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他愛的不是我?

第18頁 文 / 黃蓉

    「不要,娘,娘。」琬而大喊:「不是他的錯,是我,是我。」

    「把她抓起來,抓起來!」巫秀霞憤怒地大吼:「張嫂、俞媽,你們都死掉啦!」

    「是,大少奶奶。」張嫂一靠近,立刻被琬而推開。

    「不要碰我,誰敢碰我,我就一頭撞死。」

    「反了、反了,」巫秀霞不檢討自己教女無方,行為偏差,居然把矛頭指向苡築。「她都是被你帶壞的,從你踏進屈家以後,就什麼都不對勁。」

    「我何德何能?比厲害、比心機我方苡築是絕對望塵莫及,請你不要大誇獎我。」除了她誰會想到用這種卑劣的手段逼自己的女兒嫁給不相稱的人,也只有她敢膽大包天的瞞住屈家二老,於此荒唐透頂的事。

    「不是你還會有誰?從第一天我就看你有問題:你,離我女兒遠一點,否則有你瞧的。」

    「娘,不關嬸嬸的事,你別冤枉她。」

    「你住口,俞媽,把她押回去。」

    「不要,你再過來我就一頭撞死在這兒。」琬而抱著樑柱,一副視死如歸、義無反顧的壯烈。

    這樣的烈火情操震撼了苡築,婉而能,她能嗎?至死無海的情愛可能發生在她和屈扶風身上嗎?

    「想死,好,我成全你。」巫秀霞一生沒真心愛誰,對於屈長風,她的怨恨多於情義,所以她並不能體會一絲絲情悻便足以撼動山川水月,磅磚的情潮,自然教人尋死覓短,毫不遲疑。

    「趙媽,把家法拿來,我寧可有個死掉的女兒,也不要一個不貞不潔的女兒。」

    趙媽把緄子交到她手中,她鐵青著臉,傲慢地往苡築身旁走過,聲色俱厲地嚷著:

    「要死,可以,要我成全你和那姓曾的王八羔子?休想!」兩尺多長的木棍高高舉起,重重打下,琬而身上登時傷痕纍纍。

    「屈家還輪不到你來作主呢!」趙文娟由一群老媽子、丫鬟簇擁著從長廊的底端走出來。手中的枴杖嘟嘟發出駭人的響音。

    阿彌陀佛!救星總算到了。

    苡築趁巫秀霞狼狽不堪地退到一旁時,趕緊衝過去把被打得青紅腫的婉而扶起來。

    「娘。」巫秀霞低著頭,仍不忘拋給苡築一記惡狠狠的白眼。十成十是她派人把趙文娟請來的,除了她誰敢暗地裡搞鬼,淨跟她作對。

    「奶奶,救我,奶奶,你跟娘說,我不要嫁,不要嫁給那個張智朋。」婉而一手抓著苡築,一手抓著趙文娟,顧不得痛地拚命磕頭。

    「張智朋?」趙文娟愕然問道。

    「就是張廳長的兒子。」苡築趕忙補充說明。反正和巫秀霞的嫌隙已經年久日深了。不在乎讓她再多恨一點。

    「誰說讓你嫁給他了!」趙文娟盛怒已極,老眼橫向巫秀霞,大聲責問:「是你做的主?還是長風做的主?你以為把家產分給你們我就拿你沒辦法了?還早得很呢!簡直目無尊長,膽大妄為!」

    「娘,不是,我打婉而是因為她不守婦道,和外面的男人鬼混,私定終身,這是咱們屈家的奇恥大辱,和……和張廳長他們根本是風馬牛不相干的事。」

    孰料,巫秀霞還忙著解釋,前頭阿貴已經傳了話進來,說張家的人已經到了,要她趕緊過去處理。

    趙文娟這會兒更是勃然大怒,當場命令巫秀霞和屈長風即刻搬出去。

    「搬就搬。」巫秀霞樂得到外邊自個過活,省得天天看屈家二老的臉色。「琬而,跟娘回去搬東西。」

    「你走,她不走。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不准你動她。」不肖媳婦!趙文娟恨不得一枴杖劈過去,打礙她滿地找牙。

    「娘,琬而畢竟是我的女兒。」

    「那又如何?你丈夫還是我兒子呢。再不走等會兒我若是改變主意,一個子兒都不給,看你怎麼著。」

    巫秀霞兩片厚唇翕動了下,不情不願地欠身離去。

    「你們也忙各自的去。苡築,把婉而扶進房裡,趕快替她敷。」趙文娟雖然心疼孫女兒,但還是覺得地方才講的話十分不得體。她是深受中國傳統禮教薰陶的人,思想觀念依然保守得近乎八股。

    跟著走進房裡,站在床榻旁就忍不住叨絮著教誨琬而:「我不認得那個姓曾的渾小子,也不管你讀了多少書,女孩兒家就該有顆冰清玉潔的心,和冰清玉潔的靈魂,中國女人講究的是貞潔是操守,在家從父,出嫁從夫,這是本分,是人人都要遵守的!談情說愛,那是不檢點的行為,是……是可恥的!你娘要你嫁給張廳長的兒子,其實也沒什麼不對,誰不是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完成終身大事?她錯是錯在自作主張,不懂孝道倫理,而且她也不該打你。我們屈家的孫女出嫁,豈能偷偷摸摸,像做壞事一樣,真是胡鬧!放心,等你傷好了,奶奶再幫你挑了黃道吉日,讓你風風光光的出嫁。

    琬而一聽,心都涼了。她就知道奶奶一定不會阻止這樁婚事,當初才沒想要去找她求救。如今證明她的顧慮果然沒錯。

    她把求救的訊號傳給苡築,要她無論如何得仗義直言。

    「娘!」苡築提心吊膽地向趙文娟提出她個人的看法:「我想,您是愛著婉而、心疼婉而的,那麼,為何不成全她和新南?他們男未婚,女未嫁,而且都受過良好的教育,彼此情投意合,不,是一段人間佳話嗎?何必非要拆散他們,弄得這樣愁雲慘霧的?」唉!屈扶風怎麼還不趕快回來?這話由他講一定更見說服力。

    趙文娟聞言,立即愀然變色。

    「你這說的什麼話?虧你還是琬而的嬸娘,你和扶風的婚姻不也是我們堅持來的嗎?這有什麼不好?你現在和扶風不也恩恩愛愛快快樂樂的?」連續幾個問號,把苡築的嘴巴結結實實的封住。

    可,她並不是一個容易被擊垮的人。趙文娟既然拿她和扶風當例子,那她就更有必要挺身說幾句話。

    「娘,事實並非如你看到的那樣,我和扶風其……其實冷戰了好長一段時間。」

    「原來你……」趙文娟臉色一下子變得好難看。

    「虧我那麼疼你,你居然這樣對我兒子?」她好想狠狠臭罵苡築一頓,卻不知從何罵起。

    苡築代姊出嫁,是她和屈震乾心知肚明的事。當初只因擔心娶一名病懨懨的媳婦進門,會讓屈扶風受苦受累、這才勉強答應吳大嬸的李代桃僵之計,怎知……

    不過話又說回來,苡築除了堅持非念完書不可之外,仍是個乖巧、懂事又能幹的媳婦。她原以為扶風嫌她不夠美不夠標緻,才遲遲沒有「消息」,哪曉得竟是這麼回事。

    大不像話了!再冷戰下去,她什麼時候才有孫子抱子!

    「奶奶,你不要生嬸嬸的氣。這件事說底還是該怪叔叔,要不是他先拈花惹草在先——」琬而不知死活地想為苡築辯解,也不想想她現在還自身難保呢。

    「夠了!」做娘的豈能容忍旁人任意數落自己的孩子?在趙文娟眼裡屈扶風縱育千錯萬錯都是值得原諒的——「一個女人,最重要的是什麼?不要以為多念了幾年書,就自以為——」

    「唸書?」婉而知道她奶奶這下叨眸下去,肯定沒完沒了,趕緊替苡築伐了一個藉口:「嬸嬸,你今天不是有兩堂試要考?糟糕!被我這麼一鬧,時間都快來不及了,快去吧,萬一趕不上,你這整年就白念了。」

    「我……」苡築會意,馬上裝得緊張萬分。「娘,我可以……去嗎?」

    她能說不嗎?趙文娟瞪著眼,揮手示意苡築要走就快走。

    快去呀!我不要緊的,有奶奶給我當靠山,你不要擔心。婉而賊賊地一笑,要苡築儘管放一百二十個心,趕快逃之夭夭。

    「喔,那……我走了,娘,琬而勞煩您照顧了。」

    走出屈家宅院,苡築稍稍猶豫了下,不知屈扶風醫院裡發生什麼事,要不要緊?

    如果不是上課真的快遲到了,她確實好想過去瞧瞧,說不定能幫點忙。

    ◎◎◎

    坐在課堂內,混混沌沌上了兩堂實驗課,思緒卻始終停留在昨夜的悱惻纏綿。苡築很為自己不純淨的思想感到苦惱,可她就是沒法遏止自己不去想他。

    才一個晚上,她怎麼就好像染上菸癮,變得不能自立,變得患得患失?沒道理呀,他們只不過是……如此而已,怎麼就令她牽腸掛肚,惶惶不知終日c

    她雙手抱著書本,心不在焉地往食堂走,路上有同學跟她打招呼,她卻視而不良。

    半路上,被一位和她交情很好的女同學楊倩如截住。

    「喂!你是怎麼啦?怪怪的!」

    「沒,沒什麼,只是人有點不舒服。」她尷尬地笑了笑。

    楊倩如向來大而化之,倒也沒注意到她神情有異,自頓自的說:「學校今兒凌晨發生ˍ『一件重大的事故,你知不知道?」

    苡築茫然地睜大雙眸。「不知道,是什麼事?」八成又是那幾個教授搞內鬥,爭著當上系主任,這類的小道漓息聽多了,根本不足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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