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子玥
黑衣人開始懷疑自己綁錯了人,而救人的則以為自己救錯了人。
「不說?」顏弄玉直接將他們的呆滯當作寧死不屈,抬腳往男人的「要害」踩去,臉上出現一個甜蜜到迷死人的笑容。「你的相好可能會有意見喲!」
「啊……」殺豬的聲音真的比這好聽。其他幸運的黑衣人見狀,害怕地在地上蹭了蹭,卻要命地記起自己也被綁住,根本起不來!
「其實,你們不說,本小姐大概也能猜出一二……」她幽幽地高抬貴腳,「不是本小姐自誇,若是男人,愛護本小姐都來不及了,絕對會千交代、萬叮嚀你們好好待我,但結果本小姐受到的卻是什麼待遇?」
她怨懟地掃過地上的黑衣人,委屈的神色讓人骨頭都要酥了,霎時忘記眼前血淋淋的惡行。
「瞧!」她撩高衣袖,伸出手臂,露出上頭一條條的紅痕,「那臭麻袋把本小姐的肌膚傷成這樣……」
黑衣人幾乎要出聲道歉安慰了……幾乎,在他們耳聞另一個同伴的殺豬的慘叫聲之前。
「會這麼不懂得憐香惜玉的,八成八……九成九……是個女人!恨我入骨的女人。」顏弄玉嬌媚一笑,放下袖子,「恨我的女人……太多了。但她們應該都還不知曉我人在杭州的消息。而我在杭州得罪的女人呀——呵!」
哎呀,她等著她們光明正大上門撒潑,誰知她們會用這種手段!
另一個黑衣人趁著眾人目光皆集中在顏弄玉身上之時,悄悄用袖箭割斷繩索,在眾人促不及防之下倏然發難,一個鯉魚打滾挾持了顏弄玉,鋒利的匕首便擱在她脖子上。
「不許動!把我同伴的繩索解開!」他喊道。
兩個救人的男子對看一眼,只得照辦。獲釋的黑衣人扶著兩個「傷員」,兩邊壁壘分明。
「救兵很快就來了,你們還是把顏小姐放了——」
「哼!放心,她不會吃到苦頭。」
「我已經吃到苦頭了。」顏弄玉忍不住插嘴。
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耶!為什麼她會在這荒郊野外與綁匪打交道?
「閉嘴!」黑衣人找了塊布重新將她的嘴綁起來,順便把她的禍水的容顏遮起。
眼見一夥人要離開了,來救人的兩人心底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現在該如何是好?眼睜睜看著顏小姐再次被擄走?
都怪他們太過大意了!
搶回馬,黑衣人一個個上馬——
「想走?!沒那麼容易!」
異軍突起,空中翻來一個人影,奪走了顏弄玉。
被授命暗中保護夫人的胡剛,腳還沒落地便急道:「夫人——」
他話還沒說完,另一道土黃身影半空劫走了顏弄玉!
「顏小姐!」而奉西門之命,前來救命二人組見狀也撲上去。
一左一右交叉進攻,卻都被化解掉。
高手!那名半路殺出的程咬金幾個起落到了樹梢,居高臨下。
「若不想失去線索,是否該先把你們背後的人一網打盡?」他提議道。
樹下三個聞言頓了一下,同時發難向後躍開躲過偷襲,隨即展開一場混戰。
被挾持在樹上的顏弄玉漲紅了臉,握緊小拳頭直想往這幾個人臉上各揍一拳!
「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不是飛來飛去的時候耶!」
該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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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該死!」同樣的話出自三個人口中,令他們有同病相憐之感。
一聽顏弄玉遭不明人士擄走,翟子慎臉上的表情立即令人退壁三捨!
身上的喜袍仍未脫下,此時此景卻更顯得諷刺——一個失去新娘的新郎倌。
感受到藍衣男子的視線壓力,硬被扣來當初約定地點的翟初晴道:「不是我!我不知道!」
她只知表姐與手下約在此處見面,交換新娘,不料卻出了意外。
韓府迎娶的人馬面面相覷,不知如今是出了什麼事?棲鳳山莊主人身穿喜袍追來,又堅持要即將過門的新娘子出來一見,不免引起猜測。
喜娘引新娘出來,紅蓋頭下的心思卻是惶惶不安。
「弄玉呢?」翟子慎壓抑著心焦問道。
他知如今焦急無用,甚且會誤事,只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心底卻兀自騷動。
顏弄玉即將嫁進棲鳳山莊的事沒幾個人知曉,而棲鳳山莊一無功名、二無榮銜,若非出了一個翟子毅,在江湖上甚至可以說是無名之地。而翟子慎雖行商有成,卻知曉盛名之累,大多隱在幕後操控,他實在想不出會有誰與他結仇。
侯姿秀一知表哥追來,心便涼了一半。
「表嫂……不是在山莊裡嗎?」
在僕婦的驚呼之下,翟子慎面色冷凝地一把扯掉那紅得刺眼的布巾,雙眸裡是不容置疑的殺氣。
「說!」他逼上前去。
侯姿秀倒抽一口冷氣,若非同樣快昏倒的僕人與喜娘攙扶,她早已倒下!
「我……我真的不知道……」她紅了眼眶,在見到表哥半絲情意皆無的眼神之後,一股幽怨沖上心頭!
「子慎哥……我……不行嗎?」
翟子慎冷冷地睇著她。
「你只去了一趟京城,只見過顏弄玉一面……」她如泣如訴地瞅著他問,「除了容貌,我哪裡比不上顏弄玉?那樣絕美的容貌對男人來說是禍不是福。子慎哥,你不會不懂,為何仍是執意要她?」
她就是不懂,表哥與顏弄玉相識至多兩個月,他究竟看上了顏弄玉哪裡?
「姿秀姐,你別說了……」翟初晴不忍地阻止她,「別再說了……」
別把自己弄得更加可憐呀!
「不!我要知道!」侯姿秀執意要一個答案。
翟子慎確定從她處得不到任何消息,轉身便走。不願浪費時間。
「子慎哥!」她的呼喚傳不到他耳中,卻迴盪在眾人心中。
藍衣男子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你不去找弄玉小姐嗎?「
西門若有所思地遙視前方:「我,也想知道那個問題的答案。「
交代了在場的人不許把今天的事洩漏出去,免得侯家小姐進門不好做人。
西門與好友一同步出這座簡陋的庵寺。
留在內的侯姿秀哭倒在翟初晴懷裡,放聲痛哭!
「為什麼……」最後的希望也沒了,還換來子慎哥厭惡的眼神——早知如此,她寧可什麼都不做!
翟初晴環著她,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難道姿秀姐真必須要嫁給一個她不愛的人,而那個人也不愛她的夫君嗎?
這個懲罰,未免太殘酷了!
尾聲
半個月後,棲鳳山莊失蹤的新娘依舊不見蹤影,成為杭州城內最大的流言。
哎,地方仕紳的作用便是提供小老百姐茶餘飯後閒嗑的話題,所以他們傳得是不遺餘力呀。
遠在京城的平康裡也是熱鬧,尤其是萬花樓——
「弄玉小姐回來了?」
「你消息真不靈通呀!」一人譏笑他,「我昨晚就從我相好那裡知道了。」
「我以為弄玉小姐嫁人了!」
另一個圍在萬花樓外的人轉身道:「連個名字都不敢給的傢伙,哪值得我們弄玉小姐委身下嫁?」
「可聽說是弄玉小姐怕京城裡一些貴人找那傢伙麻煩。」有人道。
一人感慨地道:「弄玉小姐如此為那傢伙著想,但那傢伙給了弄玉小姐什麼?是男人就該風風光光把弄玉小姐娶回家去!要是我呀!非高興得三天睡不著覺!」
眾人紛紛附和,復又轉頭去看萬花樓外的告示。
「唉!這下不知誰是這幸運兒了!」
「你可以去試試呀!」
「我?我哪有這福氣?」
「是啊……」眾人望著告示興歎,「這次雖什麼都不要求,可……卻更讓人望之卻步呀。」
兩條人影走進人群,看著眾人的焦點。身邊的一人見後:「嘎?這……公子?」
那人一笑,清瘦的臉上露出一抹釋然的笑容。走到前頭伸手一把撕了那張告示——
頓時眾人又是一陣喧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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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回到琉璃閣呀!身邊的多嘴小婢瑤兒不在,顏弄玉獨自慵懶地趴在榻上。
該死的金震天!敢這樣玩她!她非要狠狠敲他一筆不可!
「要怪便怪娘吧!」金震天無辜地道:「是娘掛念著你,又想一嘗嫁女的滋味,身為兒子的我只有照辦的份。」要不,他幹嘛還得派人去搶她?
嫁女?她那天不正要嫁嗎?
可見著許久不見的姐妹與陰嬤嬤,顏弄玉又心軟地留下盤桓,將翟子慎丟到腦後去了。
「別理他,要辦婚禮也不捎個信來邀請娘,分明是瞧不起你的出身,咱們也不希罕!」陰嬤嬤氣道。
金震天回來說了當天情況,陰嬤嬤一氣翟子慎既要舉行婚禮又不來聘請,又氣她的心肝弄玉像個貨物給人搶來搶去,一氣之下索性要弄玉再挑個有情郎。
「唉……」她阻止不了娘,又氣那個傢伙半個月來不聞不問,順著娘的意,再出一道召夫告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