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穆憐
不知道爬了多久,她原本正常的呼吸變得急促不已,跪在泥地上爬動的手腳有虛軟的現象,而眼前儘是一片不見天日的黑暗。
「你怎麼了?」見她有停下的舉動,他不禁關心地問。
「我……」習詠歌微喘著氣,發覺到體力正一點一滴的喪失,「我好累,頭……」她甩甩頭,「頭好痛……」
在狹窄的空間,他什麼也無法做,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不斷地前進,雖然這個地洞不知會通往何處,但是總比兩人都困死在地洞來得好。
「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在這黑暗的地洞中,他無法看清她的面容,更無法得知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沒關係,我可以繼續。」她略微休息了下,不死心地伸出手腳往前進,此時此刻支撐她前進的意念是要活下來。
人要活著才有希望,既然她被困在這種不能後退的地方,那麼就只能往前進了,只要不斷地前進,她相信一定可以見得到光明。
兩人不知道爬了多久,習詠歌只覺得自己的手腳都已經麻痺了,頭昏昏沉沉地令她想睡,眼皮幾度都不勝負荷地闔上,唯一蕩漾在這狹小空間的只有濃重的喘息聲。
「你還好嗎?」在逐步的爬行下,衛知言也漸漸覺得體力的消耗,再加上身處於這幽暗陰潮的洞裡,寒冷的氣息漸漸透進骨裡,讓他開始渴望起溫暖。
「嗯,」她嚥了嚥口水,虛弱地回應,「我還好。」
「你的聲音聽起來不太好。」他發現到她的聲音微弱,喘氣聲愈來愈大,「你是不是受傷了?」
「受傷?」一顆混沌的腦子一片紊亂,她花了幾秒鐘的時間去思索他的問話,才徐緩回答,「不礙事,只是一點小傷。」
「你哪裡受傷?」他急急地追問,難怪她的聲音聽起來不大對勁。
「不礙事。」她必須堅強一點,這樣才不會又給他惹麻煩。
習詠歌才這樣一想,一道刺眼的光線讓她有短暫的睜不開眼,等她逐漸適應光線後,希望在瞬間盈滿了胸臆,「喂,你看,是光線。」
「我看見了,看來這個地洞是連接外面的。」
「趕快,我要趕快爬出去。」她深吸口氣,振奮起虛弱的精神,拖著冰冷虛軟的手腳不顧一切的向前爬。
「你小心點。」見她不要命地往前爬,衛知言也尾隨於後。
當兩人一前一後的爬出地洞,迎接他們的是充滿光亮的大地,以及一個充滿綠蔭的新天地。
一爬出洞口,習詠歌頓覺失去了氣力,整個人直挺挺地趴在佈滿黃沙的地面昏昏睡去。
隨後爬出的衛知言見她趴倒在地,連忙爬起走到她身邊,這才看到她的額間有道傷口,鮮血已經停止流出,所留下的是凝結成塊的血狀物。
衛知言顧不得一身的疲累,趕緊為她處理、包紮傷口,並將她抱到一棵樹下安頓,將一切處理完畢後,他感覺眼前所見的優美景致逐漸變得模糊難辨,疲憊感一擁而上,在不知不覺中他靠著樹幹昏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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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桶!笨蛋!一件小事也辦不好!」在一間民房內,一個男子氣憤地跳腳,臉上有掩飾不住的怒氣。
「別氣了,當地人就是這樣,況且你也沒跟他們說清楚。」另一個較年輕的男子在見到他的氣憤惱火後,緩緩地出聲安撫。
年紀較長的男子突然轉臉看向年輕男子,將矛頭指向他拚命的數落起來,「那你為什麼不跟他們說清楚?黃金泥偶明明就在眼前,只差那麼一步就可以拿到手,這麼一個絕佳的好機會,卻被那群蠢蛋給搞砸!」
「事實已經造成了,你還能怎麼樣?看來我們只好另覓他法去找那個東西了。」他聳聳肩,一副無謂的樣子。
「談何容易?老傢伙說要找那個東西一定要有黃金泥偶才行,現在黃金泥偶跟著他們掉進地洞裡……這下真的是麻煩了。」年長男子抱頭大叫,沒料到事情會有這樣的發展。
「既然一定要黃金泥偶,那再找些人去挖那個地洞吧!看來那兩個人應該被活活埋死了,既然黃金泥偶在他們身上,只要再把地洞挖開找不就行了?」
年長男子橫了他一眼,「你說的倒輕鬆,要把一個地洞挖開需要多少時間你知道嗎?更何況要是被發現地洞裡有兩個死人,我要怎麼跟村民交代?」
「這需要交代嗎?在這裡死一、兩個人不算什麼大事,可以找的理由多的是,
更何況有錢可使鬼推磨……」年輕男子陰惻惻地笑出聲,「只要有錢好辦事,至於那兩個倒霉鬼,只能說他們運氣不好,落到這種下場也是他們自找的。」
第六章
「嗯……」一道暖暖的陽光召喚著她的神智,在迷迷糊糊的精神狀態下,習詠歌緩緩地睜開眼,從漫長的昏睡中甦醒。
「這裡是哪裡?」眼光在接觸到一片湖光美景後,她張口無言地看著落日餘暉照耀在眼前的湖潭上,湖面反射出夕陽的七彩光線,霎時整個湖面呈現一片金黃色,顯得金碧輝煌、美麗異常。
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眼前的美景彷彿超脫塵世,令她不禁張口傻傻地又問:「這裡是哪兒?」
她不知該如何形容這優美的景致,一片美麗的綠色湖泊連接著天然的高聳峭壁,隨處可見的樹木、花草以及令人心安地鳥鳴聲……這個地方看起來真像是人類所嚮往的人間仙境。
沒有煩惱、沒有嘈雜、沒有戰爭,只有讓人細細品味的優雅寧靜,讓人暫時忘卻了凡俗雜事,忘卻了紛紛擾擾,拋去己身的一切牽絆,完全沉浸於這片恬靜的天地之間……
望著眼前的奇景出神,直到身旁一陣平穩的呼吸聲引起她的注意,她回首一望,這才發現衛知言不知在何時倒在她身旁熟睡著,她緊皺著眉,回想著彷彿是剛才經歷的一切。
猶記得她是在一條長無止境的洞中爬行,洞裡所散發的冷凝空氣透人她心房,令她無可自抑地發抖起來,手腳因為一再重複爬行的動作而逐漸失去知覺,接著她不知道爬行了多久,直到她見到一線充滿希望的曙光引領著她繼續往前……
接下來的事她就不知道了,只感覺到暖暖的余陽光暉灑落在她身上、臉上,令她渾身充滿了溫暖,使她免於恐懼寒冷的侵襲。
下意識地伸出手撫上隱隱作痛的額,她這才發現額上的傷口不知何時獲得了妥善的處理,雖然包紮的技術有待加強,但是比起當時她所深切感受到的痛楚,此刻她的心是盈滿了絲絲的溫暖,唇角也不自覺地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
她注視身旁男人的目光也不自覺地放柔許多,凝望著他一副疲累的臉龐,突然間她的心湧上了一波又一波的滿足感。
這個自第一次見面就受盡她無理取鬧的男子,她從未有時間好好的正眼瞧過他,與他之間連簡單的自我介紹都尚未開始,便被她死纏著不放,接著就莫名其妙地遭受到搶匪的攻擊,一同跌入深不見地的地洞之中。
她還記得在石頭、泥土從上頭傾倒下來時,他將己身的安全暫放一旁,一心地護著她的安全,這種情操真是難得一見,而所謂患難見真情指的就是這個吧!
習詠歌的唇邊含著淺淺笑意,一雙眸子未曾離開衛知言的臉上,不知道為什麼,就這樣悄悄地凝視他的睡顏,她的心就不自禁興起一股暖烘烘的滿足感,讓她暫時拋去了煩憂,享受著這得之不易的寧靜氣氛。
看著他一雙桀驁不馴的英眉,回想著他幾次既氣惱又無奈的挑眉神情,她唇邊的笑意下意識的加深,目光隨著他的眉移向他緊閉的眼,猶記得他有一雙隱含溫柔的深遠眸子,教人無法迎視他眼中的溫柔及關懷……
高挺的鼻樑顯示出他不屈不撓的精神,以及他堅持到底的固執個性,若不是他的堅持,恐怕也不會找到可以躲避沙石的出路,更不會兩人都安然無恙地坐在這裡,享受著得之不易的寧靜。
衛知言的薄唇微微地緊閉著,細長的弧線圈畫出他的唇型,頗有畫龍點睛之妙地點出他的出色,看似平凡的五官所拚湊出的面容卻意外地斯文俊挺有型。
有人說薄唇的男人最是無情,可是在他身上她怎麼都找不出一絲無情之說,想來那些常言道都是一些謠傳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灼熱注視的關係,衛知言的雙眼蠢蠢欲動,嘴裡發出斷斷續續的呢喃聲,最後在她目光來不及離開之下,驀然睜開眼,嚇了她一跳。
他盯著眼前一張顯得慌亂的臉孔,腦中有短暫的當機失控,直到視覺影像接上了慢半拍的腦神經,這才慌張地趕緊端正身子,臉上有抹無言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