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元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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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覺得身體如何?」從渡船口回來好幾天了,諶堰的病不但沒好轉反而一直惡化,剛剛大夫甚至還宣佈了病危的消息,諶隨虹不由地恐懼起來。
「唉!我老了,死不足惜。」諶堰身受病魔摧殘,話說著又猛咳不停。
「爹,你怎麼這樣說?」她跪在他榻前忍不住掉下眼淚。
「是啊!老爺,你這麼說教我們幾個姊妹該怎麼辦才好?」幾個姨太也跟著哭成一團,畢竟他是她們的依靠。
諶堰搖著頭,替女兒和幾個姨太擦了擦眼淚。
「我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不過放下你們幾個女子,我就是不安心。」他已經快七十歲了,生老病死也早已看透,只不過一屋子的女人教他不知道該如何才好。
「爹,你別亂說話,你一定會好起來的,會好起來的。」
「是啊!老爺,求求你別拋下我們。」晴四娘大哭道。
「讓我把話說完。」諶堰擺擺手,阻止她們打斷他的話:「虹兒,爹就你一個孩子,如果我死了,這龐大的家務全都要落在你身上……」
「爹,你別說了,我不想聽這種喪氣的話,我要你好起來,一輩子守護著我們。」她打斷他的話,撲進他懷裡哽咽道。
「乖孩子,爹也捨不得你,但這畢竟是無法躲避的命運。」諶堰也禁不住留下難過的淚,「我有幾件事,希望你能答應我。」
「好,爹請說,無論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做到的。」諶隨虹用力的點頭承諾。
「你也知道這烈弈堡是祖先所留下來的基業,我不奢望你能發揚光大,但無論如何你都要好好守著它,明白嗎?」諶堰慎重道」
「我明白,爹爹請放心。」
「很好。」諶堰點點頭稱許道:「爹相信你的能力,另外我還有一件事放心不下,就是你這些姨娘,爹若走了,你要替爹好好照顧她們。」
幾個姨太聽他這麼吩咐,更是忍不住嚎啕大哭。
「老爺,我們也會好好照顧虹兒的,你放心好了。」她們承諾道。
「很好,有你們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虹兒,爹對不起你,讓你……得承受這麼大的責任,不過我別無他法,原……原諒……我……」諶堰無力地說完,眼睛一闔,便回天乏術了。
「爹……爹——」諶隨虹不敢置信的哭喊著。
「老爺——」
愁雲慘霧籠罩著整座烈弈堡,諶隨虹和她幾個姨娘哭得聲嘶力竭,連堡內的僕役也為之傷心不已,但都無法改變已成定局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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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金陵多日,刁凜夜始終坐立不安,直想插翅立刻飛回諶隨虹身邊,看看她現在究竟怎麼樣了?但無奈母命難違,教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凜兒,怎麼整日都見你愁眉苦臉的?這哪像一個即將成為新郎倌的人呢?」刁夫人進門就訓誡道。
「娘,我說過我另有心上人了,靈兒表妹你就將她另許他人吧!」他已經夠煩躁的了,這件事更是令他心煩。
「心上人?你說的可是那姓諶的姑娘?」刁夫人挑剔地問。
「娘,你怎麼知道虹兒的?」他有些訝異。
刁夫人輕拍著兒子的手,苦笑道:「娘就你這麼個兒子,怎麼能不關心你呢?」
刁凜夜就是受不了她這般親情攻勢,才會乖乖受困於此。
「凜兒呀!雖然事實有些殘酷,但娘捨不得讓你每日都如此憂愁,還是不得不告訴你。」
「娘,什麼事這麼嚴重?」刁凜夜也讓她這慎重的態度給唬住了。
「這……」刁夫人左右為難,輕歎了口氣道:「諶姑娘不會來了。」
「胡說,我派了士融去接她,我相信她很快就會到的。」刁凜夜露出清朗的笑容道:「她長得十分美麗可愛,相信娘看到她之後一定會喜歡她的。」
「唉,你為什麼不信我呢?」
刁夫人苛刻地道:「你忘了,那位姓諶的姑娘並不知道你的身份來歷,她只知道你是個獵戶而已;而她呢?人家可是個堂堂堡主的掌上明珠啊!你以為像她這樣的身份會去愛上窮酸的你?」
「不,虹兒不是那種嫌貧愛富的人,我相信她不是那種人。」他連口否定。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告訴她自己的身份呢」你這不是在試探她嗎?」
「不,剛開始瞞她是因為沒必要告訴她,但後來……」他滿臉柔情,「但後來我們相愛了,我瞞她全是為了給她一個驚喜。」
「驚喜?是啊!你若早點告訴她自己是小王爺的身份,相信她會很驚喜的,或許現在她人已經到府上了;但是你卻沒有,而她也嫌棄你而沒來找你!」
「娘,你為什麼要這樣貶損她呢?你並沒有見過她,不該這樣仇視她的。」刁凜夜有些生氣了起來。
「我……我仇視她?」刁夫人大聲喊冤道:「就你所說的,我並沒有見過她,我又為什麼要仇視她?兒子啊!你竟然這樣冤枉我,我真不想活了。」刁夫人又氣又惱的叫了起來。
刁凜夜這才發現自己一時情急,竟然將事情說得這麼嚴重,她趕緊賠不是,「娘,對不起,我是無心的,一切都是……」
刁夫人揮揮手委屈地道:「我明白,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是個打擊,若你不相信我所說的話,你大可去問你的好手下,看我說的是不是實情。」
在刁夫人說話的同時,門外走進了一個頭低得不能再低的人。
「士融,你終於回來了。」刁凜夜一看見他,立刻開心地上前追問:「怎麼樣?我不是派你去帶虹兒,她人呢?」
巫士融低著頭一直不肯抬起頭,他真怕事情哪天被揭穿後,他會被刁凜夜給五馬分屍。
「士融,你還愣在那裡做什麼?不用怕事情太過殘酷,你只管說,好讓凜兒快些死心。」刁夫人催促道。
「快說啊!士融,虹兒怎麼沒跟你一道回來?」刁凜夜可急死了。
巫士融偷偷張望了刁夫人那如凶神惡煞的臉一眼,而後才吞吞吐吐道:「諶姑娘不會來了。」
「為什麼?為什麼她不會來?」刁凜夜抓狂似地扯住他的衣領問。
「我……我怎麼知道?」巫士融心虛地走到角落,別過臉後才道:「我一連在烈弈堡外站了好多天,可是……可是始終沒見到諶姑娘的面,後來……」
「後來怎麼樣?」刁凜夜急促地追問。
「後來我看到堡內張燈結綵喜氣洋洋的,於是好奇的抓了個人問,才知道原來是堡主要嫁女兒。」他的頭垂得更低了。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信,我不相信……」刁凜夜幾乎崩潰,他發狂似地往外跑。「我一定要去找虹兒問個清楚!」
「凜兒,凜兒……」刁夫人一驚趕緊道:「士融,還不快把給少爺攔住。」
費了好大的功夫,巫士融和幾個守在門外的僕役,才將刁凜夜這快發瘋似的人給制止住。
「凜兒,人家已經表現得夠明白了,你還去做什麼!」刁夫人心疼地道。
刁凜夜神情痛苦地道:「娘,虹兒不是那種人,她真的不是那種人,我一定要當面跟她問清楚。」
「你怎麼這麼執迷不悟?」刁夫人生硬嚴肅地道:「好吧!既然這樣,不妨捧著你這小王爺的身份去求她,或許她會因此而回心轉意。」
刁凜夜渾身一顫,被他娘的這句話睹得啞口無言,如果這殘酷的事實是真的,那他又何必去自取其辱呢?
諶隨虹,一個天之驕女,難道她真的會甘心一輩子屈於一個獵戶夫人,隨他四處旅遊、餐風露宿嗎?
「兒子啊!事實是很殘酷的,你不能怪諶姑娘做出這樣的決定,我相信如果她知道你是個小王爺的話,她一定也會很樂於跟你在一起的。」刁夫人好心地安慰道。
「別再說了!娘,我需要一個人靜一靜。」他英挺的臉上全是頹然之色,慢慢地走進了房裡。
背後,刁夫人露出個極度滿意的笑容。
「士融,做得好,我不會忘記你的好處的。」而後,她喜上眉梢地轉身去打理兒子跟侄女兒的婚事了。
巫士融回以苦笑,摸摸自己的脖子,哀悼這顆腦袋恐怕掛不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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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盤聲、翻帳冊聲……
從父親過世後,諶隨虹一改以往大小姐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個性,幾乎天天都跟著葛總管學做生意和算帳,每天都忙到三更半夜才休息,隔天一大早又開始起來工作,這情形看在她幾個姨娘眼裡,著實心疼不已。
「夠了,虹兒,休息一下吧!那些帳讓葛總管派人處理就行了。」珠二娘勸道。
自從諶堰過世後,在同病相憐互相的照應下,幾個女人的感情越來越好了,就像親母女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