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光澤
畢竟,一支舊手機再不值錢還是能用,沒必要因一時氣憤捧壞,還得花大錢買新手機。
「喂,我是江水音,哪裡找?」
最好不是秘書長臨時要求她去上班,要不然她一定會上網訂DIY的詛咒草人組合,日也敲,夜也敲,給她敲敲敲!
聽說那個東西最近熱賣,據網站負責人透露,絕大多數購買者都是上班族,其次是對配偶有怨言的老夫老妻們。
電話那一頭的人沒有說話,卻發出低沉的笑聲,由小至大,愈來愈響亮。
江水音原本糊成一團的腦子,瞬間有些清醒,這笑聲她很熟,是那個看起來敦厚穩重,實則精明幹練的男人--申屠麒。
他今天也補休,不睡覺打電話給她做什麼?
「申屠,你在笑什麼?」江水音往後一倒,又閉上眼,慵懶自在的問道。
雖然她是醒了,可沒人規定她不能睡回籠覺呀!
好似聽到枕頭被壓扁所發出的掙扎聲音,申屠麒笑得更是大聲了,江水音也不以為意,享受祥和的早晨,還有他的笑聲。
很好聽,很醇厚的聲音……
終於,在江水音發出愛困長音,快要睡著之際,電話那頭的人收起笑,低柔的嗓音傳進她的耳朵裡。
「水音,妳果然還在睡。」
電話那端的申屠麒早已穿戴妥當,坐在勉強算是整齊的客廳沙發上,不由自主想像著江水音像一隻小貓,在「霹靂貓」的爆笑鈴聲大作之際,被吵醒的可愛摸樣。
江水音聽了也不反駁,只是應了一聲,意思是:你說的都對,但不給本大小姐一個好理由,就等著被白眼吧!
申屠麒看了眼手錶,想像著她閉上眼睛的模樣。
「水音,妳醒了沒有?」
相較於他的耐心,江水音則是不耐煩的哼了一聲。
「申屠,我已經醒了,真的醒了,很想殺死人的醒了。」被吵醒不用顧慮禮節,她一點也不客氣的回道。
「既然醒了,那妳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申屠麒決定不和她計較,他比較關心他明早沒有刮鬍膏,硬得像是鋼絲的鬍子會刮不動,有求於人,自然得好聲好氣。
懶得張開眼,江水音低聲咕噥,「嗯,不知道,我該知道嗎?」
申屠麒歎了一聲,因為使用手機交談,江水音看不見他無奈中微帶寵溺的表情。
「現在快一點了。」
「一點就一點,申屠,你在嘀咕什麼?」
「我餐廳訂一點半。」
「餐廳?什麼餐廳?我剛睡醒,腦袋還不太清楚,提示一下吧。」
「就是妳說的那家泰國菜餐廳--」
「什麼?現在已經一點了?!」
聞言,江水音的記憶迅速湧上腦海,她從床上跳了起來,看了眼牆上時鐘,果然快一點了。
她低頭看見地上有鬧鐘的殘骸……她果然又摔掉鬧鐘了!
天呀!她又要花錢買了……不,現在不是哀悼的時候,餐廳早巳預定好了,若她沒能吃到,肯定會整天念念不忘,魂不守舍的。
她一定要吃!
「申屠,我一點半一定到,我們餐廳門口碰面!」
「好,我等妳。」
江水音將手機隨便一放,連忙衝進浴室梳洗,雖然關上了門,但薄薄門板擋不住不時從裡頭傳來的喘罵聲。
※文中引用的歌詞,出自公元一九八六年,台灣中國電視公司動畫「霹靂貓」之主題曲,作詞者是張豐吉。
第四章
江水音雖然晚到了五分鐘,所幸在社交禮節裡,還不算是遲到,如果英俊的申屠麒,可以少一點風度翮翩,和再少一點悠哉從容,或許她看上去就不會顯得那麼狼狽,
在大薄片、椒麻雞,月亮蝦餅、蝦醬高麗菜、檸檬魚,加上泰式酸辣湯陸續上桌後,她甜甜一笑,把所有丟臉的事情都丟到九霄雲外。
江水音個子雖小但食量不小,吃得很盡興,而身材可以比擬成人熊的申屠麒,偉岸的軀體也不是一天養成,自然食量驚人。
兩個人高高興興的吃完了四,五人份的餐點,然後便到超市和藥妝店逛了一圈,在日將西落之際,到了江水音熱愛的歐品坊,點了飲料和甜點後,申屠麒便離座去洗手問。
特意使用大量花朵區隔出空間,雖是高朋滿座的店裡,還是成功營造出一種私密的安全感,不做作的白色風格使人心情寧謐。
江水音拿起水杯搖晃,這間店是她的私房好店,從大學時代偶爾經過,進來打發時間後,她就無法自拔的愛上它。
她一面嗅著空氣中的紅茶香味,還有甜點獨有的奶油味,香草味和焦糖香,不禁覺得好幸福好幸福。
可是她的笑臉,在一個身影愈來愈近時,先是變得僵硬,然後凍結。
緩緩走過來的是個穿著合身白襯衫,繫著黑圍裙,手上端著銀製托盤的高挑男孩。
先前在暗處見面,多少有些模糊,但現在在光線充足的地方,他和兄長一樣英俊,卻多了點稚氣的臉,更是冰冷的不容錯覺。
江水音尷尬的看著申屠襲動作俐落的將紅茶與點心一一放到桌上。
安靜無聲,這種好像認識又像不認識,是江水音最難招架的,她頓時有點坐立難安。
他那冷硬的表情,看來是記得她的,可是他一個勁的沉默,讓她不知該不該開口打招呼,只能強自笑著。
突然--
「小襲,你在這裡打工嗎?」從洗手間回來的申屠麒驚訝的喊道。
那被喚作小襲的男孩,在兩人一進門便發現他們,原本尚在隱忍這刺眼的一幕,一聽那問話便再也忍不住,轉了身揪住兄長的POLO衫領。
為什麼要帶著笑為這女人提東西?看來他們享受了一下午的逛街樂趣,但以前是他為嫂嫂提滿雙手紙袋,也無法讓她開心半秒。
「你和李蕾要怎樣我不管,可是請你別出現在我面前!你知道你從沒陪過定熏嗎?你總是沒空,而她只好打電話找我陪她去買你們的東西。」申屠襲想起被冷落的邢定熏,憤怒的低吼。
「這是你打工的地方,放開我,我不想害你被開除。」申屠麒畢竟長了幾歲,處事也比較成熟周到。
申屠襲嘖了聲,放下手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絲毫不想再和親哥哥打交道的意味明顯。
申屠麒面無表情的坐下來,卻看著整桌的精巧茶點失了神。
江水音似乎可以感覺到他的心像是裂開,一個月來,那視而不見的傷口正被狠狠拉扯。
她看了他一眼,旋即揚起優雅笑容,朝著櫃檯處舉起右手,但申屠襲裝沒看見,馬上閃進廚房。
但另一個俊帥不輸男人的酷女孩卻走了過來,「小姐,有什麼需要嗎?」
江水音對她一笑,「請剛才為我們服務的那位先生過來好嗎?」
酷女孩一愣,但顧客至上,點了點頭便退下。
江水音把視線瞥向申屠麒,尚未開口,他卻握住她的手。
「這是我和小襲的事,水音,妳不用管的。」申屠麒淡淡的說。
她搖搖頭,「我要管的不是你和他的部分,而是我不是李蕾的部分。」
三番兩次被誤會,以後難保不會再見面,她還是早點說開,省得申屠襲每次見到她和申屠麒在一起,就像只刺蝟一樣對待申屠麒。
她不知道被誤認的事情,為什麼讓她心情不好,但她現在有股很想找人吵架的衝動。
也許是申屠麒一臉自以為有錯,所以不便反駁弟弟指控的表情,讓她怒火中燒吧。
申屠麒聽她這麼說,也就不好再說什麼。
他只覺先前和她享受了美味的午餐,和一下午的自在時光,如同一直陪著他的晴朗陽光,都一起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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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覺得焦糖布丁很漂亮,不敢破壞它,是沒有辦法盡興享用那股美味的。
要拿出就算是毀掉一切也無妨的心情,將焦糖敲個粉碎,然後一匙一匙送入口中,每一口都要有細碎黏牙的糖粒,還有滑嫩的布丁塊,只有這樣,方能在壯烈的心情之下,品嚐極致的美味……
以上這落落長又沒有意義的心情,是江水音在長久的沉默中,將腦子裡飛來飛去的字句組合而成的。
她之所以沉默的原因,是她身旁的男人,還有桌前站得直挺挺的男孩,都不發一語,而她這個打算找人吵架的人,看著事不關己冷淡模樣的申屠襲,突然不知該從何吵起。
許久過後……
「如果沒事,那我先離開了。」申屠襲開口說。畢竟現在是在工作,不該這樣和客人大眼瞪小眼。
「慢著。」
在江水音反應過來之前,申屠麒已經叫住欲離去的弟弟,申屠襲轉過身,給了他一個不耐煩的冰冷表情。
「有什麼事嗎?」他冷聲問道。
申屠麒在內心交戰了一會兒,方開口間:「小襲,你知道定熏現在在哪裡嗎?」
定熏和小襲感情極好,他這個做丈夫的不知她的去向,但或許小襲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