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宋語桐(宋雨桐)
翻箱倒櫃找了兩次，她就是沒找著他說的那兩件東西，她急得滿身大汗，似乎已讓那兩位先生等得太久也看了太多笑話。
她探出頭向正在打球的楊麒和阿中再次詢問，他們卻逕自打著球也不願走過來替她找找，只在那邊嘟嘟嚷嚷像是責怪她的辦事效率……有沒有搞錯？這是私事，干她什麼事？他們當事人都不急了，還輪得到她來窮緊張？
突然間，她的火氣急遽上揚，大動肝火，不顧一切的朝他們吼道：「你們自己不會過來找嗎？究竟是你們要辦信用卡，還是我要辦？」說完，將櫃檯的門重重一摔，氣結的跑到外場收球，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
經林雨若這一吼，楊麒明白自己已經得罪了這位姑娘，他快步的走回櫃檯，在抽屜裡面的一本冊子中找出了證明文件及申請表格，遞給了中國信託的業務員後，他才回頭尋找她的芳蹤。
都怪他剛剛不知節制，脾氣一來就抑制不住且習慣性的大吼大叫。她可不是海棠，可以任他愛怎麼凶就怎麼凶的女人！而且他也忘了她是個多麼火爆的女人……和他一樣。
但這也不能全怪他呀！是她沒將別人交代的事情辦好，罵她也是應該的啊，她卻反倒發起飆來……唉！真是一點也不合邏輯。
想著想著，林雨若已收好了球朝櫃檯走來。她將球盤砰一聲的扔在桌上，眼睛看也不看他一下就逕自進櫃檯坐了下來。
林雨若想到她方才莫名其妙的被他吼叫，就氣憤難平。她恨不得想找他大吵一頓，但她正在工作，而他還是她的老闆……她不願意太不給他面子。
但，氣還是要生的。輕易放過他，她豈不太沒原則了？
「雨若。」楊麒喚著。
她頭抬也不抬。現在才來輕聲細語不嫌遲些？她受了那麼多委屈，一個女孩子就讓他在公眾場合大吼大叫的……他到底算不算男人呀！何況，她又沒做錯什麼。
林雨若突然有點想哭，眼眶中頓時蓄滿了淚，稍不小心便會溢了出來似的。
「雨若？」他輕輕的喚著她，彷彿做錯事的小孩。
她冷冷的端著一張臉，睬都不睬。
「小姐，妳不要擺個大便臉好不好？我今天生日沒人搭理已經夠苦的了，妳還這樣對我……」他說得可憐兮兮，就不相信她真是如此鐵石心腸。
今天是他的生日？！哇！他也是天蠍座的一員……難怪他如此像她，怪不得看見他像是看見了自己。
林雨若抬眼望著他，看到的儘是他眼中的無辜。她釋懷了，也投降了！一向吃軟不吃硬的她，一旦遇上這種能屈能伸的男人，她只有認栽的份，又怎會再繼續生他的氣呢？
所有的怒氣，都在他的言語間煙消雲散了。
她在冰箱裡找出一個蘋果遞給他。「要不要吃蘋果？」
她終於開口對他說話了。這表示她已經不再生他的氣了？
「沒洗過的蘋果我不吃，吃了會中毒。」他帶點耍賴的說。
「你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她口頭上雖是在數落他，卻仍是拿他無可奈何的走進盥洗室替他洗蘋果。
林雨若啊林雨若，妳真是吃飽了撐著，剛剛才讓那個男人不客氣的吼了一頓，現在卻在這裡替他洗水果？
唉！女人呀女人！她開始有點不瞭解自己了。
當她拿著洗好的蘋果回到櫃檯來，阿中因出去辦點事不見人影，楊麒倒是手腳利落的將自己帶來的蛋糕，擺好在櫃檯上，還點好了蠟燭。
她很自然的對著壽星唱起了生日快樂歌。
吹熄了蠟燭，在林雨若的祝福下，楊麒的生日雖然沒有大型的慶祝會，但有她的祝福與陪伴，他就覺得夠了，就像上一回他陪著她度過生日時的心情是相同的，只是，這次自己變成了主角，而雨若是那個陪伴、祝福他的人。
「許了什麼願望？」林雨若好奇的問。
「想要知道？」他看著她，眼中溢滿著笑意。
「嗯。」她點點頭。
「第一個願望是，妳能請我看電影：第二個願望是，我能請妳吃飯：至於第三個願望我要保留，願望才會成真！」楊麒像個乞討生日禮物的孩子般，眼神透露著興奮與期待。
他的生日願望竟是這些……林雨若感動得差點就哭了出來。他的要求這麼小、這麼少，她何忍去傷他的心呢？
就當做是一種紀念吧！有何不可呢？
「恭喜你！你的願望很快就可以達成。」她含羞帶怯的說著，不敢正視楊麒閃亮無比的眼眸。
「謝謝妳。」他發自內心的說。
「其實你不該感到寂寞的，你有海棠，不是嗎？」她突兀的提出這個問題，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她關心他。她不希望他因為一位風塵女子而沉淪在聲色場所中，但，如果他是真心愛那位女子，當然另當別論。
「我並不愛她！」他頓了會兒，繼續道：「也不知道是我壞，還是女人傻？」他睨了她一眼，笑言，「妳真夠掃興的！浪漫的氣氛都被妳搞壞了。」
「浪漫的氣氛？」她懷疑他的腦子是不是燒壞了。「你是說這裡？現在？」
「妳還真不是普通的不解風情呢！」他無奈的苦笑道。
☆☆☆☆☆☆☆☆☆☆☆☆☆☆☆☆☆☆☆☆☆☆
掛掉電話，林雨若又開始發困，擱在桌上的報紙早已讓她翻得稀巴爛，娛樂新聞都快讓她全背起來了，時間還是如此難以排遺，想讀插大考試的書，卻怎麼也提不起精神，也許她該回補習班接受再一次的洗禮……
這個計劃或許是可行的。
剛才王岳來電告知，他這禮拜六便會回來上班，以前她或許會很高興且期待，如今……她卻不再如此希盼。
因為，他變了。
想起昨兒楊麒的那句話，「也不知道是我壞，還是女人傻？」她不由得泛起一絲微笑。
他會這麼說，表示他的心地不壞，最重要的是他瞭解自己……他是有點壞，而那女人是有點傻吧！否則又怎麼會跟一個什麼都沒有的窮學生在一起，而不挑一個富家公子呢？也許幸運些，她便不必在酒家上班了，不是嗎？
楊麒是壞呀！嘴裡總是說不愛那個女人，也未曾見過他向朋友們承認過，那個女人是他女朋友，卻三天兩頭窩在那女人的懷裡溫存……這不是壞又是什麼？
要怪也得怪小吳，要不是他常帶著楊麒上酒家，楊麒也就不會認識那個叫海棠的女人了……一切是不是就會顯得單純許多？
應該會的，她想。
電話鈴聲一聲聲的劃過耳際，她實在不想去接，就任它一直響一直響，最後才不情願的拿起話筒，連話也懶得說。
「喂？」
「很忙嗎？」楊麒溫柔的嗓音從話筒另一端傳過來，低低柔柔的，也不知為什麼，一聽到他的聲音就令她心裡甜滋滋的。
「不忙。」她淡淡的道。
「那電話為什麼這麼久才接？」他的溫柔轉為冷淡。
「你是來查勤？」她不悅的揚揚眉。
「隨口問問罷了！」他放緩了語調，不想又激怒了她。
「什麼事？老闆。」
她公事化的語氣實在讓人十分洩氣，楊麒頓時忘了說什麼好。
「只是問候一下……」
「噢。」她咕噥了一聲。
只是問候一下？他什麼時候養成沒事打電話問候她的習慣？她來國華上班也一個多月了，之前也沒接過他幾通電話，近來倒是頻頻出現，人出現、電話也常打，這也許意味著一點什麼吧？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是她生日那天嗎？應該就是從那天開始的吧。她開始每天接到他一、兩通電話，甚至更多。還有，他的人也常常出現在店裡，一反之前一個禮拜才來店裡一次的紀錄。
要她佯裝不知情，也許不是太容易的一件事。
他這是在追求她嗎？也許是，也許不是。
不過，她喜歡他的關心，也喜歡他的在意，至少這些讓她覺得自己受到重視及喜愛。
「雨若……妳在生氣？」
「沒有。」
兩人又沉默了一會，似乎都不知道該向對方說什麼。
「無言的結局？」楊麒開了個玩笑打破彼此的緘默，另一頭已傳來林雨若咯咯的笑聲。
「你從沒告訴我，我們要分手了嗎？」她揶揄道。
這回輪到楊麒在那頭笑不可抑。這小妮子倒是大方，也很有演戲裝傻的天分，難怪當初小岳一眼便喜歡上了她，她的確有吸引人之處，除了外貌外，還有那股，呃……女人味。
「明天我公休……」他欲言又止。
「所以？」她等著他的下一句話。
「妳可以請我看電影。」這才是他今天的主要目的。
「好，晚上六點，我下班後。你要來接我？」她爽快道。
「或者，妳願意來接我？」他笑笑。
「甭想了吧！就這樣，沒事了吧？」
「沒事了。」他似乎仍不想掛電話，語氣帶點猶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