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子玥
作啥?升堂問案啊!
飯廳四周傳來輕輕的竊笑聲,一旁伺候的婢女們也忍不住抖動肩膀。
早知道外頭有許多偷窺的眼神,駱逸倒不覺得如何,反正他也被看習慣了,只是覺得這家子還真如外頭傳言的一樣奇怪。
顏強有些無辜的看著顏福,又看了看快忍不住笑意的妻子,知道自己做得太過,或許該說根本就是直接告訴人家我要調查你了。
不過他實在不喜歡這個看來就很花心的男子啊!
「嘻嘻,駱大哥,我爹就是這樣的,你別在意。」穿著男裝的顏喜輕笑道,「畢竟爹行鏢久了,總有一點壞習慣的。」
雖然轉得牽強,不過眾人還是跟著附和。
「當年我跟林磊奄奄一息時,顏前輩也是先審問一番再救呢!」趙恆幫著圓謊,不過也不算是謊言,只不過一番審問是療傷後的事了。
林磊笑得無法開口,只能直點頭。
顏壽則差點沒把臉埋到碗裡去。真是太丟臉了!
「沒關係。」駱逸處變不驚,笑容不變,「蒙顏老爺熱心款待,晚輩確實該將背景交代清楚。」
「駱公子呀,你別誤會我們不放心你呀!」楊百靈補充道。
「晚輩明白。」駱逸笑了笑。
她點點頭,「那……駱公子你究竟來杭州做什麼呢?」
顏福趕緊開口,「娘,你管他來做什麼?」說不定專程來採花哩!
「娘好奇呀!」楊百靈說的理直氣壯,「不然你讓你爹給娘出去走鏢,娘就不問。」
「這可不行,外頭很危險呀!夫人。」顏強忙緊張兮兮的阻止。
「你聽到了,福兒。」楊百靈的目光回到駱逸身上,「駱公子從哪裡來杭州的?路上是否有什麼趣事?」
見到顏福滿臉不開心地低頭咬著雞骨頭,駱逸心裡感到好笑,興致一來把一路上遇到的趣事說的活靈活現的,席上笑聲連連。
說著,他忽然想到,現在四個顏家子女的性別可能都是假的,也可能是真的,而秘密只能在成年禮當天揭曉。
會否顏福其實是個女紅妝。
分神望了一眼繃著臉還在嘔氣的顏福,他越覺得她實在很像是女孩。
第五章
隨著成年禮的逼近,杭州城裡如臨大敵。因為已經有可靠消息指出,顏家那個老喜歡打抱不平的顏福,就是今次顏府將傾全力介紹出去的正角兒,換句話說,顏福是女兒身。
這個消息讓杭州城裡適婚男子風聲鶴唳,管他是真是假,眼角瞄到顏福出現便——
「顏福來了,大夥快閃呀!」
「哇啊!」
「快跑、快跑,晚了跑不掉啊!」
一陣騷動,街道上立刻少了快一半人潮,只剩女子、孩童與老者晃蕩。
這種情況令駱逸等人大開眼界,而顏福的臉色就不怎麼好看了。
「這是幹什麼?」顏福大發脾氣。
林磊不知死活道:「我想是跟將到來的成年禮有關吧!」
「那關他們屁事!」顏福怒氣陡升,眼角餘光瞄到瘦弱體虛的王有為慢了其他人一步,正要轉進巷子,立刻輕功一展,轉瞬之間便抓著他回到原位。
「王有為,你們幹麼見到我就閃。」他瞪著快哭出來的他。
王有為哭喪著臉,吞吞吐吐說不清楚,「快點說!」顏福怒吼,「你是不是男人啊!」
「我、我……」
駱逸在一邊看得好笑,原先的懷疑也開始動搖。
不管再怎麼當男孩子養,基本上還是女孩子吧!但顏福粗魯的如此自然,就像個被寵壞的世家長子。
可是顏家人奇怪的舉動,讓他可以肯定他們當中一定有個是女孩,而他覺得顏祿是女兒身的假設比顏福更不可能。
在他出神的當下,王有為已經從顏福手中逃脫,哭爹喊娘、連爬帶跑的一溜煙不見人。
「阿福,你自己也知道原因,何必嚇唬王有為呢?」路旁一名小姑娘不怕死的說。
顏福瞪了她一眼。幸好他向來對女孩溫柔,否則可不是瞪一眼可以了事。
可沒想到小姑娘才起個話頭,旁邊的路人甲乙丙便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了,讓顏福一張臉聽得紅紅綠綠。
「也要成年啦!就普通姑娘及笄的道理一樣,還這麼亂跑可怎麼嫁得出去。」一名老婦好心的念著。
「阿福已經很幸運,比我們自由多了。」
「是呀!而且又不用自己繡嫁妝……」
身為寵妻有名的顏家人,顏福在杭州城裡的女孩們心中地位是不同的,像是兄弟,又像姊妹。他能站在女孩們的立場說話,又有一半的可能是女孩,她們心理上與他親近許多,所以言笑不禁。
雖然顏祿也與顏福是一樣的立場,但他那張嚴肅的臉讓人退避三舍,是以沒人敢把玩笑開到他身上。
平時可以忍受他們亂開玩笑,但這會兒顏福受不了了,「你們怎麼肯定我一定是女的?」他不服氣的扠著腰,一張臉不高興的繃起。
眾人聞言愣了愣。確實沒證據說他們之中一定有一個是女孩。只是顏府已經十幾年沒女娃舉行過成年禮,而顏福、顏祿的外貌差異又是一年年擴大,大家才會傳得繪聲繪影。
加上有可靠消息嘛!再說,顏福總是比那閻王臉的顏祿有可能得多。
顏福繼續發脾氣,「就算我是女的又如何?躲我躲得跟瘟疫一樣,本少爺也會挑食的,可不是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入眼。真是的,把本少爺當撿破爛的啦!」
都怪那個怪傳統,什麼顏家女人十之八九都在成年禮上選出夫婿。呸!到底是誰這麼無聊去記那種東西!
還有,他們也太小題大作了吧!難怪關於顏氏女子的傳言一代比一代誇張。到了阿壽、小喜成年時,該不會傳成天顏鏢局的人四處抓男人吧!
眾人只能呆呆看著他發脾氣,直到駱逸抱著肚子大笑的聲音傳出來,才讓他們回過神。
「你笑什麼?」
駱逸大笑著拿出摺扇搧了幾下,「我只是覺得很好笑。」
一群大男人看見一個還稱不上男人的小傢伙,就像大難臨頭一般四散無蹤,敵國攻打進來也不過如此。
「你說什麼?」
「嗯,本公子由北到南還未曾見過這種奇景,真是大開眼界啊!」駱逸舉目環顧,一堆人都用驚訝的目光看著他。咦!他說錯什麼了嗎?
「駱、逸!」顏福氣死了,掄起拳頭就往他衝過去。
駱逸機伶一閃,「唉!你還是一樣衝動,難怪杭州城男人躲你躲得緊,就怕你真是女娃兒被你纏上。」他游刃有餘的化解顏福亂七八糟的攻勢。
顏福根本氣炸了,只靠著蠻力猛打,完全沒什麼技巧可言。
「哼!」顏福倏地一腳踢過去,「本少爺要真是女人,誰也不纏就纏你。」
「哎呀,愚兄消受不起啊!」駱逸笑著往後一躍,輕輕鬆鬆又閃過。接著側身避過他緊接而來的掌風,「可惜愚兄向來喜好溫柔婉約的姑娘,賢弟不是為兄喜歡的類型……」
「你還說,閉嘴!」
兩人從街頭打到街尾,撇下一干站在原地搖頭歎氣的人。
「阿祿,我看明天上街的年輕男子會更少了吧!」林磊摸摸鼻子。
趙恆光看看四周,才開口道:「看來那句『顏家媳,粗莽無德夫為鞋』的傳言會更加喧囂塵上了。」
顏祿聳了聳肩,「這都不關我事了。」
大街上看到這一幕的人,十有八九回家後都諄諄囑咐家中適婚男丁,直到顏家女兒定下婚約為止,都不要接近天顏鏢局一步,在街上遇到也要能跑多遠就跑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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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閣的水天築裡,沈筱沄推卻所有慕名而來的名流商賈,只為顏福開門迎客,喫茶交心。
上千兩的白銀往外推,千秋閣的老鴇撾胸頓足,卻一句也不敢吭。
「真是氣死本少爺了!」顏福說到氣處,手中的瓷杯往地上一砸。
見狀,沈筱沄的柔聲細語響起,「阿福,何必如此氣怒?一不小心反而傷了自己。」
「哼!」
「摔破杯子嬤嬤會心疼的。」
「你一晚上就讓她多少銀子進帳,一個杯子算什麼。」顏福不在乎的重新拿了個瓷杯倒茶,一口喝盡消消火氣。
沈筱沄不說話,只是笑笑地望著她。
見她不說話,顏福感到有點不好意思,扁了扁嘴訴起苦來,「姊姊,你看他們多過份,我有那麼糟嗎?」
「人言可畏啊!阿福。」她柔柔的道,「流言總是越傳越糟糕。」
「哼!一群愚夫!」他撇了撇唇,「顏家的女人哪裡不好?活潑又有主見,哪是那些唯唯諾諾的女子可比。妻子要溫柔婉約,分明只是想要一個可以容忍他拈花惹草的軟腳蝦嘛!」
好具體的抱怨。她為自己倒了杯茶,「阿福,你說的他是誰啊?」
顏福頓了下,「天下烏鴉一般黑,所有男人都一樣。」
「我記得伯父也是男人啊!」
「我們顏家的男人不算。」看著眼前柔美的容顏,他忽然歎了一口氣,「像姊姊這樣柔中帶剛的美女可不多,這才叫作溫柔婉約啊!那種無條件忍受丈夫納妾的女人叫做軟弱,根本不是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