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鈺玟
他抬起她的臉,讓兩人四目相對,「小璦,告訴我好嗎?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看得我心都碎了!」逼問不出來,他改而動之以情。
她痛苦難捨地望著他,逼自己說出違心之論,「真彥,你忘了我吧。」她每說出一個字,就覺有一根針朝她心頭猛刺。
歐陽真彥猛地用力抓住她的肩,狂怒地低吼,「你說什麼?」他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
不顧肩上傳來的劇痛,鍾璦堅持道:「忘了我吧,再去找個比我好的女孩,與她廝守一生。」即使那代表她將永遠墜入痛苦的無邊地獄沉淪,她也無悔。
「不!你怎麼能這麼說?你明明知道這輩子我只愛你一個人,又怎麼能要我去愛別人?收回去!我要你把剛剛說的話全部收回去!」他不能忍受她居然說出要他另覓愛人的話。
她雖不忍心看他痛苦的模樣,但此時的她不能給他安慰,只好狠心地低下頭,眼不見為淨,低低地輕喃,「我是為你好。」
「為我好?」他怒瞪著她,她頑固的態度讓他幾乎想掐死她,他深吸口氣,決定把她那些氣死人的話從記憶中自動刪掉,當作從來沒聽過,免得當真被氣炸。
「你如果真是為我好,就告訴我當年究竟發生什麼事。」他又繞回到他們的主題。
「不。」她依然不願鬆口。
「小璦,求你告訴我好嗎?不要只是你一個人獨自承受,讓我們一起面對它、解決它。」唯有除去那件事帶給她的陰影,他們倆才有未來。
鍾璦還是無言,看來是吃了秤坨鐵了心。
「就算你不顧慮我的感受,也要想想你的父母,他們年紀大了,你這樣三番兩次地輕生,他們怎麼受得了?」他動用親情的力量遊說。
經他提起,她才想到父母不知是否接到她自殺的消息,忙開口問他,「你通知他們我自殺的事了?」她希望他沒有,可惜未能如她所願。
歐陽真彥點頭,看出她眼裡的擔心與愧疚,「既然你不想讓伯父、伯母為你傷心,就不應該選擇自殺這種方式來逃避,難道你忍心讓他們嘗到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哀?」他一步步進逼。
「我……我知道我對不起他們。」除了真彥,父母是她最愧對的人。
「既然知道對不起他們,那你還自殺?」
「我……對於父母的恩情,我只有來生再報。」爸,媽,請你們原諒女兒的不孝!她在心中吶喊。聽她這麼說,歐陽真彥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火又熊熊燃燒起來,而且燒得比剛才更熾、更盛,「你……你還是不肯斷了自殺的念頭!」他簡直會被她的執意孤行給氣死,看著她視死如歸的表情,他也壯士斷腕地下決定,「好,你要死,我陪你!」說著便抱起她。他不能承受再一次看到她自殺,所以選擇陪她。
鍾璦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和宣言嚇一跳,不安地問:「你要做什麼?」
他抱著她來到窗戶邊,當著她疑問的面輕啄她一下,並給她一個幸福的笑容,不過說出來的話卻讓她心驚膽跳,「這裡是十五樓,從這兒跳下去,肯定是一片血肉模糊,不過這樣也好,如此一來,我們就能融合在一起,永遠不分開。」他說得好像自殺是多麼美好的事。
這也是他最後一招了,如果以死相逼都不能奏效,那他就跟她共赴黃泉吧!
「你瘋了!」鍾璦失聲低叫,無法相信他竟然要跟她一起自殺。
「是嗎?」他的樣子毫不在意,低頭定定地看著她道:「只要能跟你在一起,瘋了也好。」
看他一腳就要跨上窗欞,她急急地開口阻止,「不,你不能這樣做!」該死的是她,他沒有理由陪葬。
「我能。」為了她,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坐在窗台上居高臨下地往下看,鍾璦的腦袋一陣暈眩,風聲呼呼地從耳邊吹過,如果不是歐陽真彥抱著她,她輕如柳絮的身子肯定會被風吹走。
雖然一心一意想要自殺以求解脫,但面對這種情況,說不害怕是騙人的,不過頂多是眼睛一閉,牙關一咬,痛一下就算了,然而此刻她最怕的是,她身後的那個男人——他才二十五歲,正值人生的黃金時期,有大好的前程等著他去開創,她不能讓他就這麼死掉。
藍藍的天空,白白的雲朵,綠綠的山峰,除去一些礙眼的建築物,眼前的景致稱得上宜人。
「在死前還能看到這麼不錯的景致,也算是老天厚待了。」歐陽真彥笑笑地說,那口氣好像在談論天氣般的稀鬆平常。
「你……不會真的想跟我一起跳下去吧?」如果是的話,她會很感動,但是她寧願不是。
「等我們一起到閻羅王那兒報到時,你就知道我是說真的還是說假的。」他故意不正面回答她。看著他執著的眼神,鍾璦知道他不是在唬她,如果她再不阻止,他絕對會義無反顧地抱著她一起跳下去,做對同命鴛鴦。
「好吧,我認輸了。」她無奈地道,不然她能怎麼辦,讓他跟她一起跳下去?那她就算做鬼也會良心不安的。
歐陽真彥聞言心頭一喜,看來她還是捨不得他的,「願意把當年的事告訴我了?」他要她的承諾。
她認命地點頭,「嗯,我們先回到房裡再說。」以免他一個不小心掉下去,她死了不要緊,但他可就冤枉了。
他抱她回到床上,自己則端坐在床沿,靜靜地等著她開口。
鍾璦糾著雙眉,眼前的景物逐漸模糊,思緒倒回三年前的那一天……
第九章
鍾璦背著可愛的紅色米奇背包,比約定時間早五分鐘抵達相約的地點,她有些訝異地看著眼前的楊曼麗。
「你怎麼這麼早就到了!」以前曼麗大多是遲到的那一個,所以和她出門,她都有等人的心理準備,沒想到她這次不但沒遲到,還比自己早到,真是令人驚奇。
「我……我想每次都讓你等我,偶爾也該輪到我等你才公平。」她笑笑地道。
鍾璦注意到她的眼中閃過一抹不自在,以為那是楊曼麗對於過去常遲到的行為感到不好意思,因此沒細心去探究,只說:「那麼見外做什麼,我們都這麼多年的朋友了,你的個性我還會不瞭解嗎?我知道你並不是故意要遲到的,你也不必把它放在心上啦!」
「是嗎?那我真是要謝謝你了。」她嘴上雖然稱謝,語調卻顯得言不由衷。
「你別再跟我客氣了,不然我都快不認識你了。」曼麗跟她在一起說話一向很直接,怎麼今天變得這麼客氣,讓她不禁懷疑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楊曼麗被她最後一句話震了一下,是啊,她們相交多年,小璦對她的個性瞭解就算沒有十分也有七分,她得小心一點,免得被她看出了什麼。
「嗟,難得我心情好想嘗嘗看等人的滋味,想不到你一點機會也不給我。」她的口氣顯露不滿。這才像她認識的楊曼麗。鍾璦抹去心頭的疑慮,微笑地順著她的意思道:「好,下次我一定會晚一點出門,讓楊大小姐有表現的機會。」
「這還差不多。」她昂頭睥睨地說完,兩人視線交會,都不禁笑了出來。
鍾璦微笑著問:「不是說要看電影嗎?我們快走吧。」她答應父母要回家吃晚餐的。
楊曼麗驀地拉住她,「等等,我突然不想去看了。」
「為什麼?」她在電話中不是說很想看的嗎?怎麼來到這兒,又說不想看了?
「我的心情不好。」場曼麗沉下臉,「陪我去喝杯咖啡好嗎?」
聽她心情不好,鍾璦也失了看電影的興致,首要之務當然是為好友排解內心的不愉快,「好啊。」
沒多久,兩人便坐在一家咖啡廳中,看好友鬱鬱不樂的模樣,鍾璦的心情也好不起來,「發生什麼事了?」她關心地問。
「我……」揚曼麗狀似不經意地往對面一撥,用來叉蛋糕的小叉子鐺地掉到地上。
「啊,對不起。」她歉然道,因為叉子是掉到鍾璦那一方的地板上。
「沒關係。」鍾璦彎身下去撿。
趁此空檔,楊曼麗將預先握在手中裝著不明藥粉的小瓶子,就著鍾璦那杯咖啡的杯緣,迅速傾倒後收回,所有動作一氣呵成,一點也不拖泥帶水,當鍾璦的頭從桌下抬起時,正好看到楊曼麗在替她的咖啡加糖。
「謝謝。」
楊曼麗還幫她攪拌一下,道:「喝喝看,不夠甜的話再加。」
笑看著鍾璦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怎麼樣?要再加嗎?」她手裡還握著舀糖的小茶匙。
鍾璦笑著說:「不用了,這樣就可以了。」
看著她黑褐色的咖啡,鍾璦奇怪的問:「你呢?你的咖啡有加糖了嗎?」她們兩個喝咖啡都是習慣加糖的。
「我今天想喝苦一點的咖啡。」楊曼麗說著也端起咖啡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