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慕楓
達克莉哇拉哇拉地說了一大串話。
索令京卻是一個字也聽不懂,只能朝御極投去求救的目光。
「她問你感覺怎麼樣,腳上的傷口還痛嗎?」他翻譯了達克莉的話。
「好多了,傷口還有一點點痛而已。」她回答,期望他能將她的話翻譯給達克莉知道。
御極無奈地翻譯了她的話,達克莉聽完露齒一笑,似乎安心多了。
原本御極的膚色便有些白皙,和黑美人達克莉站在一起更是形成極為強烈的對比。
索令京依舊將毛毯緊緊擁在胸前,「我的……我的……」她沒有辦法問出口。
「嗯!?」達克莉一臉不解地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她,復又看向御極。
他告訴她,「她在找她的衣服。」
「衣服?!」達克莉仍是不太明白。
「呃!」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既然被力斯他們拿去玩,那就算了。」
「對了,這是要給她吃的。」她記起被擱置在一旁的食物。
御極點點頭,「我會告訴她的。」
達克莉退了出去,屋子內頓時又剩下他們兩個人。
「喂!你不要走,我的……我的……」索令京仍舊沒有我出個所以然來。
「你要找你的內衣,是吧?」他絲毫不以為意地接下她的話。
她一聽臉漲得更紅了,但是,卻不得不硬著頭皮承認。「嗯。」她小小聲的回答。
天哪!丟臉死了,她簡直想挖個洞躲起來算了。如果有選擇的餘地,她寧願不要那件內衣,但是,那是她僅剩、惟一的一件了。
「達克莉說被力斯他們拿去玩了。」御極轉述達克莉說的話。
「力斯?!」拿去玩?!索令京覺得兩頰像火燒似地灼燙了起來。
「他們只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你別介意。」他看著她彆扭的模樣,「如果你不習慣的話,那就拜託達克莉替你找一件上衣好了,不過,在齊穆族裡只有已婚的婦人才會穿著上衣。」
「沒關係,謝……謝你。」她根本鼓不起勇氣看他的眼睛。
「那沒事了?你把東西吃一吃,好好休息。」他打算離開了。
「等一等。」她喊。
「怎麼了?」御極挑了挑眉。
囁嚅了許久,她才艱辛地吐出話來,「你……你能不能留下來?」
留下來做什麼?御極疑惑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兜上了一圈,雖然他已經看慣了齊穆族少女裸露上半身,但是,此刻的情形並不相同。「你確定要我留下來?」當然,他是不可能會對她做出逾矩的舉動。
她有些猶豫,不過,仍是點了點頭。在這個人生地不熟、語言又不通的地方,她也只能依靠他了。她用毛毯將身體包了個密密實實,不留一絲的空隙。
「好吧!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御極隨手拉了張圓木椅子坐了下來。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她很好奇,他看起來並不像齊穆族的人,雖然他很適合穿這種民族色彩相當濃厚的衣服,而且性感無比。
「這裡是我母親的故鄉。」他也知道自己看起來一點也不像齊穆族人。
「你母親呢?」
「她已經不在人世了。」他對母親其實沒有多少的印象,畢竟,他五歲就被帶到德國去了。
「對不起……」她似乎問到不該問的事了。
「沒關係,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不用放在心上。」御極不以為意。
她趕緊轉移話題,「你一直都住在這裡嗎?」感覺上這裡似乎和文明脫節了。
「五歲之前是住在這裡,後來跟著我父母回到德國去了,不過,成年之後,每兩年我都會回來住上一陣時日。」他突然發現她絲毫未進食。「吃點東西吧!」
「你也住在德國?!」她喜出望外地問。那麼,也許他可以帶她回去。索令京的心中又再燃起一小撮希望之光。
他揚眉,「也?」那麼就表示她也來自德國了。
她興高彩烈地道:「我也是從德國來的。」沒想到同在一個國度裡的兩個人竟然會在遙遠的中美洲亞馬遜河叢林裡認識。
果然沒錯,接下來她八成希望他能夠帶她離開這裡。御極沒多大的反應。
索令京的眼中滿是希冀地注視著他,「那——能不能請你帶我離開這裡?」
靠向椅背,他淡淡地道:「你是否能夠離開這裡不是由我來決定。」
「什麼意思?」她戰戰兢兢地問。
「得要酋長同意才行。」他無意把事情往身上攬,更何況他和她也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酋長!提到這個稱呼,她腦海中頓時浮現電影中曾出現的野蠻人形象揮之不去,心中的恐懼指數也直線上升,「他不會不讓我走吧?」
「也許。」御極並沒有給一個明確的回答。
在她昏迷的期間,阿瑪迪來看過她三次,也許是對她有意思吧!如果真是那樣,那麼他最好不要介入,免得令他和阿瑪迪之間的關係更加惡化。
「拜託你救救我,我不要留在這裡。」索令京對於未來相當恐懼。
「很抱歉,我無能為力。」他並未說實話,帶她離開此地只是小事一樁,還難不倒他,只不過她並不值得他和阿瑪迪過不去。
「求求你。」她的態度有些微僵硬、不自然,因為她並不常向人求助。
「求我是沒用的,你該找的人是酋長阿瑪迪。」而阿瑪迪即是他同母異父的弟弟。
「可是我和他無法溝通。」此刻,她自覺像是刀俎上的魚肉,只能任人宰割。
御極的視線飄至她受傷的腳踝,「反正,你現在也走不了,等腳傷好了之後再說吧!」他優閒地交疊起結實修長的雙腿。
「可是……」事情一天沒有結果,她就沒有辦法安心。
「不論你此時說得再多也無濟於事,所以你還是省點力氣吧!」御極有些漠然。
「他們沒有權利把我留在這裡,我要回去。」一想到她將無法離開此地,她便慌了。
御極笑了,輕聲地道:「在這裡是沒有法律、人權可言的,酋長主宰了所有人的生死,當然也包括了你。」他說的是實話。
索令京激動地想下床來,卻忘了她的腳上還有傷,無法支撐身體的重量,「啊——」她倏地跌坐在地上,痛得秀氣的眉毛全擰成一團。
他仍坐在椅子上,沒有起身的打算。「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事實就是如此,若是阿瑪迪打算留下你,你也只能在此終老一生,除非奇跡出現。」而奇跡是可遇不可求的。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在這裡終老一生?多麼的恐怖啊!她不認為自己能適應。
「當然,你也可以再度逃進叢林裡,只要你不怕毒蛇、毒蟲的攻擊,運氣好的話也許可以遇上散居在叢林內的當地人,而通常運氣不好的機率會比較大一些。」他的語氣無關痛癢。
「你——」她氣紅了眼。
「忠言通常都是逆耳的。」他斜睇了她一眼,想以眼淚來打動他?省省吧!他的同情心向來供不應求。「你不想聽我可以不說。」
「你可以救我的。」而他卻拒絕伸出援手。索令京的心冷了半截。
「你認為你有哪一點值得我為了你和阿瑪迪為敵?」御極索性問。和阿瑪迪為敵也等於和整個齊穆族人為敵,他沒必要為了她招惹來多餘的麻煩。
她無言以對。她是沒有立場要求他伸出援手,但是,她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他看著她,「你打算坐在地上多久?」
她灰心地說:「坐到地老天荒,世界毀滅的一那一天。」他都已經不管她的死活了,不是嗎?
「請便,我不奉陪了。」語畢,他當真自椅子上起身,不理會她還坐在地上,便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屋子,留下她一個人。
望著御極挺拔的身影漸行漸遠,絕望開始啃蝕她的心。她不要留在這裡啊——
☆☆☆
又過了三天。
半夜,索令京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睡眼惺忪地瞧見床沿有一個模糊的男子身影。
「你……你是誰?」她瞪著他。
不是她的錯覺,果然是個男人站在她的床沿,以極其嚴厲的目光審視她。站在床沿的男子有著一頭微卷的黑色長髮披散在古銅色的肩膀上,還有鑿刻般的輪廓,令人忍不住想多看他幾眼。
男子抿著唇不語,幽黯的眸子裡閃著複雜難解的光芒。
她往床鋪的裡面縮去,「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在半夜跑到這裡來?」
男子大跨步地走近床鋪,長手一伸輕易地握住了她的手。
索令京倒抽了口氣,張了張口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聲音全卡在喉嚨中。
男子微一使力將她拉了起來,往懷中一帶,登時,索令京便置身在他的懷抱中了。
「啊——」終於,她興叫出聲。
在萬籟俱寂的三更半夜突然傳出高分貝的尖叫聲是很嚇人的。男子沉聲道:「閉上你的嘴。」他是以齊穆族的語言說出。
她不停地叫著,「啊——」這個偉岸男子究竟想對她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