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A錢妙女郎

第23頁 文 / 岳盈

    「你是說……」他眼中亮起希望。

    「我想過了,過完暑假我就要升大四,要開始準備書記官的考試……」

    「咦?你不是想當律師嗎?」

    「當律師哪有書記官輕鬆?這年頭沒有比吃公家飯更牢靠的!」她神氣的斜睨向他。「書記官又比法官、檢察官安全,至少沒聽過書記官被人威脅、放炸彈的,對不對?」

    「嗯。」他得承認她是對的。

    「不管我們要不要分手,在考上書記官之前,我是沒空另找對象戀愛。」

    「所以……」他狐疑的瞪視她。

    「我們可以把這段時間當成緩衝期,如果你變回原來的大佑就沒有問題,要是變不回來,也可以試試彼此是否可以適應得了這種情況。」

    萬一適應不了呢?他想問,但終究沒說出口。大佑幽幽的望著怡孜,儘管他看見她,得著她,兩人的距離卻遙遠得像牛郎星與織女星,除非鵲橋搭起,否則只能在銀河的兩端相望。

    她是對的,他沉痛的覺悟到這點,同時下定決心。

    「怡孜,」他握住她的手,語氣專注而凝重。』我沒辦法給你任何承諾,但我要你知道,我愛你。」

    灼熱的霧氣自眼底升起,她咬著下唇,無聲的嚥下自胸腔滿溢向喉腔那股既酸辣又甜蜜的氣流,無助的任一陣情感的暖流漫過全身。

    該死的李大佑!

    他知不知道這句話會害死她!

    她陳怡孜這輩子從來不想要如煙花燦爛、卻教人刻骨銘心的慘烈愛情,她只想要腳踏實地、可以維繫一生的情感,可他卻給她一段比科幻電影還要不可思議的愛情奇遇,在故事即將尾聲時,情深意重的喊出女人夢寐以求心愛的男人喊出的那三個字,拖住了她抽身離去的腳步,雙手被他的情絲縛住,無法在感傷的結局上打出ENDING字樣。

    他好殘忍!

    「別哭,噢,別哭……」一直到他將她重新摟進懷裡,以充滿磁性的沙啞聲調哄著她,用深情的目光柔柔的注視著她,還用修長、有力指頭輕拭著她頰上的淚,怡孜才發現她竟哭了,而且是越哭越傷心,有如夏日午後的雷陣雨一下便成滂沱。

    「你好壞,好壞……」她埋在他懷裡蒙頭蒙腦的哭,肆無忌憚的渲洩著自己的憂傷和不滿,也不管她的眼淚、鼻涕會不會弄濕、弄髒他身上的名貴的海軍藍襯衫。

    大佑心疼的擁緊她,還是頭一次見識到她的眼淚,而且是完全沒有形象的嚎啕大哭。他圈住她,嘴角銜著抹滿足、寵溺的笑容,只要還有資格擁抱她,就算她哭得再難看都無所謂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怡孜開始打嗝,大佑溫柔的輕撫著她的背,柔聲地問:「要不要喝些溫開水,很有效喔。」

    「都是你害的!」她鼻音甚深的嬌聲把所有的錯都賴給他,大佑沒有怨言的欣然接受。

    「是我不好,惹你哭了。乖,去浴室擦把臉,我到廚房幫你弄些溫開水。」

    「嗯。」

    等怡孜從浴室走出來,大佑已經準備好溫開水等她。喝過水後,打嗝的情況改善不少。然而,大佑含帶想望又怕她拒絕的,卻沒有緩和她想流淚的心情。她納悶之前怎麼沒發現這傢伙的眼神有這麼勾人,光是靜靜的瞅視著人,就能譜出詩般的甜蜜花語,無聲中把人的心給融化、迷醉了。

    她喟歎一聲。

    「你不要再這樣看著我了,不然我又要哭了。」她吸了吸鼻子說。

    「對不起,我……」他沙啞的聲音是那麼讓人心疼,怡孜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個玩弄純情男子的壞女人。

    「你沒有對不起我。」她搖著頭道。「這件事沒有誰對誰的問題,反正現在說這些都還太早,事情並沒有那麼絕望是不是?說不定你很快就可以跟單鐸換回來,我們又可以回到以前那樣了。」

    「你說得對。」他附和她的話,儘管事情未必能像她說的那麼樂觀。「雖然我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交換回來,但等單鐸辦完他的事後,不管要藉助科學還是神明,我都非得逼他跟我一塊把這事給解決不中。不只是為了你,而是我再也沒辦法替他背負那些責任了。」

    只要想到陳?,大佑就有種招架不住的無力感。

    「什麼責任?」怡孜好奇地問。

    「陳?懷孕了。」他沒多想就說了,不料引起怡孜的河東獅吼。

    「你說什麼?!」

    「我說……」見她眼冒凶光,大佑嚇得頻嚥口水,連忙解釋道:「她是懷孕了,但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可沒碰過她喔。」

    儘管如此,怡孜還是生氣,眼裡的不滿並沒有因此減緩。

    「跟她有孩子的人是單鐸,你幹嘛生我的氣?」大佑覺得莫名其妙。

    「你現在是單鐸,笨蛋!」她氣得眼睛翻白。好不容易被他說服,決定暫時不提分手的事,沒想到又冒出這樁事來。

    天呀,她該怎麼辦?要是大佑和單鐸換不回來,他就得去為陳?的孩子負責了!

    大佑不是沒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而是他樂觀的以為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怡孜,你相信我,這件事我和單鐸會解決。」

    她瞪視著他,覺得這句話就像無數的有婦之夫在哄情婦般的虛假、矯情,偏偏她就像某些癡心的傻女人一般受用了。

    該死,要是到時候他沒給她一個合理的交代,她一定跟他切切切,切成十八段,老死不相往來,甚至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要理他了!

    「我先跟你說好,我可是篤信一位作家說的『世界上沒有一個男人值得女人犧牲尊嚴』的偉大箴言,絕不可能把自我犧牲和愛混為一談。你要是敢給我三心兩意,想要腳踏兩條船,甚至當別人肚子裡的便宜老爸,你就給我把皮繃緊一點,看我怎麼跟你算帳!」

    「是,是……」她充滿威脅的怒吼對他而言有如天籟,大佑滿心歡喜著她不經意流露出來的醋意,笑意從眼睛擴散向全身的每一處。

    他將她緊緊抱在懷裡,虔誠的在她氣憤未平的眉眼間印下神聖的一吻,呢喃地道:「我愛你,至死不渝。」

    奇異的,怡孜體內的怒與氣都在這句再簡單不過的話裡化為泡沫消失。儘管有些不甘心,她發現自己一點氣都生不出來,只能輕歎著承受他柔情蜜意的溫存。

    暫時就這樣吧,只能是暫時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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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寂的院落裡,月光似水流洩在一道孤寂的影子上,剛洗過澡的大佑,跨出充滿冷氣的屋子,來到悶熱的庭院。一股若有若無的尼古丁味道融進混合花草香氣的空氣裡,竄進他鼻端,令俊挺的劍眉不由得蹙起。

    「你不應該抽煙。」帶著責備的聲音擲向正將冒著火星的煙蒂抽離唇邊的女人。

    陳?纖細的身子僵了一下,緩緩轉身看向他。幽黯的光線下,有如兩顆晶瑩明珠的眼眸閃著水光。

    「你在乎嗎?」清冷的聲調裡有股不經細查便會忽略的幽怨,但心細的大佑還是聽出胸臆間深沉的情清怨。

    她一定是知道他傍晚和怡孜碰面的事。雖然他不確定她是怎麼知情的,但身為鯨幫的重要幹部,想從章倫或成昕嘴裡探聽到消息,應該也不難。何況他可以從兩名保鏢的眼中看出來,他們對他這幾天的作為深感困惑,求助於她這個大姐大也不難以理解的。

    大佑在心裡歎息,憐惜的目光投向掛著無情無緒面具的陳?。儘管兩人相處只有極短的時間,但他看得出她有多驕傲,潑婦般指著負心漢大罵的行徑不會出現在她身上,就算傷心絕望,她也只會用偽裝的堅強武裝自己。

    「我在乎的,陳?。」他走到她身邊,取下她指間的香煙按熄。

    「是嗎?」她冷冷地瞅著他。

    「如果你是為了我和怡孜碰面的事,根本沒必要。」他誠懇地道。「很多事我現在不方便說,請你再忍耐一段日子,到時候你就能諒解。」

    她注意到他用的是「諒解」而非「瞭解」,但在他溫柔誠懇的目光下,她發現自己沒辦法開口質問。

    「等我的私怨一了,我會給你和孩子一個交代。」他伸手輕輕搭住她的肩,既不用力,也不寬鬆,溫柔中不失禮儀。「相信我。」

    陳?怔怔的注視他,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外表上還是跟從前一個模樣,但內在的某個部分卻令她感到陌生。她不確定自己是否喜歡他這個改變,但這個新的單鐸卻讓她更為信任,想要倚賴。但除了信任和依賴之外,他是否能給她更多?

    陳?身向他的目光似在這麼問,那雙深沉如夜色的眼眸卻沒給她任何答案。她的眼角蒙上霧氣,幽幽的越過他走進屋內。

    大佑緊握拳頭,只覺得造化弄人,但願單鐸會懂得珍惜陳?。

    他的心語在夜風中化作歎息,飄向墨色的天際。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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