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宛柔
第十章
瞪著桌上水羽凡帶來賠罪的布匹，弄玉只能將滿心不快壓下。
本以為嘯天會為水羽凡的小孩子性子感到不耐煩，可看情形，他似乎更喜歡她了……她到底有什麼好？值得嘯天這樣為她傾心！
「弄玉，你收下吧。」
弄玉望駱嘯天一眼，再轉向笑嘻嘻的水羽凡，微展笑顏，「我沒放在心上。」
「那就好。羽凡為了向你賠罪，本想縫件衣裳，誰知縫成四不像……」那件衣裳要是完成，她的小手八成也廢了。
「說好了不笑我，你還提！」水羽凡不依地嬌嚷。
駱嘯天笑而不言。
看著他們甜蜜的模樣，弄玉表面雖是笑著，心裡卻恨極。
他愛憐的目光應落在她身上才對！
「你們也好些天沒見面，我就不打擾你們互傾相思了。」弄玉體貼地說完，旋身離去。
可惡！她處心積慮的安排，竟讓他們感情更加深厚……看來她得再想法子拆散他們。
望著弄玉的背影，駱嘯天道：「弄玉是個好女人，以後你可要放寬心胸去接受她，不准再孩子氣了。」
水羽凡就算心中仍對弄玉有所顧忌，也只能點頭答應。
人逢喜事應該是精神爽快才是，可不知為何，近來她老是犯頭暈，還常常胸悶不舒服。
水羽凡撫著額角，黛眉微皺。
「怎麼了？」駱嘯天關懷詢問。近來她臉色有些不好。
水羽凡啟唇欲答，一陣暈眩猛地襲來。她差點站不住。
「羽凡！」駱嘯天急忙扶住她嬌柔的身子。
「頭好暈呀……」水羽凡輕輕地搖搖頭，又道：「這幾日老是這樣……或許是太累了。」
駱嘯天眉頭緩緩一起，「好些天了？怎不告訴我？」
水羽凡撒嬌道：「休息一會兒就好，又不是啥大事。」
「不成。得喚大夫過來瞧瞧。」不待水羽凡抗議，駱嘯天已喚道：「方翰！」
方翰進了房，恭恭敬敬地候在一旁。「爺。」
「你派人找個大夫過來！」
方翰不慌不忙道：「爺，您忘了嗎？奴才對醫理略知三。」
駱嘯天恍然大悟，「那你快來為羽凡瞧瞧！」
「是。」方翰步至水羽凡旁，探手把脈，面色沉重。
「羽凡生了什麼病？」瞧方翰的臉色，駱嘯天心生不安。
方翰退到一旁，語氣難掩笑意，「恭喜爺，羽凡姑娘有喜了！」這下府內可要雞飛狗跳了……弄玉姑娘的終身大事還未處理好呢。
駱嘯天和水羽凡同呼出聲，「有喜？」
方翰仍一臉沉穩，正正經經地道：「是的。府內就要有個小娃兒了。」
駱嘯天無法置信，可又不得他不信……
「我看還是找幾名大夫來瞧瞧。」
結果找來的幾位大夫診斷皆同，水羽凡已有兩個多月的身孕。
水羽凡先是開心，隨即是擔心。「爹要是知道我有孕，定會暴跳如雷……」師父向爹爹保證，她絕不會做出有違禮教的事，爹爹才同意她出府。而今……
「你放心，我會陪你向水伯父請罪。」其實她有孕也好，他可以早日擁有她。
「請罪也沒用……再說你現在要如何安置我？弄玉又該怎麼辦？」
「事有輕重……我會去和弄玉談談的。」
水羽凡點頭，心頭漾起了甜蜜。
她終於可以和駱大哥名正言順的在一起……
「方總管，誰生病了？請這麼多大夫。」弄玉欲出門買些胭脂，見到方翰送客，疑問滿心。
「是羽凡。」方翰笑嘻嘻地答。
「她病了？」最好是病到無藥可醫！
「不是病了，是有喜。府內要添小娃兒了！」他有好多事得開始準備了！
弄玉嫉妒心立起。那丫頭有孕了？！
不，她不能容許這事發生！
「弄玉。」
男性的呼喚令弄玉回過神，她臉色一轉，淺笑地轉過身，「大哥。」
「我有件事要同你商量。」
「直說無妨。」她隱約猜得出駱嘯天要同她商量啥事。
「羽凡有孕，我必須盡早迎她入門……我知道這有違我對你的承諾，但這也是無可奈何……你放心，我不會委屈你的。」
弄玉一笑，「大哥，妹子認識你這麼久，知曉你會信守承諾。我不會介意的。」
「那就多謝妹子成全。」滿心歡愉的駱嘯天，根本沒注意到弄玉的嫉妒，一心只想將羽凡早日迎回府。
弄玉無言輕笑，心下已有了主意。
山神廟內傳來高揚的男聲。
「不行的！」駱歡一臉驚慌。這事他做不出來啊！
「這點小事你竟不幫我？！」弄玉粉臉微沉。
「這不是小事……要我害羽凡姑娘，我做不出來！」欺騙爺，他良心已過不去，豈能再加害爺的心上人！
弄玉深知男人的心理，她臉色丕變，裝得楚楚可憐，「你忍心讓我傷心嗎？」
「我……」駱歡無法抵抗她的軟語哀求。他心下也清楚弄玉接近他是為了爺，但他已陷入她的美艷中無法自拔，所以之前才會同意她的主意，欺騙爺她就是段蓉蓉。
可他不能一錯再錯啊！
瞧他神色為難，她做戲地流下淚水，哀求道：「只要再幫我這一次，從今以後，我不會再讓你為難……歡，好嗎？」她身子緩緩貼近他，以美色讓他臣服。
難敵她美色的誘惑，駱歡理智盡失，答應了她的要求……
山神廟外，水羽凡停下步伐，仰頭望著年久失修的小廟。「駱歡，駱大哥真的要我在這兒等他？」因為兩人即將成婚，所以這段日子她都不能上駱府去，也不能和駱大哥見面。今日她要上布莊挑選布料，恰好在門外遇見駱歡，說駱大哥約她在城外一見，欲訴相思，她不疑有他，遂跟著他而來。但是……駱大哥會約她在這破廟見面嗎？
「水姑娘，你進去不就知道了？」駱歡目光閃爍，有些驚慌。
不知怎麼搞的，她總覺得不安……考慮了好半晌，她進了廟，裡頭空無一人。她正覺得奇怪，身後傳來腳步聲，她快速的轉過身，漫天而來的是香味濃郁的白粉，她一個不防吸進了幾口，頓時全身無力，這才驚覺是有心人引她來這裡。
「你以為我會讓你稱心如意嗎？」冷冷的語氣裡有著強烈的恨意。
這聲音是……水羽凡驚疑地抬起頭，映入眸子的是弄玉美艷的身影，方知自己中計了。「你意欲如何？」
弄玉冷冷一笑，「你說呢？」
水羽凡啟唇欲問，雙腿一軟，癱坐在地。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痛苦太久的。」
是錯覺嗎？為什麼弄玉艷若桃李的面容竟讓她心生寒懼，覺得她猶如從地獄來的索命使者？
弄玉嘴角微微一揚，從懷中取出青綠瓷瓶，緩緩走近水羽凡。
「喝了它。」
「不要，」這藥肯定喝不得。
弄玉揚手拉住她的青絲，逼她仰高小臉，硬是要將藥灌進她嘴裡。鎮外頭的駱歡瞧見這一幕，大驚失色，慌忙奔進來。「弄玉，你這是做什麼？」他是答應引水羽凡出來，不過弄玉也承諾不會傷害她。怎如今——「你少管！還不過來幫忙！」這個笨男人，看了就有氣，等她成為嘯天的妻子，頭一個就要他的命！
駱澈見弄玉神色陰狠，似乎真要對水羽凡不利，他想扳開她的手，又捨不得傷她，最後他顧不得會遭駱嘯天嚴懲，決定回府搬救兵。
要置水羽凡於死地的弄玉，哪理得了駱歡離去！她硬是將瓷瓶裡的藥灌進水羽凡口中。
因身子無力，水羽凡敵不過弄玉的力量，連喝了好幾口藥。「你讓我喝了什麼？」
弄玉陰惻惻笑道：「能有什麼，不過是讓你和肚內孩子一起死的藥罷了！」只要她一死，嘯天就是她的了！
「你……」水羽凡才說了一個字，便覺腹痛如絞。接著黑暗襲向她，她就此失去了知覺……
駱歡慌慌張張的奔回府，一見著主子，咚地跪下來請罪。「爺，請您原諒奴才！」
駱嘯天濃眉微揚，「你沒頭沒尾的說些什麼？」
駱歡仍跪著，「爺，屬下向您老實招了……弄玉不是段蓉蓉！」
駱嘯天倏地起身，「你說什麼？！」
「一切都是弄玉策劃的！她逼奴才說謊，奴才不得不依……因為……因為奴才受她所誘，和她有了關係……」
「該死！」駱嘯天低聲咒罵。他信任的部屬竟背叛了他。
「爺，您要懲罰奴才，奴才沒有怨言。只請您快到城外的山神廟去，水姑娘在弄玉手上，弄玉她……」
不待駱歡說完，駱嘯天已衝了出去。
當駱嘯天趕到山神廟時，觸目所見就是水羽凡躺在血泊中，弄玉面色陰狠的在一旁笑著。
「羽凡！」她……死了嗎？
弄玉聽到駱嘯天的聲音，訝異地轉過身。
該死，一定是駱歡報的信！
駱嘯天衝上前抱起水羽凡的身子，顫抖的大掌撫向原本紅潤，如今卻蒼白毫無血色的小臉。
「羽凡，你醒醒呀……」心魂欲裂也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慌亂！
水羽凡緊閉著眼，似乎沒聽到駱嘯天傷沉的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