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花欣
「是!母后!」這母后唯一的缺點就是頭腦太清楚、思緒太快,要采迂迴戰術對她,亦是難事—樁,鷹揚在心中抱怨。「不管如何,是母后親口答應讓我自己選擇王妃的。」
「沒錯!」她答的乾脆,「可是我現在後悔了!」—想到那群無骨、軟肢動物,她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看到母后身上的生理變化,鷹揚輕咳—聲以掩飾笑意,「母后,拜託,別再逼我了!」
「逼你?」她不悅地揚起娟秀的眉毛,從他求學開始,她就叮嚀他要花心思找他的新娘。結果呢,找了幾年,他不曾帶回—名好女子介紹給她,現在還說她逼他?她忿忿地瞧著一旁玩弄短刀的鷹揚,「我已經厭倦支檢視那些軟弱無骨的木頭美女。」她歇了一口氣,啜了——口涼茶,剛開始找來的那些女人大都是臣子的女兒,她都能接受。儘管她及鷹揚二人都非常清楚,她生性最討厭的就是那些說話扭扭捏捏、軟趴趴的女人,可是為了兒子的幸福,她還是一周—周地與那些討厭的女子面對面周旋,談一些無關緊要的閒話,她在盡力,而她這兒子呢?「我一直無法理解,我是最討厭與那型女人交談的,而你是我生的兒子,怎麼你偏偏對那些人情有所鍾?」她故意嘲諷,言下之意也有他故意與她作對之意。、鷹揚無力地仰著頭,不說—言,母后本身也是受到西方教育薰陶之人,怎麼在「婚姻」這方而卻固執地像隻驢子——冥頑不靈!
見兒子不語,安琪緩了—口氣—改咄咄逼人的語調柔聲道,「老實說,我老是覺得你會提出那項『堅持』只是要我放棄為
你選妃的念頭,一方面也是報復報復一下母后的雞婆,對不!?「
鷹揚咧著嘴現出整齊白淨的牙齒,這時候的母后就好講話多了,不過,這通常維持不到幾分鐘,他還不會傻得向母后全盤招供。他故作慎重地搖搖頭,「不是的,母后,我怎麼會呢?」雖被猜中心事但仍要聰明、聲色不露地否認,否則一棋錯全盤錯,他焉能不慎重。
「不敢?」她余睨著她。
鷹揚把玩著手上的短刀,小心翼翼地察言觀色,看情況母后差不多要變臉了!
「好!」她口氣加重,「那我問你,除了你那小妹妹外,—些官商的女兒,一些來自全國各村落的平民女子,你全安排來見我,一周送一個進來,全都是依依軟軟的女子,我無異議還絞盡腦汁地向她們發問問題。結果?除了幾個受過教育外,其他人大都是文盲。後來我才想到,原來兒子是體恤我,不讓我過於操勞,所以也未費心思地教導那些文盲來應付我每週都相同的問題,對不?」她的怨氣一發不可收拾。
果然!沒撐幾分鐘。他瞟了一下牆上的時鐘,二分四十五秒,他搖搖頭,母后的耐心愈來愈短!破紀錄了!離上回五分鐘才發難的紀錄差多了!看來,離母后與他妥協的日子已相距不遠!一旦她無耐性,他就可氣定神閒地過日子!除非她還想繼續忍受那每週一回接見軟骨女人,而後全身起雞皮疙瘩的罪,那他還是有耐性跟她玩。反正這場拉鋸戰比的就是耐心,誰耐心強誰就是最終的勝利者。
見他沉思不語,安琪怒不可遏地拿走他手上的短刀,「你聽到我說的話沒?最近幾個月,你更是得寸進尺,從那什麼地方找來的女子?一個個全都是以花為名?太陽花、桔梗花、百合、蓮花、荷花、紫星辰、鈴蘭……還有今天叫什麼?」她一一回憶那一串花名。
「玫瑰。」他無聊地應了她一聲。
「對!玫瑰!你也知道她們是從哪來的?」
「母后一—」他露出難得一見的神情。
「人口販子!」她不悅地斜視著兒子。開始時,她還隱忍著怒氣,看他要玩到什麼時候,結果幾個月過去了,他根本沒有罷手的意思。
他靦腆地歎了口氣,無可奈何地回視她。怎能怪他?事實上,他指派佞克代找軟調女子進宮接受母后的審核,一開始還挺好找的,但一星期一個,「消耗」實在過快,到最後根本就找不出了,在佞克向他請示只能找人口販子的途徑後,他也只能說
「YES!」他總不能輸給母后,若隨便找些女子假裝軟調,一定極易被精明的母后識破,到時她又想出什麼計策來對付他,他不就更累,反正佞克到現在都還交得出人,他也懶得傷腦筋。
「鷹揚!」安琪按振住最後一絲耐心道,「你到底有沒有聽進我的話?還是只當耳邊風左耳進右耳出?那些花名的女子全都來自人口販子!」她氣呼呼地大吼。
「我知道,母后。」他扒了扒頭髮,「這事不需要這麼怒氣衝天吧!」
「不需要?我不是看不起那些女人,」安琪想到自己,當年自己也是在人口販子被國王看上買走的,「但是你是否也該找些有水準的?全是一些豆腐腦兒的女兒!」
「可是我一直遵照那些條件在找,她們騙我是從某某著名大學畢業,你也明白,這些女人既會被捉來賣,哪有可能隨身攜帶畢業證書讓我核對?」
「你隨便問一個問題,她們就蒙騙過了!你根本就心不在焉!」
他聳聳肩,那不太累了!要應付的人是母后,又不是他自己。「兒子!」見他仍無動於衷,安琪起身倒了二懷冷飲走了過
來,她哀歎連連,「我們選的是你的新娘、你的妻子,不是交易,這事關你自己的幸福,你不該這樣漠不關心、隨隨便便地。其實我並不真的在乎條件台乎否?我在乎的是你對她的感覺,只要讓我感覺到你們二人之間有愛意,我就無異議,也不需要測試,你明白嗎?我可不是你心中認為的那頭笨驢!」
鷹揚飲下的一口茶水馬上噴了出來,母后連這點都知道?
「你以為我不知道我兒子是怎麼看他母親的?」
他不可思議地盯著她,「母后,你真令人訝異!不過,」他頓了頓,「母后,我認為婚姻只是各取所需的玩意兒,其中有愛與否並無關係!」
「什麼?」她臼瞪口呆地看著他,「准告訴你的?你看到我和你父王——」
「非常地幸福美滿!我知道,你們是唯—一對因愛結合而幸福的,相信我,母后,我看太多了!」他一副專家的口吻,「你和父王是異類。」
「你也可以找到那種的女異類和你結合,兒子。」她自己亦常以異類自稱,所以對兒子的這項描述不覺不妥。
「母后,」他揚起嘴角笑道,「看!」他指著掛在牆壁上的世界地圖,「這世界-早變了!現在的離婚率有多高?你也知道嘛!所以我認為結婚的最好方式就是選擇—個完全陌生的女子結婚,不熟悉又不;會人在乎對方的,否則當你想脫身或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另—方—定以愛為藉口,將你綁得死死地,哪裡也去不成,這不是太累了?」
「什麼?我——我真懷疑自小將你送出國接受西方教育是錯的,你這樣子教我死後怎麼去面對你父王?」她眼角微濕。
「母后,我明白嘛!」他笑嘻嘻地擁住她,「可是我不是父王,而天下再也找不出像母后一樣的女子,這可怎麼辦?」他狀甚無奈。
「你哦!就只會油腔滑舌地。」她無奈地搖搖頭,「可是我相信一定有那個女人存在的。」
「好吧!」他挺直腰桿,「那我就加入佞大臣的陣容尋找,下週一事實上帶一個最好的女人來給你看。若是找到像母后一樣的女子,我就馬上拉她支教堂結婚,好不好?」明知自己說的是反話,不過母后能開心,饒了他不再叨念下去,這一切都值得了!
「兒子——」她語塞,他這樣一說,她倒不知該如何反駁他,「好吧!她吧!」她啜了口茶不悅地瞪了鷹揚一眼,「不過,我可慎重地警告你,若下次給我找來的仍是什麼花,我就先宰了你。」
「遵命!母后,那我可以走了嗎?」
「去去去!」她朝他猛揮手。
鷹揚暗暗地鬆了口氣,呼,又一星期安全過關!下星期的事,屆時再說吧!他可以好好地放鬆一禮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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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地!」艾玲憐憫地走到爹地身後,幫他挺打後背,「那個玫瑰也陣亡了?」剛結束三天巡迴的診療回來,一進門就見到這一臉病厭厭的爹地。
「玫瑰?」他撐起身子道,「哦,你說上星期的那個啊?」他都老糊塗了!才過三天就忘了?體力不如從前,連記憶都不如從前,他會不會得老年癡呆症了?
肯定是陣亡了!可憐這無精打彩的爹地,艾美一記記地捶打那鄰近肩胛、恢復精神的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