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沐辰
「怎麼了?大姊,妳還有事要問吧?」時時樂替時時歡開了口。
「嗯……那個……飛人跟妳是那個吧?所以他才會對我這麼好。」
「拜託,大姊,我跟飛人是絕對不可能的。」時時樂斬釘截鐵的說,「他愛一個女人愛了好久好久,這麼死心眼的人,妳想我跟他可能嗎?」
「呃……」原來飛人老早就有愛人了。時時歡說不出是失望還是鬆了口氣,「既然他有了愛人,為什麼還要……」吻她呢?
「還要怎樣?」
「沒、沒有。樂樂,妳什麼時候才會來呀?」她好一陣子沒見到家人了。
「妳是因為想念我,還是因為不想面對飛人啊?」時時樂打趣問道。
「妳想太多了。」時時歡窘紅了臉,連忙否認,同時慶幸時時樂看不到她。
「好啦,我可能還要過一陣子才能去台灣,妳自己要小心,知道嗎?」
「嗯,妳也是。」
話筒那端傳來時時樂乾脆的掛斷聲,時時歡發呆了好一會兒才將話筒放回原位。跟樂樂聊天非但沒有解決她內心的問題,反而更添新的疑問,她沮喪的垂下頭,搖搖頭又撩亂頭髮,不知道為什麼鼻子癢癢的,她揉揉鼻子,沒有發覺自己發出了歎息聲。
「原來他有女朋友啦……」像是為了撫平內心起伏不定的情緒,她起身想往溫室走去,經過樓梯口時,卻發現飛人站在那兒,客廳的燈光只照亮了他半邊的臉,另一半則隱於黑暗之中,無法看清他的表情,寶石般的藍眸於幽暗中閃著光芒。
「飛、飛人,你嚇死我了!」時時歡拍拍胸口,「你站在那裡幹嘛啦?」
「妳好膽小。」飛人笑了,笑得有點怪怪的,朝時時歡伸出手。
「鬼都會被你嚇死!」時時歡沒好氣的鼓起腮幫子,不假思索地握住他的手,看著他步下階梯,站到她面前,她仰起頭來打量飛人,久久,瞇起眼,緩道:「你真的是個阿度仔。」
「我本來就是。」飛人的手指爬上她的上臂,再到肩膀,再到她裸露的頸項,然後撫上她的唇瓣,眸光一闈。「妳知道嗎?」
「嗯?」時時歡的眼鏡滑下鼻樑,飛人替她推回原位。
「我一直很想念在醫院的時候,妳主動的那個吻。」
時時歡聞言,頗有危機意識的想後退,可是她卻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動彈不得,任由飛人的臉愈來愈近、愈來愈近……近到不能再近,當他炙熱的唇覆上她的時,她腦袋裡突然掠過一個想法:他不是有女朋友了嗎?那為什麼還要親她?
時時歡來不及理出答案,便被飛人擁入懷裡,火熱地吻著,她全身沾染上飛人氣息,覺得又安心又不安,到最後她只能感受,任情感在內心不停翻攪。
「親親,妳怎麼哭了?」飛人溫柔地吻去她的淚水。
「為什麼……要吻我?」她這次的阿度仔運更慘,竟然是跟別人的男朋友有……有……她也不知道該稱之為什麼。
「親親,妳覺得呢?」飛人不答反問。
「我不知道……」時時歡的淚不停地滾落頰畔,她想不要哭,卻怎麼也止不住淚水的奔流。
「傻瓜,當然是因為我愛妳啊!」飛人笑著親她,又忙著吮去她的淚。
時時歡一聽,哭得更凶了。
「親親?」
「可是、可是我討厭阿度仔……跟阿度仔在一起我都沒好下場……」最慘烈的是這一次,還沒開始就知道下場是怎樣,可聽見飛人說愛她,她竟然覺得好感動。
「這次不會的,我就是終結妳厄運的人。」飛人捧著她的臉,熱情的親吻著。
「嗚……你是阿度仔……」時時歡哭道,雙手環抱住飛人,「樂樂說你……」她沒再說下去,只更加抱緊飛人。
飛人以為時時樂告訴時時歡了,所以時時歡才會有這種反應,當下決定若是他能成為時時樂的姊夫,一定好好酬謝她。
「她都跟妳說了?」那歡歡知道他是誰了?
「嗯。」好悲哀,她變成第三者了,她竟然無法抗拒一個她最討厭的阿度仔,這不只是因為他為了她受傷,更因為……因為……
「親親……親親……親親……」飛人狂喜不已地喚著,擁著她像擁有全世界。
「嗯……」時時歡哭得抽抽噎噎。
她可不可以不要當第三者?
第七章
「我吃飽了。」今天的早餐是法式吐司,煎得香濃金黃的吐司淋上優格,再放上一些水果,美味可口得讓時時歡直流口水,但她吞嚥的方式卻不像在享受美味,反倒像是背後有鬼在追,只用了兩口就把整盤的東西全掃進嘴巴,然後含糊不清的說了句「吃飽了」,便起身往外跑。
「親親!」飛人在門口攔住時時歡。
「幹嘛!」時時歡大聲道,隨即發現她吼得太大聲,惹來隔壁出來活動身體的鄰居林伯伯的注意,連忙降低聲音:「幹嘛?」
「林伯伯早啊!」飛人朝鄰居打招呼。
「早!」林伯伯朝他揮揮手,操著一口北京腔的他是退伍軍人,孤家寡人一個,資產就是這棟透天厝還有一輛老爺古董車,平時的興趣是養雞與養花,「小兩口一早吵嘴啊!」
「沒有啦!」飛人笑道。
林伯伯朝他揮手示意他繼續,不用顧忌他這個老人後,便繼續他的早操。
時時歡望著飛人與林伯伯兩人一來一往的交談,已經不想去探究飛人是怎麼跟她的鄰居混熟的,只道:「你要幹嘛啦?」
他可以和林伯伯談古董車,跟對門的陳太大討論菜市場各種菜的價格,跟著她到處闖蕩去買便宜的東西回來,更可以跟斜對面那個放假在家的李小弟大談籃球經……這些都是她做不到的,因為她除了花花草草之外,其它都不瞭解。
「妳的背包沒拿。」飛人右手勾著時時歡的背包,擺好姿勢,要讓她背。
「哦。」時時歡低應一聲,轉過身去背好背包,沒再轉身,「我上班去了。」
「再等一下。」飛人拉住時時歡的手。
時時歡不自在的想掙脫他的手,但飛人皺起的眉頭讓她不由自主的放棄掙扎。
「妳怎麼回事?」飛人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問道。
「什麼怎麼回事?」時時歡的眉皺得比飛人更緊。
「妳在逃避我。」飛人直截了當的指明,他已失去跟時時歡拐彎抹角的耐性。
本來他以為她跟樂樂談完後他們是兩情相悅,成為一對了,但他每回想跟她耳鬢廝磨時,她就閃得遠遠的。
他不得不猜想,樂樂是否唯恐天下不亂的跟她說了什麼,導致她這幾天都在避他,除了傷口換藥與用餐時間外,他幾乎見不到她的人影,要不是他受傷無法跟她玩捉迷藏,他不會等到今早見到她才挑明。
本來他想跟她一道上班好保護她,但她卻堅持要自己去,理由是他傷還沒好,保護不了她,他們爭執良久,最後在她保證會定時打電話向他報平安,還有請轄區警員護送下,他才妥協讓她獨自上班去,但他沒想到這反而給她躲開他的機會。
「我哪有!」時時歡心虛的反駁,低下頭,咬著下唇,不肯承認她確實在躲避飛人,而且還躲得很拙劣。
「那好,中午我們見面。」飛人挑高眉。
「要幹嘛?」時時歡聞言抬頭瞪大眼看他,好像他的頭突然變成兩顆一樣。
「我們來『討論』一下妳到底有沒有躲我。」飛人沒笑意的扯動嘴角,藍眸深沉,聲音緊繃,充滿威嚇。
「我說沒有就沒有。」時時歡大聲地說,但氣勢還是矮了飛人一截。
「好吧,親我一下我就相信沒有。」飛人方纔的嚴嚇突然全消,轉成溫柔。
「什麼?!我我我……你你你……不不不……」時時歡想講些什麼來避開飛人的要求,卻說得結結巴巴。
「那中午十二點我準時去接妳。」飛人替時時歡下了決定。
「你要怎麼來啊?」車子被她開走,他又受傷,怎麼去植物園?
「有種交通工具叫『小黃』的,妳不知道嗎?」飛人皮笑肉不笑的反問。
時時歡被堵得啞口無言,比起中午被逼供,她還寧可親飛人一下。
「我要親你。」她大聲宣佈。
話一出,四周隨即傳來竊笑聲,時時歡這才發現鄰居們都出現了,或運動,或澆花,或灑掃,全都豎著耳朵在聽他們談話。
「好。」飛人忍著笑,彎腰直視時時歡,順手將她下滑的眼鏡推回原位,閉上眼,等著時時歡親他。
時時歡窘紅了臉,氣鼓了頰,卻不得不實踐承諾,她湊前輕啄了下飛人的唇,就要抽身離開時,被他拉住手臂,她整個人撞進他懷裡,下巴被抬起,更熱烈的吻著她的唇瓣,燒燃她的心,融化她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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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著實驗白袍的高瘦身影正於溫室的花架中來回穿梭,實驗袍上別著的識別證上寫著「時時歡」三個大字,旁邊還附有她的大頭照,大頭照裡那戴著厚重眼鏡,留著凌亂長髮的女子與現在的她,差別也只有長髮變短髮,其餘的沒什麼不同--一樣的蒼白與凌亂,她身上的實驗長袍甚至為了採樣而沾滿了泥土,而她一點也沒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