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琬姿
唐婥心中暗驚不已。
庫房好大,王常帶頭,走入另一間單獨式的房間,這裡面存放的,都是貴重的寶物,有些還是皇上欽賜的。
靳洛走向一座精緻龍燈,說:
「我記得這座『青玉龍燈』,這是皇上去年元宵節,賜我的!」
唐婥睜大眼,嚴肅而專注的盯住「青玉龍燈」,燈高七尺五寸,橙柱是一條盤曲的龍—龍嘴銜著燈,燈亮時,龍的鱗甲都會顫動,閃閃發亮。
「好美!」唐婥輕撫龍身上的鱗片,忍不住歎道。
「啟稟王爺!這是『銅人台』。」
靳洛和唐婥齊走向角落。
只見十二個銅人,坐在一筵席四周,銅人高約三尺,銅人手中各拿著樂器:琴、築、笙、竽等等。
筵席下有兩隻銅管,其中一隻是空的、一隻管內有繩子,狀如手指。
「嘩!我怎麼不知道有這件寶物?」靳洛興奮極了,摸著銅人道:「婥兒!你怎知道『銅人台』?」
「嗯,凡是喜歡歌舞的人,都聽過這件寶物,它是以前,秦朝統一六國後,廣收天下寶物的收藏之一。」
唐婥蹲了下來,細細審視著。
「咦?這還有機關喔?」靳洛問:「王常!這要怎麼弄?」
「啟奏王爺!這兩隻銅管,」王常指著筵席下,「一人吹著空管,一人拉著繩子。」
這時,各種樂器會一齊演奏起來,而鋼人也會舞動起來,就像真的樂器演奏一樣。
靳洛大感稀奇,他向唐婥說:
「你喜歡嗎?」
「嗯,習歌舞的人,要是能聽上一回『銅人台』表演,那可真是上輩子燒了好香!」
靳洛笑了。
「王常!明早,你命人將這座檯子,送到昭華殿!」
「是!」王常看一眼唐婥。
唐婥顯得錯愕不已。
「王爺,這……」
「我沒聽過,我們一起聽它演奏。」
唐婥跪了下來。
「謝王爺!這賞賜太大了!」
靳洛扶她起來,笑說:
「不過聽個演奏而已。來!看看有你喜歡的珠寶否?」
唐婥跟著靳洛,繞一大圈庫房,裡面奇珍異寶,堆積如山,令人眼花撩亂。
這些珠寶,唐婥全沒興趣,她只有在「青玉龍燈」前,佇足細賞,觀畢就欲轉身離去。
「嗯?這麼多珠寶,都沒有你喜歡的?」靳洛訝異的問。
「夠用就好了,我又不缺什麼。」
「本王要賞你呀!」
唐婥嬌笑的瞟靳洛一眼。
「我只要你!」
靳洛大感意外,唐婥的回答,讓他大為欣喜,挽住唐婥細腰,退出庫房。
這時,已是晚膳時辰,靳洛吩咐,膳設昭華殿。
靳洛摒退下人,只留小如、小銀侍候。
「阿洛!我敬你!」只有兩人單獨相處時,唐婥才這樣叫他。
「不!我要你餵我!」
唐婥笑靨迷人的喝下杯內汁液,再以芳香、甜美的小嘴,湊近靳洛。
靳洛張嘴承接,趁唐婥不注意,他抱住她柔細的腰枝,唐婥嬌笑的跌入他懷裡。
「呵!記得不?咱們第一次見面,我為你折下一朵百合花?」
「嗯。」唐婥頷首。她罵了他,這會兒,她不敢提。
「你走後,我把花丟了,回到書齋,整整生了一天的悶氣!」
「喔?」
「第一次看到讓我心動的姑娘;第一次摘花給比花還嬌美的姑娘,居然……」
唐婥柔聲上來,主動湊近,吻住靳洛的嘴,好一會兒,她放開他。
「我向你認錯,你別再提了。」
「你道歉就只一個小吻而已?」
「那……你說呢?」偎在靳洛身上,唐婥吹氣如蘭。
「一定依我?」
「嗯。」
「好!等會,陪我人浴。」
唐婥依順的點點螓首。
靳洛附在唐婥耳際,低聲說:
「想起上回的鴛鴦浴,我真的回味無窮,我好想在水中,看你不著片縷的模樣。」
「你呀!」唐婥羞紅雙腮,「真是。」
「不可以說不!」靳洛一整俊臉。「你是我的人,你身上每一寸肌膚,都是我的!我有權……」
唐婥突然掙脫他懷抱,靳洛錯愕的看她,只見她不慌不忙的跪了下去,聲若銀鈴:
「是的,王爺!待會兒,婥兒定會遵命。」
靳洛大步走向她,呵呵大笑的將她凌空抱起:
「小美人!解語花!」
兩情相悅的世界,充滿甜蜜、深情……
抱著唐婥,靳洛知道,這一生一世,有了這株心愛的解語花,他,夫復何求?
第四章
替唐婥妝扮妥當,小銀笑道:
「好了,你看看,還可以嗎?」
唐婥對著銅鏡,點點頭。
「可以,唔,為何一大早就得這麼盛重。」
「唐婥姑娘本就天生麗質,怎麼妝扮、怎麼漂亮!」
「瞧你,一張小嘴這麼甜,怪不得王爺要你服侍!」唐婥笑道。
「這是小婢的光榮。」
這時,小如匆匆走進來,朝唐婥一福道:
「唐婥姑娘!」
「行這些俗禮幹嘛?什麼事?說吧!」
「筵席已擺下。」
唐婥站起來,詫異道:
「客人已到了?這麼快?」
「是什麼樣的客人,讓王爺如此重視?」
唐婥回眸,看小銀一眼。
記得昨晚,靳洛曾告訴唐婥,今天有一位特別的客人要來,偏偏不告訴她是誰。
「據小婢所知,王爺有位表兄,跟他很好!」小銀說。
「表兄?」唐婥偏著頭。
「嗯。王爺的母親,和這位表兄的母親,是親姐妹!」
「喔。」唐婥點點頭。
「唐婥姑娘。」小如低聲催促。
「走吧!別讓王爺久等。」唐婥善解人意的往前走。
小如和小銀跟在唐婥身後。不久,軺車停在湖邊,唐婥被扶出來,登上美輪美奐的畫舫。
精巧、豪華的畫舫,共分三層,靳洛和客人在三樓,分賓主而坐。
唐婥被扶著,踏上畫舫三樓前端,她的樂器早被放好,她先向主、客一福,才坐到築器案前。
唐婥略為調整,這才開始彈。
她綻開小紅唇,聲如出谷黃鶯,唱道:
雙髻墜!小眉彎,笑隨女伴下春山。
玉纖遙指花深處,爭回顧,
孔雀雙雙迎日舞。
接著,唐婥表演一段綵帶舞,她曼妙的身段、純熟的舞步,加上美麗、變化多端的綵帶,贏得主客好一陣掌聲。
「靳王爺!府中何時來了這麼位善歌舞的美人?」席上的客人問。
靳洛歡欣的笑了一陣,揚聲道:
「婥兒,來!來!為你引見、引見。」
「是,」唐婥收起綵帶,交給小如,大方的走近前。
「喏!她姓唐婥,單名。婥兒!這位就是我說的,特別的客人——子冀王爺。我的表兄!」
唐婥盈盈下拜,看清子冀時,她驟然花容失色。
子冀長得鳶肩豺目,一臉橫暴,然而,令唐婥慌措的,不只是他的長相,而是……
「婥兒!你怎麼啦?」靳洛揚聲問。
「呵!呵!呵!」子冀粗獷的大笑一陣,才說:「她可能被我的長相嚇到了吧?」
「婥兒,是這樣嗎?」靳洛問:「還是你原就認識子冀王爺!」
「不——我……」唐婥面容蒼白的否認。
但子卻截斷她的話:
「靳王爺!唐婥姑娘是府中歌姬,哪可能認識我?」
「說得是!」嘴裡這麼說,靳洛卻仍心中存疑。
「靳王爺!如果是我先認識唐婥姑娘,現在你哪有機會……」
靳洛一掃疑慮,歡欣的揚聲道:
「婥兒!來!來!替我倆斟酒!」
「是。」
「婥兒!你別怕,」靳洛拍拍唐婥玉手,說:「我這位子冀表兄,長相威猛,可是人卻挺好的!」
唐婥向靳洛溫婉的一笑,頷首。
「唉!靳王爺!你呀,人長得帥,好處還真多,」子冀粗啞的說。
「我不懂你這話!」
「咦,看吧!眼前這位美人,對你就百依百順。哪像我府裡,有些丫環、下人看到我,拗得很吶!」
說著,子冀側身,故意看向唐婥。
斟滿酒,唐婥迅速的退向一邊,捧酒壺的手,卻顫抖的厲害。
「表兄!你在說笑吧?誰敢對你不敬?」
「有哦!」子冀捧起酒杯,搖搖頭。「我府裡就有這麼位姑娘,大概,我長相不如你吧?來!來!乾了這杯!」
「表哥說笑了。」靳洛不以為意。
唐婥看靳洛一眼,只聽靳洛又問:
「那位姑娘呢?」
「被我遣出府了,不提這些討厭的事了,咦?你還沒幹?」
靳洛仰首,乾掉杯內的酒;唐婥再替他斟滿。
「好!不痛快的事,就別提了,」靳洛豪邁的笑道:「今天咱兄弟倆,醉他一夜。婥兒!再唱一曲,助我們酒興!」
「是。」
唐婥巴不得趕快離開,靳洛一說,她即刻離席,回到畫航前端的樂器案前。
雖然喝了酒,對音律也不太內行,但靳洛卻聽出,唐婥的歌聲,有點顫抖,不如她以前表演時的完美。
她表演向來全心全意,而今天,卻擔了沉重的心事似的,歌聲總覺很不對勁,他又說不出哪裡不對。
「子冀表兄,你看婥兒怎樣?」
「什麼怎樣?」
「我有意納她為妻。」
「阿洛!你在說醉話?」子冀瞇一下眼。
「幾杯水酒,哪醉得了人?我說的是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