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枕畔情仇

第14頁 文 / 芸萱

    雨柔當然知道是單家不能提的禁忌。

    但她不敢問。

    沈莉用激將法,讓世傑在自尊心與責任感的驅使下與彤雲決裂,這樣她才能趁虛而入。至少除掉了韓彤雲這根眼中釘,要解決雨柔就容易得多了。

    立人看不下去沈莉的跋扈,跳出來仗義執言,要她住嘴,不要攪局。

    「我不要攪局?立人,枉你和世傑多年交情,你不但不阻止,還私下幫韓彤雲。真不知道那女人用什麼伎倆,把周圍的男人一個一個都給降服了,這一點我沈莉倒是甘拜下風。」她把立人也拖下水。

    「你少血口噴人,含沙射影,我和彤雲可是清清白白的。」

    「是嗎?上個禮拜,我好像看到你們親密的樣子嘛。」她得意地看著立人的緊張,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這就叫愈描愈黑,一箭雙鵰;一來可以報復立人心向彤雲,老是和她作對;另一方面,她刻意把彤雲塑造成水性楊花的女人,讓世傑早早死心。

    「要不是你故意當著彤雲的面,對世傑擺出親暱的舉動,刺激人家,她也不會心情不好。我只是看不過去,以朋友的身份安慰她罷了。」沈莉指的就是那天把世傑逼出去攤牌的時候,她在公司裡布了眼線,逮到彤雲和立人的小辮子。

    「『朋友』?『安慰』?」沈莉不屑大笑。「哦,原來只要有女人心情不好,都可以躺在你的懷中得到慰藉,或者這項福利只有韓彤雲可以申請專利。所以世傑,你以後要小心,不要讓韓小姐不愉快,否則人家馬上琵琶別抱。」

    立人正欲反擊,世傑已不耐地怒吼著。「夠了,統統住口。」

    「世傑,你難道忘了彤雲怎樣陷害書懷嗎?你不要怪我多事,我只是不希望你踏上書懷的後塵,讓鵑姨,讓你父親更痛苦。」沈莉改換溫柔的語調,軟硬兼施,挑動世傑的弱處。

    「不要再說了。」世傑阻止沈莉繼續挑撥。

    暴風雨後的寧靜,四個人都各自陷入沉思。

    雨柔一點也插不上嘴,只能坐在一旁啜泣。沈莉盯著世傑,想看看已經達成了幾分。立人擔心世傑中了沈莉的圈套,即將對彤雲採取殘酷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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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頂樓,彤雲腦中一片混亂,她不相信這是真的,難怪乍見世傑,覺得有些熟悉,原來他和書懷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她的心隨著他們的爭吵而冷卻,她不敢相信知道世傑對她竟沒有情愛,只有仇恨。

    彤雲呆坐著,不知過了多久,「世傑是來報仇的」,不,這不是真的,她心裡吶喊。她覺得整個頭要炸掉了,心緊緊地抽痛,身體不住顫抖,她沒有辦法繼續思考,只意識到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在她的眼前不斷浮現、翻滾、擴大,幾乎要把自己給吞噬了。她想大哭,卻發不出聲音,只任眼淚簌簌滑下,像決堤的水,無止無盡……

    夜色漸漸暗下,她忘了精心策劃的晚餐。期待與喜悅,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她不知坐了多久,前塵往事如潮水翻湧上。

    樓下的世傑早下了逐客令,立人送雨柔,沈莉自己開著紅色跑車回去,世傑帶著一瓶酒,逕自回書房。

    彤雲悄悄下樓,痛苦地瞧瞧書房門縫下透出來的燈光,她滿是絕望,離開這塊傷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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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傑在書房裡憶念著彤雲,這個令他又愛又恨的小女人,早在第一眼,他就深深地被她迷住了。

    今天這個局面,他不是沒有料到過,他不想傷害雨柔,更不願意傷害彤雲。但他背負著的,不單單只是他一個人的事,而是單家的事。這一點,叫他難以抉擇。難道他來錯了?

    可是,不來,他又如何擁有這麼一段幸福呢!

    喝完一瓶Wiskey,世傑走到彤雲最喜歡的閣樓。

    他怔住了……

    小矮桌上鋪著碎花桌巾,透明的玻璃瓶裡散發著香水百合的清香,一座精緻的燭台,幾道他喜歡吃的菜,此刻正孤伶伶、生冷冷地映在眼中,旁邊還有一個心型的蛋糕,蛋糕上寫著情人節快樂。

    今天是七夕,被雨柔和沈莉一攪和,早就忘了彤雲要他早回來的事。萬事俱備,只欠佳人?

    不妙!彤雲一定聽到了剛才的爭吵,世傑心裡不由生起一陣恐懼,彤雲受得了這個刺激嗎?

    一連串的擔心與問號,世傑立刻撥電話找彤雲,果然沒有人接。

    他能想到的朋友,只有雅如。

    「雅如,彤雲有沒有和你聯絡?」世傑打電話過去,又怕洩漏太多,徒然造成不必要的誤會與緊張。

    「沒有哇,她下午就請假了,不知有什麼事。我看她神秘兮兮、眉開眼笑的,還以為你們又拍拖去了。怎麼,你的織女丟了啊?」

    「我今天一下午都在外面談生意,沒進辦公室。不知道她上哪。」

    「也許她只是去買東西吧!你們也真是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一分鐘不見也不行啊!」雅如還不知情地調侃這對佳偶。

    「如果你有她的消息,給我個電話,好嗎?」

    「好啦,沒問題。」雅如完全沒放在心上,彤雲還會去哪,她現在可是標準的重色輕友,整顆心只裝下靳世傑,大概是有要緊的事,才會突告失蹤吧。

    世傑打電話給立人。電話沒人接,大概是在雨柔那,看來彤雲也沒有和立人聯絡。

    台北的夜在熙來攘往的人車中,仍像往常一樣擁擠、熱鬧,但彤雲卻孤孤單單,不知該走向何方。她失魂、落魄,只想找個溫暖的地方停靠。遊蕩了三個多小時,已經凌晨兩點了,她不敢回去,怕面對世傑。她知道這個時候,世傑早已發現閣樓上的秘密。還是找家旅館,打發這漫長的夜吧!

    彤雲在昏沉中走進旅館,一進房間已心力交瘁地躺在床上,她哭著,想著,在模模糊糊的,睡著,醒著。

    她夢到世傑與沈莉親熱擁吻、夢到書懷滿身是血向她索命……

    「不,不要……」彤雲從噩夢中哭醒,枕頭上著著實實濕了一大片,她,全身發冷。心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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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早到公司,世傑先看到彤雲的座位上空空如也,她果然沒來上班。夜他打了一晚的電話,又到她家門口守候,一直到清晨,他真擔心彤雲出了事。

    「彤雲失蹤了。」世傑急忙打電話到立人的辦公室。

    「怎麼會呢?難道你昨天真的去找她攤牌?」

    「不,我還沒有說,但你們走後我才在閣樓上發現彤雲準備了一桌的菜。」

    「什麼?在閣樓上?那、那、那……」立人緊張的說不出話。

    「不用『那』了,我看,她都知道了。」

    「怎會這麼巧呢?」

    「也許是天意吧!」

    「你有沒有去找她?」

    「我打電話,也到她家等,屋內黑漆漆的,看來她根本就沒回家。」

    「你有沒有試試看雅如那兒,或其他比較熟的朋友?」

    「我問過雅如,她也不知道,至於她有什麼比較熟的朋友,這我並不十分清楚。」

    「會不會出事?要不要先報警?」

    「我想,她只是暫時避開我們。」

    「我聽說台灣治安不好,她單身在外,萬一出了事,怎麼辦?」

    「我想不會吧!」其實被立人這麼一說,世傑也開始有些擔心了,他還是壓抑住心裡的不安。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進來的電話都是公事,完全沒有任何音訊。世傑在辦公室內沉思,想著彤雲的美、彤雲的刁蠻、彤雲的嬌羞,一切都是這麼真實,宛如昨日,如今卻都消失了。

    不到下班,世傑已無心坐在辦公室,才步出辦公室,望見面前空出來的座位,心中百感交集,不禁自問:「這是我想要的勝利嗎?」為什麼勝利的果實,這樣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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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四天了,依然沒有彤雲的消息。

    雅如知道事態嚴重,已經快發瘋了,雖然她早在三天前就「以下犯上」質問靳世傑,但著急也無濟於事。她真有些後悔,平常給彤雲太大的空間,如今回想起來,才發覺自己對彤雲的瞭解相當有限。彤雲的過去、彤雲的家庭、彤雲的交友,竟一概不知。

    「如今只能禱告,希望彤雲沒事。」雅如想著。

    世傑推掉許多的約會,脾氣變得更加暴躁。

    一陣電話聲響起,劃破空氣中凝冷的氣氛。

    「世傑嗎?」

    「是的。」他心不焉,一時沒有察覺是鵑姨。

    「世傑,我是鵑姨,剛剛聽護士說,書懷可能有希望復元,可是我不太明白醫生的意思,你幫我打個電話給湯瑪士醫生,問清楚到底機會有多大?我們該怎麼做?我好緊張了,你父親又不在,我一時也不知道要找誰幫忙……」從國際電話傳來鵑姨興奮的聲音,她盼了這麼多年,終於露出一線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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