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寄秋
「會長,我『建議』你長話短說,一分鐘後我希望你消失在這扇門後。」齊天傲指的是開關學生會的木製門板。
「我……」一見他表情冷淡地懶得重複說過的話,乾笑的成海青在一群學生會會員唾棄的眼光下硬著頭皮說道:「我想你們姊弟情深,可不可以麻煩你……」
「不可以。」
「喂!我話都還沒說完你幹麼急著拒絕我,我的重點還梗在喉嚨裡呢!」這個眼高於頂的學弟未免目中無人,對學長不敬。
「齊天柔決定的事我不插手,你自行尋求解決之道。」就因為姊弟情深,他知道淌渾水的後果。
「學弟,你這麼狠心撒手不管,你曉得你姊姊要我做什麼嗎?」他就不信他有神通,今天剛發生的事他已然事先知情。
「頂多當她的副手,我相信你勝任有餘。」反正倒霉的不是他,是誰無所謂,與他無關開。
「你……你……」成海青你你你的你了半天沒有下文,訝異得不知該說什麼,腦海裡不斷浮現:他怎麼知道,他怎麼知道,他怎麼知道……
「時間到,麻煩你把門關好。」恕他不遠送。
這會兒腦子呈現一片空白的成海青真要欲哭無淚了,他以為可以藉由學弟脫離苦海,沒想到他心狠如鐵的倒推一把,要他永沉無底之淵。
「夜鷹」組織以走私和販賣軍火起家,以鷹王為主另設七鷹堂輔助,前些日子因故去世的白鷹懸位原該由他眼前的小學弟承繼,誰知陰錯陽差地讓他的雙胞胎姊姊坐上,成為新一任的白鷹。
照理來說她當七鷹之一對他這種小卡的組織成員一點影響也沒有,誰曉得弟弟怪姊姊也不遑多讓,居然以心血來潮的語調欽點他為副手,然後面帶微笑的說:就是他。
為了這件事他差點被醋意大發的鷹王砍成兩截,左逃右逃似乎逃不出她的手掌心,讓處境為難的他想切腹自殺以謝天下,他不玩不行嗎?
「你真的不幫我?」成海青的口氣含著懇求和希冀。
「你要自己走出去還是我送你一程?」齊天傲陰柔的臉浮現淡淡合色,絕美而帶點妖艷色彩。
成海青含淚一睇,無限心意還真送不出去。「想我戎馬一生竟被後生晚輩欺凌,我的命運好不悲涼。」
「會、長。」齊天傲聲音未有起伏,但是聽入耳中讓人有種冷颼颼的感覺。
脖子一縮,他笑著往後退。「好好好,我要走了,你們各自保重,不要太想我。」
「會長……」嗚!不要走,我們需要你。
無力掙扎的會員們以眼神哀求他伸以援手,希望他拿出身為會長的魄力和勇氣,別棄他們於不顧。
成海青的回答是:謝謝再聯絡。
「哇!你們的學生會好寬敞,幾乎是我們教職員休息室的兩倍大,你們到底一行了多少公費圖利自己,有沒有見者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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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天傲手中的筆因為突然冒出的聲音而折成兩半,沒人發現他指腕間出了多少力才能折斷鋼硬的筆身,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裡有多震驚,悚然的怒火在眼底流竄。
大家的注意力被一隻探出窗欞的手吸引,嘖嘖稱奇地忘了手邊的工作,雖然沒人敢膽大妄為的起身一探究竟,但聲先到人未現的手掌事件還是讓他們蠢蠢欲動。
所謂好奇心人人皆有,要他們像聖人一樣無動無衷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十幾雙睜大的眼等著手的主人出現,想像力豐富的屏住呼吸露出興奮,以為貞子不爬井改攀窗戶。
因為……
「呦厚!可愛的小傲傲,麻煩你來拉我一把,你們學生會的女兒牆有點滑,我的手快捉不住了。」
「可愛的小傲傲?」欲走還留的成海青在門口繞了一圈又走回來,表情古怪的想笑又不敢笑。
所有人的神情都和他們挑眉一謔的會長一樣滑稽,那聲呦厚簡直讓人心口笑塌了,哪有人這麼古錐的發出這種聲音,偷爬窗戶還指望別人去救,她不摔死也會笑死別人。
大家都以為她死定了,想去救她又怕得罪滿臉陰氣的副會長,猶豫地讓理智和道德心拉扯,邪惡力量輕易戰勝良善,默哀之音在心底響起。
誰知了無表情的副會長居然跌破眾人眼鏡的露出憤怒,大步一跨推開猶自呆愕的會長,力氣之大讓下盤不穩的他差點撞向置物櫃,驚奇的瞠大雙目不敢置信地想著,原來冷血的蛇也有人性。
「我說你們的女兒牆未免築得太高了,規格放低點讓世界大同,不要天天上蠟妨礙通行,愛乾淨不是壞事,太過就成了潔癖,人家會嫌的,當你們是處女座。」超龜毛。
「妳說夠了嗎?」
「不是我愛長舌喔!嫻雅貞淑、賢慧有餘就是我給人的第一印象,你們千萬不要誤會我粗野不走正道,你們學生會的大門實在太遠了,我還得繞上一大圈。」意思是他們的錯,一點也不便民。
說穿了只有一個宇:懶。
「嫻雅貞淑?」
「賢慧有餘?」
她?!
一雙雙大受驚嚇的眼眸呈現呆滯狀態,一大堆歪七扭八的問號在眼前跳動,好像不太能接受突如其來的衝擊,一個個魂兒少了半邊,另外半邊游遊蕩蕩的不知飛哪去了。
有賢良謙恭的女人會爬窗嗎?這位大姊的玩笑可開大了,想嚇人也用不著衝著他們來,人的膽一破可就救不回來了。
「從教職員休息室走到學生會只要十分鐘。」齊天傲語調很輕、很淡,完全聽不出一絲火藥味。
「我翻牆只要三秒鐘不到,然後攀呀攀地兩分鐘有找,幹麼浪費八分鐘走路,時間比黃金還貴,我們要懂得珍惜資源,絕對不能任意揮霍。」一刻價值千金不是嗎?貴得要命。
齊天傲的臉皮動了動,對她的「正解」有相當的徹悟。「妳知道這裡是幾樓嗎?」
他話一說完,所有人的眼睛睜得更大了,口水一噎驚恐不已。
「五樓呀!有什麼不對?」曲岸荻神情自若的說道,絲毫沒感受到一道陰森森的氣流盤踞左右。
「妳知道摔下去會有何後果?」
「呃,沒那麼倒霉吧!我的運氣向來很好,從來沒有失手的經驗。」呵!五……五樓是高了點。
奇怪,她爬的時候好像不怎麼高,三兩下人就在上頭了,現在一瞧倒有點高了,她居然爬得上來耶!太佩服自己了,回頭買個蛋糕犒賞自己,她又破了一項紀錄。
嘻嘻!她是蜘蛛人。
得意忘形的曲岸荻不小心笑出聲音,讓大家再度顯露不可思議的表情,連人帶椅悄悄地往後挪,屏著氣斜瞄八風吹不動的副會長。
「運氣很好……」齊天傲音一沉,鼻翼呼出熱空氣。「妳知道什麼叫運氣很好嗎?腦破肚裂腸流眼凸,四肢骨折頭手分家,腦液四流五臟外翻,手腳肢離骨碎肉綻,頭歪脖斷肢體呈不規則狀……」
「停,我……我快吐了。」垃圾桶呢?分她一個。
一轉身,臉色發白的不只她一個,一堆沒用的傢伙捂著嘴避免胃液外流,神情比她還難看。
「運氣好一死百了,死得再肢離破碎也無所謂,因為不痛了,妳要不要聽運氣不好的?」面上平靜,風浪不起。
「不……不必了,我……可以自行想像。」他家殺豬的呀!形容得入骨三分?讓人噁心反胃。
「不,我想妳還不知道,沒死的斷手斷腳得靠輔助工具幫助,像是輪椅、便桶、三腳架,慘一點的插管、尿袋、紙尿布,再悲慘些手不能提、腳不能抬,四肢全廢躺在床上像活死人,連張口說話的能力都被剝奪。」
「你……你不要再說了,你會害我晚上作惡夢。」哇,她不敢睡了!他說的實在太恐怖了,比韓國的鬼片還可怕。
「妳會作惡夢?」輕輕一哼,齊天傲炮火全開的開始轟炸。
「妳會作惡夢還不怕死地爬上學生會所在的五樓,妳不曉得這個高度會摔死人,妳命硬還是腦殼硬,想死也不要跑到我面前,妳出門不帶眼睛嗎?底下的水泥地摔不死妳也會變白癡。」
「或許妳天生沒長腦,智力不足外加智障,沒行事能力莽撞無知,頭殼上頭只長髮,頭殼下頭空空無一物,妳是行屍走路還是惡鬼附體,妳沒發現人一掉下去就沒救了嗎?妳還能笑得出來沾沾自喜。」
呃!呃!呃!他會不會罵得太順口,一口氣順到底不用換氣,他練了幾年了,怎麼能臉不紅氣不喘一氣呵成,正氣凜然威風八面,屹立如山不見絲毫動搖,好像訓話訓上癮了。
他似乎搞錯了一件事,她才是老師耶!哪有老師乖乖站好聽學生訓話,他要顛覆傳統也不要顛覆得這麼徹底,好歹給她留個面子,這年頭還沒進化到學生當百尺巨人。
說她沒長腦真的很難聽,她只是一時忘了帶出來庫存在家裡的保險箱,她不是屍體也沒有被惡鬼附身,笑是因為臉部自律神經的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