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A錢妙女郎

第18頁 文 / 岳盈

    「我最討厭那種腳踏兩條船的人,可是現在這種情形,讓我覺得自己會變成我討厭的那種人。一邊是大佑的身體,一邊是大佑的靈魂,兩者讓我不曉得該怎麼抉擇。我壓根就沒想過這種事會發生在我身上,如果任情勢繼續發展下去,我會連自己喜歡的人是誰都搞不清楚了。」

    「你會這麼說,是表示你對我有好感嗎?」

    怡孜怔愣的瞪視那張笑容可惡的臉,被他說對了!

    她窘困的別開他的注視。

    「我也不曉得。如果你是在自己的身體裡,我根本不會有這些奇怪的念頭吧。但你是在大佑的體內,大佑則在你的身體裡……面對原本該合而為一、屬於我心儀男子的肉與靈,我像是一座不設防的城,只能任你們攻城掠地了。那種感覺實在是……討厭!我想,你們要是不能在短期間換回來,我可能會先崩潰。或許,我不該愛上大佑,我應該放下這段感情,這樣就不會再受苦惱了。」

    單鐸禁不住要對她飽受折磨的困擾自責起來,事情演變到這個地步,他也有責任。是他沒原則的亂放電,如果他有李大佑十分之一的君子,怡孜或許就不會這麼困擾。然而,他卻情不自禁的被她純真的嬌媚所吸引,任性的採擷了不屬於他的甜蜜。

    「我很抱歉事情會變得這樣。可是……怡孜,你就沒有考慮過,萬一我和大佑換不回來,你可以選擇……我呀!」

    沒預料到他會這麼說,怡孜表情驚愕。

    「選擇你?!開什麼玩笑?你這個人……光抽煙這事我就受不了,何況你認為自己準備好定下心,守著一個女人過活嗎?你的靈魂是屬於風像星座的飄泊不定,而我和大佑都是土象星座的人,我們想要的是安定。」

    她該死的說對了!單鐸備感挫折的歎著氣。沒想到兩人不過短短相處了兩次,怡孜居然一眼就看穿了他。如果只是煙癮,他或許可以克服,然而生性風流的他,是不是能守著一名女子一輩子,連自己都沒把握。

    「或許將來你會遇上讓你專心一意對待的女子,但那個人永遠不是我,我有自知之明。」怡孜自嘲的笑道。「有時候兩人即使有感覺,但個性不合也是枉然。譬如吸煙者與不吸煙者的關係。雖然以前因為工作的關係我不得不忍受煙味,但我討厭煙味是不爭的事實,要我忍受別人在我面前抽煙,對我是件極為痛苦的事。要癮君子不抽煙,對他而言也不好受。最好的方式就是兩人別相處。」

    「你……」他眼中有抹難解的光芒,似在質問她為什麼這麼肯定,難道他們之中的一個不能做改變嗎?但他什麼都沒說,只幽幽歎了口氣。

    「你打算怎麼做?」

    「我也不知道,得想想。」她打開礦泉水,對著嘴灌了一大口,任冰涼的水液沁入她乾澀的體內。或許,也該澆澆自己不清醒的腦袋,這樣說不定可以將所有事理個清楚,讓該斷的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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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嬸昨天來過,我想你應該知道這件事。」

    在怡孜來拜訪的第二天下午,大佑與單鐸再度面對面。後者在聽見前者的話後,眉間的皺折加深。他原本想告訴大佑有關怡孜來訪的事,沒想到他會先擲出這個炸彈給他。

    「她想幹嘛!」他語帶厭煩地問。

    「她是你母親,你就不能多點尊重嗎?」大佑忍不住有氣。「她聽說了你遭到雷擊的事,關心的前來探望,應該不至於多難理解吧?算算你們母子分離有十四年,她想你、念你——」

    「我不希罕!」

    「你怎能這麼說?」大佑正待發作,忽的發現他眼皮下的肌肉危險的跳動,一抹心痛躍入他的眼瞳。「你是不是對她有什麼誤會?是因為陸立和嗎?不管陸立和做了什麼,我相信表嬸完全不知情。」

    「她嫁給了他!」他一字一字的擲出心底的痛恨。「你有沒有看過莎士比亞的《哈姆雷特》?」

    「沒有。」大佑摸了摸鼻子,他的文學造詣僅止於求學期間的國文課,以及推理小說。「不過我知道故事內容,它曾經改編成電影,叫《王子復仇記》對不對?」

    「大概吧。」他心不在焉的回答。「故事以丹麥王子哈姆雷特發現父親死於叔父手中,母親卻嫁給殺父仇人,展開的復仇為故事藍本。」

    「我明白了。」大佑微微頷首。「你之所以提起,是因為你和哈姆雷特的遭遇很像。可是單鐸,別忘了在你發現陸立和是殺父兇手之前,你也曾敬畏他、信任他,又怎能責怪一無所知的令堂呢?她不過是個被蒙在鼓裡、受到命運捉弄的可憐女人!」

    「我不知道。」單鐸將唇抿成一直線,沉鬱著一張臉。「只要想到她上了殺死她丈夫的男人的床,還為他生了一雙兒女,我就噁心得想吐,胸中的悶氣纏繞下去。不管她知不知情,我都沒辦法見她。」

    「你已經見了她,昨天我用你的眼睛跟她見面,還留她一道晚飯。」

    「你!」對於他近似挑釁的輕忽回答,單鐸危險的瞇起眼。可惜大佑一點都不怕他,將他擅長接吻的兩片唇笑成一彎賴皮的笑容。

    「可惜你沒見到她淚盈於睫的感動模樣,不然你就能瞭解她有多愛你。」

    「你沒資格這麼做。」他乖戾的道。

    「是嗎?」他冷哼一聲,斜睨向他。「如果我的前世真是你的胞弟單鐃,我就該死的有資格!何況一想到我自己的母親,我就不忍心傷她的感情。」

    「你!」

    「別再你了!」大佑突然厭煩的揮了揮手,「我這次來這裡,不是為了跟你爭論令堂的事。而是有件我真的沒資格作決定的事得找你商量。對了,你怎麼沒跟我說你是鯨幫的代幫主?鯨幫的幫主到哪去了?」

    「誰告訴你的?陳?嗎?」他沉住氣問。

    「不是她還有誰?」大佑起身想到廚房拿冷飲喝。「冰箱裡應該還有啤酒吧?」

    「有呀,不過怡孜說你很少喝酒。」單鐸古怪的看他一眼。

    「我是少喝,但不是不喝,台灣啤酒很熱……咦,怡孜什麼時候跟你說的?」大佑倏地轉回身,眼中充滿警戒。

    「她昨天來這裡,下令不准我殘害你的身體,把我抽煙、喝啤酒的自由都剝奪了。」他抱怨道。「她還說……」

    「說什麼?」

    「還是先談你今天專程來找我的事吧。」他決定稍後再談。

    「嗯。」大佑考慮了一下,終於同意。他先從冰箱裡拿了兩罐啤酒,將一罐遞給單鐸。「我不介意你餵我一些啤酒喝。對了,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單鐸灌了一口啤酒後,說:「沒什麼可以說的。即使是機器,也有故障的一天,何況是脆弱的人體。鯨爺在三年前就退居幕後,在瑞士安享餘年。這些年都是我、傅雪及陳?共同掌理鯨幫的事務。」

    「原來如此。」話雖這麼說,大佑其實仍有困難理解的地方,他納悶單鐸口中的鯨爺是多大年歲的人。掌握權勢的人,很少有人不戀棧權位的,總要到最後一刻才肯放手。這位鯨爺竟懂得放手的道理,憑這點就很不簡單。

    「傅雪已經死了,鯨幫大權現在落到你和陳?手中,你有沒有想過就此收手?」

    單鐸懶洋洋的看他一眼,嘴角似笑非笑的上揚。「目前輪不到你煩惱這個,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是單鐸。」

    單鐃怔了一下,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難道這小子不但不想跟他換回來,還要把所有的爛攤子丟給他扛?

    不行!尤其是陳?的事!

    「你不能這麼不負責任!」他忍不住想發火,「憑什麼我要替你收拾這些?」

    「看在財富的份上,你也不心動嗎?」單鐸好奇的問。「你可以掌握鯨幫,不管是想維持現狀,還是解散,你都可以拿到一筆錢,過著富裕如王候的生活。」

    「我不希罕,我只想要回自己的生活!」

    單鐸對他如雷咆哮只眨了眨眼,他早該知道李大佑有多頑固,八成腦子裝滿「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的八股教條。他敢打賭,他這輩子沒拿過一分不屬於他的錢。

    「何況我沒理由連你的種也要負責!」

    「什麼?」單鐸一怔。

    「陳?有你的孩子。」他沒好氣的道。

    「她有我的孩子?!」單鐸無法置信。

    兩人在一起很多年了,他承認自己從未想過這個可能性。他以為陳?有吃避孕藥,最近在一起的幾次,他疏忽得沒戴套子。

    「為了你未出世的孩子,你應該改變策略。何況我不希望你用我的手殺陸立和。」見他沉默不語,似陷入深思,大佑接著說:「培根在他的《論文集》裡寫道:『復仇是一種野蠻的正義;人的天性越傾向於此,法律越剷除它。』你畢竟受過法律學理訓練,所以遲至今日都沒有採取私刑了斷。否則憑你在鯨幫的地位,大可以派出殺手對付他。單鐸,你選擇在這時候回來,不就打算利用手中掌握到陸立和的違法證據,以法律制裁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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