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寄秋
「如果我對妳確實意圖不良呢!妳打算折斷我的手還是弄瘸我的腳?」他的瞼上帶著煦煦笑意,笑容中有著表白意味。
「哈!我只能說:抱歉了,學長,你這只烏龜走得太慢了,人家開的是噴射機,一飛千里。」她打趣的說道。
「學生會的副會長?」
曲岸荻乾笑的打混,「不一定是他嘛!你知道我一向喜歡可愛的小男生,只要好看到讓我發出狼嚎聲我絕對不放過。」
寧可錯殺一萬也不要放過一個,這是她以前的座右銘。
「我們學校的校風雖然開放,可是還沒前衛到允許師生越過那條道德的線,妳該曉得可愛的孩子只適合欣賞,千萬不要把自己的未來賠進去。」她不該把遊戲當真。
「老師也是人嘛!請別把我神格化,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謝謝學長對我的關愛和照顧。」曲岸荻的眼睛往兩人交疊的手一瞟,閒逸嘻笑的眨眨眼。
冰淇淋在兩人的手上溶化,黏膩的滴落乾燥地面,地表的熱氣很快的讓黏稠的液體滲入地下為泥土吸收。
「沒錯,妳是老師,所以妳應該明白和學生談戀愛的後果。」深吸了口氣,杜辰風把她的手握得更緊。「趁還陷得不深的時候趕緊收手,不要誤人誤己,妳該交往的對象是和妳年紀相當的男人,而不是連自己要什麼都不懂的小男生。」
「我……」他的眼神變得好奇怪,讓人想離他遠一點。
「老師的光環已經沒有以前那麼神聖,麻煩你把手放開不要侵佔我的權利,我相信沒有人比我更清楚我要什麼。」
乍起的冷音像一陣寒風拂面而過,暖和的陽光蒙上一層暗影浮動的折光,踩著落葉走來的男孩猶如巨人一般昂挺胸膛,俊逸的容貌透著陰寒之色,讓絕美的神采更顯妖異。
雲,是黑色的,由遠方飄來。
帶著妖魅的沉闃。
「小傲,你怎麼來了,我還沒下課耶!」啊!糟了,她的手……
想抽手卻抽不回的曲岸荻有點急了,她看小男友的臉色已經不只是難看,而且還嗅到一絲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啪吃啪吃的皮鞋聲非常重,重到讓人懷疑他走過的地方會留下兩道很深的鞋印。
連天上的烏雲都像跟隨他而來,光是那麼一片就把天空給遮住了,剩下的殘光顯得孤寂寒愴,為了與夜一樣深沉的他同行。
「妳還記得妳還沒上完課。」視線落在她受制的手上,齊天傲眼眸銳利的穿透他面前的男子。
「我……呵呵……嘴饞嘛!想吃點甜的。」出手下打笑臉人,她就笑到抽筋好人,免得他瞼部神經抽搐。
「是甜到別人嘴裡了吧!」看似無力的手刀輕輕一舉,齊天傲嘴角的冷誚和他落下的手掌同樣具有殺傷力。
一聲悶哼由杜辰風胸腔逸出,微泛瘀紅的手腕脫出掌控。
「哇!你下手太狠了吧!人家好歹是個老師,還是我的學長……」話說到一半,一看到他透光的眼神,曲岸荻識相的把嘴巴閉上。
天呀!好像很痛的感覺,她似乎聽見嘎啦的聲響,瞧學長的表情只有一個形容詞,痛,很痛,非常痛。
「杜老師,你是用右手畫畫吧?」齊天傲聲音淡冷,像是談論著天氣。
「你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手背傳來的刺痛讓他眉心驟地一攏,頓了頓才說完整句話。
懷疑自己手骨折的杜辰風無法以老師的身份看待眼前的男孩,那雙陰闇的眼讓他十分不舒服,一瞬間他以為他看到羅剎而非一個資優學生,一股不怒而威的寒慄感從他身上射出。
莫名地,他讓他升起一種致命的威脅感,彷彿站在前面的不是一個男孩,而是和他勢均力敵的俊美男人,偉岸的胸線足以容納一名女子穠纖合度的身軀。
「沒什麼,只是不希望你只剩一隻手拿畫筆而已。」誠如齊天柔所言,他的表現太溫吞了,所以沒人在意他所說過的「勸告」。
齊天傲的笑飄浮著詭異,讓人不寒而僳。
「你在威脅我嗎?齊同學。」雖然他只是個美術老師,但清朗出身的他有著深厚的武術基礎。
柔弱外表總叫人失去防心,棋盤未開先落了下風。
「杜老師很愛開玩笑,學生怎麼敢挑戰老師的權威。」他的手還連在他的身上不是嗎?
骨斷肉連,皮包軟韌。
「我不開玩笑,你的口氣就是對現今教育的挑釁,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杜辰風的眼中含著為人師表的嚴厲。
出手傷人是一條大過,逆師更是罪上加罪,如果他訴諸法律的話,他有為的前途也毀了。
「老師,你太嚴肅了。」需要放鬆放鬆。
「嗄,什麼?」杜辰風還沒來得及聽出齊天傲話中傳達的訊息,冷不防一陣風朝他面上一襲。
關於兩個男人的戰爭因此展開,互有往來的為一個女人較勁。
但是這個女人一點憂患意識也沒有,悠哉悠哉的跟冰淇淋車的老闆借個小板凳一坐,在一旁看戲,還非常大方的讓攀在牆上觀看的學生一人一球冰淇淋,師生同歡的為他們支持的一方加油打氣。
下課鈴聲響了,十分鐘過後又響了一回,但沒人動彈的集體逃課,帶頭的就是他們的體育老師。
「小心,地上有狗屎。」
曲岸荻的警告來遲了一步,莫名出現的一坨狗屎正冒著新鮮的熱氣,一腳踩上的齊天傲低咒不已,不敢相信相同的事會再度上演,前不久他才因為狗的排泄物而受了點小輕傷,這會兒又給他一份見面禮。
頭一低的他沒注意到杜辰風的攻勢,等他敏銳的抬頭欲避時,下顎的疼痛幾乎重整了他的牙床。
當他要全力反擊的時候,奇怪的事突然發生。
三尺以內無人的狀況下,他像背生雙翼的往後跌,一輛快速奔馳的公車滿載乘客壓過,拉長的煞車聲和女人的尖叫聲同時響起。
躺在地上的齊天傲視線不明的看著天上凝聚的烏雲,兩道畏罪潛逃的白影沒入雲層裡。
第十章
「來,蘋果。」
聲音一起,長長的果皮不間斷地滑到地面,一雙靈巧的手將果肉切成八分,剔掉子放在透明水果盤往前一送。
「可是梨子看起來比較好吃,順便把皮也削一削吧!」齊天柔絲毫不客氣的說。梨子多汁,蘋果香甜,真叫人難以抉擇。
同樣的,梨皮以非常優美的姿態落地,但是……
「自己啃。」分梨,分離,他們之間的仇恨還不到離分的地步。齊天傲忿忿的看著她。
「小氣鬼,你沒瞧見我的手乾乾淨淨的沒沾到一滴水,你為我效勞一下又怎麼樣,會少你一塊肉不成。」知恩要圖報,別讓人家說沒家教。
齊天傲自齒縫進出聲音,「妳可以再耀武揚威一點,把我的另一隻腳也一起弄斷。」湊成一雙才不寂寞。
「呵呵……你在開什麼玩笑,想害我被老爸當臨床實驗呀!你安心的休養不用客氣,我還是第一次當看護呢!感覺非常有成就感。」尤其對象是這個跩得要命的傢伙,玩起來真有意思。
「齊天柔,把妳的手拿開。」他從來沒有這麼想殺人過,弒親的滋味一定很痛快。
齊天柔哼著不成調的兒歌,在親愛小弟腿上的石膏表演繪畫天分。「這個豬頭是我家的小傲傲,旁邊的小花襯托出他高貴的美麗,嗯!一頭美麗的豬。」
命大應該形容躺在病床上削果皮的男孩,載重數噸的公車從他躺的路面駛過,他卻能安然無恙的全身而退,順利逃過一劫沒受「一絲」損失,連個小破皮也找不到。
問題是他的「一絲」為何會轉變成重大傷害呢!情況嚴重到必須住院觀察,而且還有一隻腳打上石膏,行動不便的任人宰割。
因為公車在快壓到他的時候,剛好路過的齊天柔一見情形緊急,就發揮耐人尋味的彈跳力,在車身險些擦過的當頭將他甩出去,車子駛過的強風差點將兩人都吹倒。
重點在於那一甩,力道沒控制好的齊天柔不知是故意還是存心,居然將他甩向停放路邊的重型機車,應聲而斷的小腿骨成為唯一的重傷害,讓他以為自己終於有機會用到開辦以來尚未使用過的健保IC卡。
只是,他所住的醫療中心好像用不著,而且打算讓他免費住到死……呃!錯了,錯了,請拿修正液來,是住到痊癒為止。
「妳還簽名?!」好,好個姊弟情深,他——感、激、她。
「不簽名人家哪曉得是我的傑作,你覺得我有沒有當畫家的資格?」依她的眼光看來還真是不錯,豬頭、豬腦、豬鼻子都畫出來了。
「把妳打瘸了放在市場乞討會比較值錢。」至少會博得很多的婦女票,多賞她一些吃飯錢。
齊天柔笑得好溫柔的揉揉他的耳朵。「弟弟呀!你這臉真的是越看越可愛,可愛得讓我想切下來當壁紙,每天三吐痰表現我的熱情。」不知死活,他以為他能跳起來追殺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