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盜帥偷香

第8頁 文 / 黃蓉

    是嗎?久宮律子哀怨地一笑。韓彥申是經常開玩笑沒錯,但他是很懂分寸的。這種玩笑他從來也沒開過,她知道他是認真的。

    可,她寧願相信苡若的解釋,這樣能夠讓自己好過些。

    「多謝你,韓郎。」她雙眼充滿期待,期待他略做表示,讓她知道他起碼有一絲半毫是為了舞坊、為了她,便心滿意足。

    令人感傷的是,他連這點虛偽都不肯給。數年前,他們初次相遇時,他就這種個性,即便抱著遊戲人間的態度,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曾縈懷,卻絕不造作,喜怒哀樂完全出自真心。

    從某方面看來,他比誰都誠懇,是個真正值得交往的知己好友,這也是她為何始終無法忘情於他的原因。

    韓彥申不語,將眼神從苡若身上收回來,頓了頓,殘酷地掉頭離去。

    ****

    那天在別苑發生的事,對苡若來說,是太意外,也太震撼了。韓彥申的表白,她趙家滿門的仇怨,兩件原本不相干的事情,交替著在她心中不住地翻騰。

    坦白說,韓彥申吻了她,並沒有帶給她太大的困擾。她承認在內心深處,有一股壓抑不住的熱情,正在蠢蠢欲動。

    她從沒想過去和久宮律子爭奪一名男子,是韓彥申三番兩次的撩撥她,害她彷彿掉進了一個漩渦裡,在流水中不停的轉,不停的轉,不知要轉向何方、停在何處?

    接連七天,韓彥申都沒再踏進香榭舞坊一步,久宮律子表面上裝作毫不在乎,仍舊扮著笑臉,和往來的賓客談天、唱曲子,其實心裡比誰都焦急。

    另一個渴望再見到韓彥申的,自然是苡若,但她並非單純的思念他。她到這兒的目的相當清楚,她需要借助韓彥申的武功,救出她的家人,至於其他……她委實不知道該不該去在乎?

    細雨猶自羞怯、冷淡地紛飛著,她懷著從沒有過的微妙感覺,細細思忖和韓彥申之間的種種可能。

    然後,她有了新的想法。

    要救她的家人,不一定非靠韓彥申不可,還有一個人,比他更快速、更有辦法,可以讓她們一家人早日團聚,那就是霍昌平。

    久宮律子待她不薄,她不願意去破壞韓彥申和她之間的感情,為了成全他們和盡快救出她的家人……

    「在想什麼?」久宮律子不知何時悄悄來到身旁。

    苡若歉然一笑,「在想……是不是該把真相告訴你。」

    「什麼真相?」

    幾天不見,她蒼老了許多,艷光四射的容顏變得黯淡無光,兩鬢居然多了數根白髮。

    「我到這兒來的真正目的。」苡若不敢正視她,怕忍不住衝動,替她把白髮拔了下來。「其實我並非家裡窮,也不是為了錢,我是另有企圖……」她簡略地把當年的遭遇,向久宮律子陳述了一遍。

    「所以你去誘惑韓郎,就是為了讓他幫你去救人?」

    「我才沒有誘惑他!」雖然她的確有那個企圖,但她尚未展開行動,韓彥申就已經把局面弄得不可收拾了。

    「那麼……是他來勾引你的?」久宮律子每句話都滿含妒火,令人無法招架。

    「他也沒勾引我,我說過了,他只是在開玩笑,隨口說說而已,你跟他那麼多年了,應該很清楚他的為人才是。」

    她就是太清楚了,所以才難過得禁不住發火。

    「就算你說的是實話,那你今後又有什麼打算。」言下之意,似乎已不肯讓苡若再待在香榭舞坊。

    苡若是聰明人,一點就明白了。

    「如果你願意幫我約霍昌平再到舞坊來見上一面,我可將一萬兩白銀原封不動退還給你。」

    她關心的不是銀子的問題,銀子她多的是。

    「然後呢?」

    苡若輕皺一下眉頭,淚水不由自主地在眼眶內打轉,不是因為傷心,而是,一種飄泊無依的淒惶。

    「如果能幸運順利救出我的家人,我會帶著他們遠走他鄉;否則的話……你放心,韓大哥該屬於你,誰也奪不走。」

    恨就恨在他從來不屬於她。久宮律子惶恐極了,她要怎樣才能捉住韓彥申的心?

    唉!管不了那麼多了,先趕走苡若再說。

    「我明天就去替你安排,」想了想,於心不忍,又加了句:「霍昌平這個人凶殘成性,你自個兒要當心點。」

    苡若感激地點點頭。

    夜更深沉了,雨滴仍浙瀝瀝地下著。

    ****

    小院風寒,蒼苔露冷。苡若提著燈籠,穿過迴廊,踅向牌樓下的小徑,往她的寢室直走。

    就在她的房門口,忽地瞟見前面兩棵松樹的中間,橫躺著一個人。怪了,那人怎麼會浮在半空中呢?

    苡若提心吊膽地走近細看,天啊!他居然「睡」在一根繩子上頭,怎麼不會掉下來呢?

    「你--」苡若抬頭仰視,正好接觸到韓彥申的目光。剎那間,兩人都有難以言喻的異樣感覺。

    「你哪兒不好……呃……」他那樣能叫「睡」嗎?「納涼吧!跑這兒來納涼,不嫌太遠也太冷了嗎?」

    「我的心都結冰了,哪還怕冷。」韓彥申輕輕使勁,凌空一躍,不偏不倚,正巧落在苡若面前。「你這個可惡的壞東西,我拚命救你脫險,你又努力往火坑跳,真以為我有那麼神通廣大,可以隨時隨地在你需要我的時候出現,好解救你嗎?」

    苡若低垂螓首,下頷幾乎貼到胸口,心微微地發疼。

    想了很久,終於想出一句叫韓彥申差點吐血的話:

    「你的恩情,將來我會報答的。」

    韓彥申一怒,情急之下抓住她的手,「怎麼報答?和霍昌平那種人打交道,你還巴望能全身而退嗎?麻煩你用點大腦想清楚。」

    苡若的舊傷口突地隱隱作痛。也許是那雙指節又粗又硬的巨大男人的手,握她太緊,令她自腕間痛到胸口上。

    「不然呢?」她難過得直想哭,「憑我的力量又救不出姊姊他們,而你--」她咬咬下唇,淒涼一笑,「這是我個人的事,你犯不著蹚這渾水,等我離開之後,你和久宮小姐還是跟以前一樣,過你們的生活。至於你屢次的救命之恩,目前,我只能說聲謝謝。」

    「當我那麼好應付?」他托起她的下巴,逼視著她的雙眸,「看仔細點,我才是你要找的人,忘了周嬤嬤是怎麼跟你說的?當年胡公公會一口氣捉了你趙家上下二十餘口人,其目的就在於奪取天香綺羅,即便是霍昌平再怎麼迷戀你,他也沒有辦法私下放走你的家人,明白了嗎?」

    天香綺羅的傳奇效力,她曾聽四大閒人提過,但是,那跟她爹有什麼關係?

    「胡公公認為天香綺羅在我爹手上?」

    「沒錯。」他道:「正因為如此,他才一直幽禁著你的家人不肯放。所幸他並不知道趙家還有你這個漂亮的小東西,否則,不必等你自投羅網,霍昌平早把你五花大綁,押到無極山莊去了。」

    這就奇了,她在知府衙門裡,從來沒見過天香綺羅長什麼樣子,胡公公何以認定那「東西」是在她爹手上呢?

    「胡公公一定是聽錯了,我爹根本沒有天香綺羅。我明天就去跟他把話說清楚,叫他把我爹放了。」她很理所當然的認為胡公公會接受她的說法,並且很歉疚把她爹關了那麼久。

    韓彥申很懷疑他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你當胡公公是三歲小孩嗎?他要是那麼好說話,會捉了你全家,還放火燒掉知府衙門?」唉!這麼天真的小女子,他居然誘拐了半天都沒成功,實在有損他風流多情的美名。

    「這些事情你是從哪兒聽來的?」十年前他才多大?十歲?十一歲?一個小孩怎麼會知道那麼多?而且還都跟她有關。

    韓彥申特別喜歡她仰著頭看他的神情,這樣,他可以一覽無遺地望盡她的蛾眉、俏鼻,以及嬌嫩欲滴的雙唇。

    「喂!我在問你話呢。」就有這種人,人家正在跟他說正經事,他卻心不在焉的站著發呆。

    「喔!」他搔搔後腦勺,努力回想她方才問的那句話。

    「你根本不想跟我說話,我走了。」可惡!他的手鬧了半天,居然還抓著她不放。「你打算永遠這麼纏著我嗎?」

    「可以嗎?」他的模樣十足十得了便宜還賣乖。

    苡若氣炸了,掙扎著走進臥房。回頭要關門時,他竟然也跟了進來,而且已很「順便」的把房門關了起來。

    「你……」苡若氣結得說不出話來。若不是自知不是他的對手,她一巴掌早就揮過去了。

    「別生氣嘛,當心生氣容易老哦。」

    她才十八歲,忙著長大都來不及了,哪怕老?

    「你對每個女孩子都這樣嗎?見一個追一個,從來不嫌累,也不體諒別人的感受?」

    「別太抬舉我,我沒你說的那麼好。」他促狹地看著她。「從來只有別人追我,我才懶得去追什麼人,至於你……我承認我是鬼迷心竅,但我可不承認我不體諒你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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