就拖,一直到現在才說出。
「殷恆毅?敖威仁的哥兒們?」她驚訝的低呼。
「別這麼意外嘛。」
「妳不怕他發現……」
「我什麼也沒有透露。」何曼純自鳴得意。「我的口風比什麼都緊,而且我發現殷恆毅也真的不曾向我刺探過什麼,我雖是他的特助,但在上班時間一向只講公事,下了班,大家各走各的。」
「只是這樣?」師雪竫有些擔心。
「安啦,他沒有對我嚴刑拷打。」
「但他怎麼會找上妳?」師雪竫坐起身。「一個馬克、一個殷恆毅,還有最可怕的敖威仁,我覺得我會瘋掉。」
「我看是別人先瘋吧。」她調侃。
「曼純,馬克的事妳可以幫忙嗎?」目前當務之急是先解決掉這個整型醫生,他得快點回倫敦才行,不然她的馬腳早晚會露出來。
「如果我不幸和馬克一起被敖威仁撞見,妳才真的完了,台北很小的。」何曼純心思較細的說。
「對哦,不可能我和妳同時都認識他,這真的說不通。」師雪竫苦惱的思索對策。
「家妘,別再演了。」何曼純勸道。
「妳是說……」
「向敖威仁招認一切吧。」
「妳真的這麼建議?」
「現在也許還可以歡喜收場,如果妳再硬拗下去,到時恐怕會欲哭無淚、悔不當初。」何曼純出自良心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