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娃娃
這個不行,那個不適合,末了,忽然有人提出西王母。
眾臣正錯愕時,沒想到敖廣竟然點頭彈指。
「這個好!這個好!」
「龍王,西王母是女子耶!」
「不單她是,她座下也全都是女弟子啊!」
「就得這樣才叫修行呀!」敖廣獨排眾議。
光許看不許吃,那小子才能明白何謂真正的修行。
再加上西王母那老太婆是出了名不買男人帳的,她座下那些女弟子也都是冰清玉潔,個個瞧都不瞧男人一眼,既不會輕易被哄騙,也沒必要刻意為難這個龍少爺。
他們各修行各的,這樣才能將這條浪龍好好教化成一條坐懷不亂的「正人君龍」。
眾臣們均左顧右盼。
老實說,他們對於龍王這怪怪的論調不太能苟同。
但是想歸想,當敖廣開口要眾人決議時,他們全都一致鼓掌。
管他的!眾臣在心底偷偷鬆口氣。送去哪兒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條專惹麻煩的浪龍終於能被送出東海,而他們也能回家休息了。
呵呵呵!真好、真好!
龍王敖廣笑了,御醫柏展圖笑了,眾臣也都笑了。
此時,遠在九霄外的瑤池中靜修的西王母,卻突然莫名其妙打了個噴嚏。
第一章
西王母,天界眾神景仰的人物。
她潛心修道,沉靜寬容,向來不曾插手管他人閒事。
帶領座下女弟子共悟佛法,並伺機渡化世間愚昧的凡人,是她唯一在意的事。
她座下的女弟子,除注生娘娘及巧織娘娘外,當屬那百位花仙子最受矚目。
梅花孤冷、杏花靈秀、薔薇嬌嫩、紫籐俏麗……百位花仙子各具其姿,也各有所司。
這些花仙子,都是西王母親自到人間一株株點選,一棵棵確認,是塵世中最清麗淡雅,最乖巧無垢,足以成為其花種之最的花魂、花妖,而來到瑤池仙境度日清修的。
雖登仙界,卻不代表著她們已經有了永世不滅的仙體與仙靈。
她們目前仍介於凡間花妖及天界神祇間,體內存有與生俱來,在人間冒芽成體時的原魂,還需要靜心滌淨清修,方能真正悟得聖理,以求得永生不滅的仙靈。
除了嬌俏如花的面貌、纖細如枝啞般的曲線外,每位花仙子身上都有著與其花魂相符,或濃或淡的花香。
是以當百位花仙子齊聚一堂時,那真是猶如人間酒賞、詩賞、茗賞之類的「花賞」了。
這情景,只能以「奼紫嫣紅開遍地」、「花氣襲人知晝暖」來形容。
「哎,知不知道娘娘將咱們全召了來的原因?」
「不知道耶,不過……」紫籐仙子笑容可掬,憨笑著啃咬著手上寒梅仙子帶來的醃脆梅。「也不在乎啦!反正能多個甭聽經又能茶敘的好機會,管娘娘是想幹嘛呢?」
「你呀!說話沒分寸。」幽菊仙子伸手戳了戳紫籐的肩頭。「這話可別讓娘娘聽去了。」
「聽去了又怎樣?」紫籐嬌笑著皺皺鼻子。「娘娘人那麼好,不會罵人的。」
「不會罵人?」一旁向來面無表情的寒梅出了聲。「娘娘脾氣是好,但若讓她逮到瑤池裡有人沒守她的規矩,她可是會一腳將人踢回凡間的。」
「真的假的?」紫籐瞠大了眸子,一口脆梅卡在貝齒間,半天沒能咬下去。
寒梅尚未回話,此時,正巧西王母駕到,整個大殿都靜了下來。
見西王母駕臨,所有花仙趕緊斂首曲膝跪下頂禮,恭恭敬敬地齊聲喊。
「弟子見過娘娘。」
雖是百聲齊發,但因所有的嗓音都是嬌滴滴的嫩嗓,所以她們的合聲也是甜如蜜的。
她們雖見著娘娘身後除了陪侍的玉女外還跟了個人,但沒人敢抬頭多看一眼。
如方才寒梅仙子所言,西王母脾氣雖好,但對於座下女弟子當守的規矩,她可是一板一眼的。
「都坐下吧。」西王母手緩緩地一拂。
偌大的殿堂上,百位仙子一一盤腿正坐,人雖多,但動作都是一致而安靜的。
這樣寧靜的氣氛,卻在眾花仙抬起了清麗的亮眸,睇見那佇立在西王母身後的人時,瞬間被打破了。
雖是力圖鎮定,但接二連三的輕微抽氣聲還是悄悄地蔓延開來。
聽見聲音,王母面色未變,卻在心裡歎了氣。
果不其然,此乃禍根也!
立於西王母身後的,是個剃了個光頭,一身粗布褂衣的高卓男子。
似是習慣了這樣的抽氣聲,他只是笑吟吟有禮地向眼前諸位美麗的花仙子點頭招呼。
「仙子姊姊們好!」
仙子姊姊?
這聲稱呼惹得底下的眾花仙不由自主地笑了。
端看年紀,他還年長她們許多呢!姊姊?真虧他能臉不紅氣不喘的叫出口。
男人不但愛笑,連嘴都這麼甜,還有他的嗓音,低沉卻溫柔,就像有人拿著一把琴,在你耳畔為你輕輕喃唱一般。
他雖頂了個大光頭,身著粗布衣裳,但那光滑有型的頭顱所呈現出的完美線條,更為他添了股奇特的帥勁兒。
男人俊美難言,就連天界也罕見。
燦亮如星辰的眼眸,深深鐫刻的高挺鼻樑,似永遠保持上揚的薄唇,未語先含笑,眼角眉梢儘是數也數不清的桃花。
這真是個令女人甘為其生、寧為其死的冤家!
這時,西王母輕聲咳了咳,震醒了所有花仙迷醉的眼神。
雖是微微輕咳,那聲音卻如洪鐘般,讓她們全都慚愧的斂首。
什麼為其生、為其死的都不干她們的事兒,她們該是無情無愛,清心寡慾的仙子呀!
西王母緩緩地開口介紹。「這位是東海龍王的二太子,名叫敖任,是到咱們這兒來……嗯,清修的。」
「清修」二字,西王母刻意說得雲淡風清,企圖掩蔽那不當是修行人該有的些微怨氣。
為了敖任這事兒,她和玉帝爭了數回,仍改變不了玉帝允諾要幫忙龍王的決定。
「浪子回頭金不換,自渡渡人,這不是王母向來所秉持,拯救蒼生的善念嗎?」
玉帝說得輕鬆,但她實在難以苟同。
管教兒子該是父親的事,怎麼龍王竟把主意打到她這瑤池仙境來了?
她這裡可不是收容所,渡人雖然重要,但她還不想讓一條浪龍鑿沉了一艘船呀!
偏偏玉帝聽信龍王那套西王母管束徒兒是仙界出了名的奉承話,硬是同意讓敖廣將這龍宮裡的頭痛人物送到她這兒來。
雖然敖任由著她的意思剃了頭,換上粗布褂衣,也同意要乖乖的吃素,和眾仙女們保持當有的距離了,但每當她見著他那笑得彎彎的桃花眼時,還是不由得哀歎,覺得任何做法恐怕都沒有什麼用。
這是個雌性殺手哪!
尤其這會兒,當見到連那向來孤冷傲氣的寒梅也酡紅了臉,西王母忍不住再度歎氣。
真是天意!
如果她這些女弟子裡真有人因為受不了誘惑而墮入桃花障,那麼也只能怪她們自個兒定力、修為不足了。
「從今兒個起,他將留在咱們這裡修業三年。他自有獨立的居處,與各位隔離,但還是難免會碰面,你們若是見著了他,也不用多禮,有沒有與他招呼都沒關係。」
當然,若能夠視若無睹那就更好了。
這規矩是西王母在見過眾花仙的反應後臨時作下的決定。
多一次接觸就多一份危險,為了保護她的女弟子,她寧可大家都把這條有待修行的浪龍當成空氣。
「敢問娘娘,在下在這兒除了讀經禮佛外,是否另有差事?」敖任笑問道。
「二太子不用客氣,你在這裡是『客人』。」
客人,就是說沒事請不要走來走去的意思。
「娘娘太客氣了,敖任素來不愛當閒人,若是沒事兒做,就怕日子難以打發。」
難以打發,就是心會癢癢的,可能要開始作怪的意思。
這樣呀!西王母瞇起眼,接收到來自敖任的訊息。
那倒也是,整日閒閒沒事幹,唸經又會打瞌睡,淨想著要和花仙姊姊們眉來眼去,那還不是早晚出問題?
西王母思索了好一會兒後,總算有了決定。
有個人,可以確定她既不會受這浪龍調戲,又不會引起這傢伙覬覦。
「既然二太子盛意拳拳,那就勞煩你去照管蟠桃園吧。」
蟠桃園?敖任雙目發直。
誰都知道西王母的蟠桃園是個禁地,因為那兒的蟠桃是要應付三年一度蟠桃大會這仙界盛事的,平常外人無法隨意接近。
那些蟠桃是難得的仙果,吃了可增加數百甚至上千年的修行,任誰都想一嘗為快,而西王母卻讓他去守蟠桃園?那不等於是教一條狗兒去看守帶肉的大骨頭?
「雖是讓你去照管蟠桃園,但那兒已有初櫻仙子和三頭神獒看管,至於你到那兒去後該做些什麼,到時只須聽初櫻仙子的吩咐就可以了。」
就可以了?
就可以了!
就可以啦!
哈哈哈……敖任在心底狂笑。
管她是櫻花還是韭菜花,在他這個天下第一風流浪子的面前,只要是個雌兒,那就逃不過被他馴服、為他傾心的結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