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岱菱
「我不要聽!」時雨搶住耳朵,狂亂的搖頭。
「時雨!你這像什麼話!你的教養呢?」方懋洋大聲喝道,心急跟雄威的聯姻計劃即將毀在她手上。
他轉向濰揚假意笑道:「不好意思,時雨就是這麼不懂事,以後要請你多擔待了。」他臉上精光一閃,變得貪婪,「我什麼時候可以跟親家見面啊?你也可以準備下聘了。」他現在可是迫不及待地想將時雨推入他懷裡。
「爸……」時雨震驚的喊道。
父親不可能聽不出他們剛剛在說什麼,他騙了她,父親卻像個沒事人一樣的跟這個大騙子談起婚事來?他完全不關心她的感覺嗎?他甚至沒有問問他們的感情進展、沒有問問他為什麼要騙她,就這樣的忽略她,逕自談起婚事來?
時雨既震驚又傷痛,她無法再繼續待在這裡。她看也不看濰揚,大喊:「沒有婚禮了,我不要結婚了!」
濰揚心焦的望著她,她現在這麼激動,恐怕不會聽他的解釋,可是他並不是有意要騙她的。要不是她父親在場,他就能跟她好好的解釋一番。
「時雨,你冷靜一點。」
「你在胡說什麼?既然都答應人家的求婚了,現在還能任意反悔嗎?你這個不懂事的不肖女,這可不只是你跟濰揚的事,也是懋洋跟雄威的事,不容許你再這麼任性下去。」方懋洋斥責道,這個大好機會可不能讓她一時氣憤給毀掉。
看著知道濰揚身份後就一面倒的父親,時雨的心痛大於憤怒。她不明白為什麼父親總是不在乎她的想法跟感受,只是一味地想著要她怎麼做對懋洋才有利。她傷心的看了一眼父親跟一臉焦急的濰揚她曾經深愛的男人,再也承受不住內心的傷痛及茫然,一旋身便奔了出去。
「時雨!」濰揚喊道,立刻跟在她身後追出去。
依她現在的狀況,他擔心她會出事!而且他絕對不可能讓她在仍然誤會他的情形下離開他的。
濰揚快速的追出了方家,可是眼前哪有時雨的身影?濰揚聲聲呼喚,詛咒著命運的作弄人。她到底會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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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雨心煩意亂的只想離開那令人窒息痛苦的地方。她狂亂的奔出家門,一時不知要去哪裡,忽然看到正緩緩靠站的公車,不加思索的便上了車。
她不在乎這班車是要去哪裡,只要能夠讓她遠離心碎之處,去哪裡都好。
惶亂的跑出家門,時雨什麼都來不及帶,還好隨身攜帶著小錢包,否則現在她連坐公車的錢都沒有了。
公車慢慢行進著,這個時間車上沒有多少人,時雨獨自坐在後面靠窗的座位,茫然的凝視著窗外的某一點。
為什麼?她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她這一生都在被人背叛?
母親在臨死前握著她的手要父親好好照顧她,那時她才六歲。她記得父親親口答應母親會好好的照顧她,可是這麼多年來,他沒有關心過她,父親根本不愛她,他的心裡只有公司,時雨很清楚這一點,她試過要得到父親的讚美及肯定,可是父親從來都沒有在乎過她的感受。
初戀男友為了錢出賣跟她的感情,讓她心碎神傷了好幾年,再也不敢交出真心,直到遇見他……
與瑤君快五年的友情敵不過現實,她為了男朋友的賭債而選擇了背叛友情、背叛她的信任。
這諷刺、可笑的一切她不都承受過來了,也相信不管多苦,終會有雨過天晴的一天。她甚至還為了能與他相遇而感謝上蒼、認為她畢竟待她不薄。想不到連他也……
她到底還能相信什麼?他的一切都是經過偽裝的!他對她的溫柔體貼、他對她的甜言蜜語,全是一場美麗的謊言,從頭到尾他都在騙她!他居然還要她相信他?當他連自己的身份都隱瞞她的時候,他就已經失去了叫她信任的權利了……
時雨突覺頰上一片冰冷,伸手一摸,卻沾染滿手的淚。時雨怔怔的望著手上清澈的水跡,不相信的顫抖著手。
她在哭嗎?呵,她還是有淚的嗎?從母親死後她就沒再哭過,不管遭遇到各種打擊都沒再落下一滴淚,堅強自信的她,居然還會流淚?而且,還是為了他而流淚!
狄濰揚,你真是太可惡了!時雨在心裡低語,你偷了我的心、再將它狠狠的摔在地上;現在你居然又讓我失去了最後一絲屏障,為你流眼淚……
公車緩緩靠站,這回上來了許許多多穿著制服的學生。青春無憂的笑鬧著、互相調侃著……天真的臉上沒有一絲憂愁。
時雨恍惚的望著他們,他們才讀高中吧?她大他們不過十歲,感覺卻離他們好遠,這種無憂的歲月似乎不曾在她的生命中駐足過。是她已經蒼老了嗎?還是她從來就沒有機會擁有如他們一般的青春?
時雨露出淒楚的苦笑,無語問蒼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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濰揚快急瘋了!自從那一天時雨跑出家門之後,就此失去消息,他找遍了每一個她可能去的地方,甚至徹夜守在公司,就怕錯過了她。可是時雨這回看來是吃了秤舵鐵了心,居然連一向最重視的公司都沒有回來過!
他拚命的打手機給她,後來才想起她當時匆匆忙忙的離開,什麼東西都沒帶,怎麼可能會帶著手機?她什麼都沒帶……要怎麼在外面生活?濰揚擔心極了,整天無心做任何事,只是狂亂的尋找著她的下落。
無消無息的過了三天,濰揚皺著眉坐在時雨的辦公室,期待著隨時可能會響起的電話。靜寂的空間讓他煩躁不安,擔心時雨會不會出了什麼事,否則怎麼像是憑空消失在世上似的。
她還可能去哪裡?濰揚思索著。公司、家裡、她比較好的朋友住處、他連他們一起去過的地方都找了,可就是沒有她的蹤跡。
突然靈光一閃。他想起一個地方他還沒有去找過,她……會不會在那裡?濰揚心急的拿了外套就走,他沒辦法在這空等待,他必須去確認才行。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她應該會在那裡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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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幾天的流浪,時雨不知不覺的來到了當初濰揚送她墜子的地方。
當她發覺時,她已經身在東北角,面對著一望無際的海洋。海風仍然是輕輕吹拂在臉上,景色也依舊十分美麗,可是人事……卻已全非。
她為什麼會來到這裡?難道她對他還有所眷戀?不!她已經不愛他了。可是這麼告訴自己的時雨,卻依戀的撫著頸間的墜子,輕輕吐出沉重的歎息。她想起當時的她是多麼幸福,因為濰揚的緣故,她曾經嘗過幸福的滋味;當時他說的話是多麼令她感動,那種話怎麼會是臨時編出來的呢?或許她從來沒有真正的瞭解過他。不過是幾個月前的事,當時的快樂卻已經離她遠去……
「你果然在這裡。」一個聲音突地自她背後響起。她緩緩回頭,以為這是自己的幻覺。他怎麼……怎麼真的找到她了?
「才幾天你就瘦成這樣,為什麼不好好照顧自己?」濰揚走近她,小心翼翼的彷彿怕她突然消失似的。他原本撲了個空,失望至極的就要離開,可是心底的一個聲音讓他留了下來,這回……終於讓他找到了她!
時雨無法言語,只能呆呆的看著他越走越近,甚至忘了從這個傷透她心的男人身邊逃跑。
見到她一臉茫然,彷彿無法相信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美麗的臉上還留有淚痕。濰揚心疼的輕撫她的臉,輕輕拉出她頸間的墜子,「我說過我會找到你的。」
他的氣息及低語讓時雨如大夢初醒般的猛然推開他,強抑住幾乎忍不住又要落下的淚。
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以為他的溫柔還能改變什麼嗎?只不過是……只不過是讓她的眼睛又模糊起來而已。
「你走!我不要再看到你!你這個大騙子。」時雨用盡全身力氣喊道。
「時雨,別這樣,我可以解釋的,只要你靜下心來聽我說。」濰揚著急的低喚。她憔悴的讓他心疼,可是她眼中的那抹決絕更讓他心驚,他不能失去她啊!
「你為什麼要騙我?你的目的是什麼?」時雨吼道,豆大的淚珠不斷的由傷痛的眼裡流下。「你要併吞懋洋?併吞這樣一個小公司?想不到懋洋能勞動你這個大老闆親自出馬,真是不簡單。」她諷刺的笑著。「你為什麼要來招惹我?我什麼時候得罪你了,要讓你這樣對付我?」
「時雨,你知道我不是這樣的人!」濰揚為她的指控心痛了,他大步走向她,不顧她的掙扎,鉗握住她的肩讓她面對他。「我愛你啊!你不能這樣編派我的不是,聽我說!」濰揚輕輕搖晃她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