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劉芝妏
他想要的東西可多著呢,可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阿朗臉上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我朝思暮想的東西?」石德漢瞇起了眼瞧著他。
「是呀。」忽地攏起了眉頭,石德朗也學他瞇起了眼,「唉,完了,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這一款哩!」
提示一,他朝思暮想的東西;提示二,這東西還有款式;提示三,也是最讓人懷疑的,是阿朗臉上的笑意,這些提示林林總總的簡直就代表著……禮物鐵定很燙手。
喝!這麼說來,他——絕對——絕對——絕對不能收!
心中猛地燃起了這份徹頭徹腦的體認,迅速地將禮物塞回石德朗手中,石德漢一臉堅決,「我想,你們夫妻倆的心意我收了,這禮物……嘿嘿嘿,你們自己拿回去享用吧。」
不是他思想邪惡,也不是他想像力太過變態,但誰知道向來都將兄弟情擺在牆角的阿朗會想出什麼鬼點子來整他,算了,寧願心疼萬分地少收一份禮物,也勝過收到一些教人驚悚的噁心玩意兒。
「阿漢哥,你不要這禮物?」靳穗有些傻眼。
「對呀,你真不要?」明明就是一臉怪異的竊笑,石德朗硬還是擠出些遺憾。
「敬謝不敏,裡頭的玩意兒你自己笑納吧。」
依他粗略的研判,裡頭的東西八成是情趣商品之類的東西,最有可能的說不定就是花樣繁多的保險套,哼哼,他哪敢接受這份禮物呀,若一個不小心引得自己春心盎然,那他快樂悠哉的單身漢生活豈不是岌岌可危了!
「你確定不要?」
「少在那裡誘惑我了,說不要就不要。」鼻半翹,石德漢很有骨氣地重申拒絕。
「好吧。」故意重重地歎了聲,石德朗快樂地搖晃著重回懷抱的禮物,「既然你不想要,我就只好自己留著欣賞了。」
「欣賞」捕捉到他句耐人尋味的話,石德漢重新打量那引人疑責的禮物來了。
雖然有些情趣商品除了實用性外,也的確是兼具觀賞性,可是,想想那麼一大盒的保險套……如果,裡頭真的是保險套的話……嗤,阿朗不會真那麼變態吧?
而且如果裡頭真是保險套,依那盒子的體積研判,他這輩子恐怕不必再花錢買那玩意兒了!
琢磨了幾秒,石德漢反倒有些猶豫了。
「阿朗,你究竟買什麼東西送阿漢哥?」忍不住,靳穗代兩人提出疑問。
戲看到這,總覺得阿朗像是貓兒逗弄小老鼠般,滿肚子惡作劇的壞水?
他聳了聳肩,「沒什麼呀,只不過是一輛限量發售的十八世紀古董馬車的模型,我請德國的朋友幫我弄到手的。」嘿嘿嘿,計謀成功,就知道阿漢這傢伙疑心病重,只不過是笑得奇怪了些,就將他給唬得一愣一愣的
「我一直想要的那輛古董馬車?!」倏地瞪大了眼,石德漢一蹬向前想來個出其不意的攔截。
「嘿,小人,你想做什麼?」身手矯健的石德朗一個閃身,利落地偏過了他的襲擊。
「拿回我的禮物呀。」
「什麼你的禮物?哪有?」
「阿朗,這是阿漢哥的東西。」
「剛剛大家都聽得一清二楚嘍,他自己親口說不要的,大丈夫一言九鼎,既然放棄,就不能再反悔了。」特意費工番心思購來,本就是要送給阿漢的,但誰教阿漢常譏他是頭好壯壯、沒啥腦子的大莽牛,不乘機耍耍阿漢怎麼對得起自己呢?
瞧,眼下這傢伙不就被他擺了一道!
「誰教你故意誆他,你不覺得這樣子勝之不武?」不由分說地將盒子自他手中強搶過來,瞧他一臉的委屈與得意並陳,靳穗又好氣又好笑地歎起氣來,「難怪你那天在飯店裡神秘地抱著電話不放,原來就是聯絡這件事。」
「對呀,你才知道我有多盡心盡力啦,但人家又不領情,我只好……」
「不准。」睨了他一眼,靳穗面露歉意的將禮物重新雙手奉還給石德漢,「哪,阿漢哥,這是你的禮物。」
「親愛的小穗,請接受我打從心底的感激。唉,有哥哥又如何呢,還是小嫂子對我最好,噢。」石德漢得意洋洋且毫不客氣地將禮物納入自個兒的勢力範圍。
「這……這是阿朗買來送你的,我……我又沒出到什麼力……」
「小穗,你就別那麼謙虛了,不是你,阿朗才不會那麼簡單就將東西還我。」
聽著他的促狹,靳穗不禁逸出幾聲輕笑。這倒也是,阿朗鐵定會再刁他好一會兒才肯甘心將東西還他。
可驀然無語杵在旁的石德朗倒真是滿心不舒服起來了,捫心自問,究竟何時他那向來朗拓的心態變窄了呢,他不想這麼沒風度的,只是……小穗執意要將禮物還給阿漢的舉止……他頗不是滋味的打喉嚨中輕聲咕噥,愉悅的神情逐漸沉凝。
耳裡聽著阿漢溫柔如風的嘲弄口吻,小穗聞言後下意識回眸嗔睨的嬌羞模樣……
兩人間的融洽感情教人一目瞭然,起碼在他眼中就是這麼感覺著。驀然心中醋意陡然掀起了洶湧的波濤,不悅的輕憤逐漸蒙蔽住理智習善,石德朗胸口又冒起了濃濃的猜忌。
難道小穗對阿漢的感情真那麼永無止境?不管他對她付出多少,一見到阿漢全都化為零?難道他終是休想奪回她的心?!
沉冷著臉,他不發一言的移開身,往自個兒房間走去
「咦」望著突然靜默離去的丈夫,怔了半秒,靳德開口唉住了他,「阿朗,你要上樓洗澡?」
他仍沉默地逕自離去。
「阿朗?」歉然的給了石德明個微笑,她納悶地跟著他身後走回房間,疑惑地端詳著他無端緊繃的背影,忽然覺得他的背似乎在冒著火氣哩,「阿朗,你現在就要洗了嗎?」輕聲詢問,她已經自動自發地走向牆角那個放置著內衣褲的五斗櫃。
石德朗猶是不發一言。
「要不要我替你放洗澡水?」
「煩死人了,我累了,想明天再洗不行嗎?」
「可是……」被他這頓莫名的脾氣發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傻愣愣地杵在床前,幫他準備好的內衣褲捧在她手上。怎麼了?阿朗好瑞端的在發什麼脾氣?
他忿忿的旋過身,正想再吼個幾句就見到那張無措的茫然臉龐,「媽的!」一把搶過她手中的衣物,他掉頭就往盥洗室走。
氣?還氣個什麼勁呀,一見到她那委屈的神情,他就連屁都放不出來了。
阿朗是在生她的氣!雖然他沒有說出口,但靳穗就是這麼覺得,是非常確定他的怒火是針對她。可是為什麼?剛剛不是還聊得好好的?怎麼一眨眼他就看她不順眼了?她是哪裡做錯了,或是說錯了什麼話?
腦海中的疑惑無人能解,她怔忡地跌坐床畔,滿心全是傍徨無依的愕然。
幸福滿滿的蜜月就這麼結束了?
淨水洗去了石德朗一身的汗穢,卻沒能沖淨他沉鬱的壞心情,只穿了條內褲,
一打開浴室的門,靜坐在床沿的身影讓他頓了頓,微一猶豫他跨出浴室。
「你要睡了?」
若有似無地輕哼一聲,石德朗沒有瞧向她逕自爬上了床鋪側臥,寬闊的背身向著身旁的空間。
酸澀的難過來得又快又猛,緊咬著牙根靳穗用力地連吞了幾口口水,抑住含著唇畔的質問。問?能問些什麼?阿朗無聲地將自己與她畫上了一道防線,就在今晚,
她又能怎麼樣?將他踢下床,大聲質問他究竟出了什麼事?!
站起身,她靜靜地走進浴室,輕輕地關上門,全身虛軟地坐在馬桶蓋上。
是她的命?她的過錯?結婚屆滿一個月,她就得開始品嚐冷戰的滋味了?
石德朗並沒有一爬上床就累得睡著了,起碼一開始他也真的是輾轉難眠,他知道小穗應該是被他這突如其來的遷怒給嚇到了,甚至於覺得倍受委屈,要不她不會在浴室裡待上這麼久的一段時間,靜悄悄地沒出半點聲音。
溝通、道歉、軟言細語……說些什麼都好,他應該哄哄她的,但賭著一口滲了濃醋的悶氣,他硬就是不肯張著大眼等她自浴室出來。
滿肚子的醋意未退,此時此刻要他說出半句能將她哄得開心的甜言蜜語,他實在是做不到,只能以背相向,暗自悶著不爽的郁氣,咒罵全天下的生物,除了小穗。破天荒地撐了兩、三個小時,感受到她在身後躺平的細微動靜後,他總算是迷迷濛濛地陷入了不安的淺眠。
自新婚之夜起,他第一次沒將靳穗擁進懷中同眠。
心裡擱著事,他睡得相當不穩,翻來覆去仍覺得全身不舒坦,自淺眠中睡了一遭,朦朦朧朧卻隱約有幾聲細瑣哀傷的抽泣聲傳來,忽地他腦門一僵。
小穗竟暗自啜泣?!
胸口猛地一緊,不捨、心疼又自責的疾翻過身,石德朗用力的將她蜷縮成一團的身子攬進懷裡。
「別哭。」
「我……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