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岳盈
「他太漂亮了!倒不是說他配不上你,而是男人長相過於俊美,難免會讓人忽略他的才能,而一開始,我也的確沒發現他除了美貌外,還有傲人的才幹呀!」他為自己辯解,「這當然會讓沒有心理準備的我措手不及嘛!」
「二哥,這是狡辯!」伊藜不留情的反駁他。「你應該信得過我的眼光,若不是你當時被仇恨蒙了心,才不會錯待了紫光呢!事後也證明,紫光並不像你認為的那種繡花枕頭,光他的心靈能力就夠你領教的了。」
提到這點,伊蘅微惱的瞪向紫光。「我不是不准你們偷窺我心裡的想法嗎?」
「呵呵!」伊藜連忙以幾聲乾笑想要胡亂混過去。「事急從權嘛,這件事可不能怪紫光。再說,如果他不這麼做,怎麼幫得了你和永夜呀!你要是怪的話,就是過河拆橋喔。」
「拆你的頭啦!」他惡狠狠的瞪她一眼,俊臉漲得通紅。「如果你在那個時……也被人……總之,這件事我很生氣!」
「別氣,別氣,紫光的個性你到現在還摸不清嗎?會長針眼的事,他當然不會多看,你大可以放心。」
堂妹嘻嘻哈哈的一番話,雖教伊蘅好笑又好氣,但總算能夠釋懷。他放下心,朝紫光感激的一瞥,將注意力重新投向懷中默默流淚的永夜。
「不是說好不哭嗎?怎麼又哭了起來?」他心疼的歎著氣。
「我是……」永夜輕柔的聲音裡夾雜著一抹又羨又妒。「羨慕你們呀。永晝雖然是我唯一的姐姐,但她總是很忙,忙得沒時間停下來跟我說句體己話。但只要她肯開口,我總是開開心心的順從她,從未忤逆她。其實,只要她跟我說她喜歡旭烈,我不會不答應的,她卻用這種方式傷害我。平白犧牲了這麼多無辜者,連與我情同手足的絲妲莉都不放過,她實在太過分了!」
「永夜,你以為她是為了旭烈嗎?」伊藜微感訝的挑起眉。
「難道不是嗎?」她茫然的反問。
「你到現在還不明白絲妲莉是為何而死嗎?」
「她是……」永夜試著回憶她所感應到絲妲莉的最後一道意識,當時所感應到的錯雜紛亂、千絲萬縷的情緒又全部湧向她,猶如當頭棒喝般怔住。
到底是什麼?絲妲莉死不瞑目的最後一道意識裡的怨恨、焦慮、憤怒和恐懼究竟是什麼?潛意識時的那股不祥預感如一雙無形的惡魔手掌緊攫住她脆弱的喉結,永夜感到呼吸困難。
「伊藜,永夜還不知道這件事,我們得趕快告訴她,不然就來不及了。」紫光暗示她已沒有時間再浪費下去,有更要緊的事等著他們決斷。
伊藜輕歎一聲,命令超級電腦伊娜打開螢幕,將潛伏進星聯要塞搜集情報的金蒼蠅傳回的畫面放映出來。
「我們派遣出去的二十微型偵察機金蒼蠅,其中有六架以兩兩一組跟緊絲妲莉、永晝及旭烈。現在所放映出來的畫面就是由追蹤絲妲莉及永晝的金蒼蠅傳來的。」伊藜解釋道。
永夜含淚的視線已然模糊。她以為再也見不著自幼陪伴她長大的忠心友伴,沒想到還能透過攝影畫面看見她的影像。然而,倩影一如往昔般嬌艷,屬於她的一縷幽魂卻已消失在人間,不留痕跡。
「永夜……」伊蘅輕柔的為她拭淚,以過來人的心情安慰她的傷悲。曾經,他為眼睜睜看著親手足遇險卻無法施予援救而飽受自責之苦,所以格外能瞭解永夜此刻的心情。
「我沒事。」她吸了吸鼻子,揮去眼中的淚霧,重新將目光投向螢幕。
一樁充滿血腥和野心的陰謀便在眾人面前毫不保留的揭開。
第八章
和永夜的聯繫中斷後,絲妲莉陷進度秒如年的焦慮中。各種不安的想像在腦中肆虐,心中為一股強烈的疑慮所盤踞。
果真如永夜公主料中的,永晝召她前來,是為了對她不利,才會對親妹妹被綁架的事視若無睹。
想到這個可能性,她恨不得衝到永晝面前質問,卻礙於兩人的身份懸殊,每每猶疑。
那天,不知是她幾度求見永晝和旭烈被拒絕,加上打聽到原已回星聯要塞的旭烈接到海盜出沒的消息,率領艦隊離開要塞,這將她最後的一絲忍耐度也給磨損殆盡,決定要找永晝說清楚。
永晝所住的房間臨著一座花園,雖然不時有兵士巡守,但守衛不算很嚴密。大概是星聯要塞固若金湯,敵人想潛進幾乎沒有可能,所以內部的戒備除了指揮部較為嚴密,個人住所並沒有配備多餘人員防守。
絲妲莉趁著夜深人寂時,潛進永晝的房間。令她訝異的是,這裡連個伺侯的女官都沒有。帶著滿腹的狐疑,她藉著起居間裡挑戰夜燈照明摸向永晝的睡房,床上空無一人。
她到哪去了?
絲妲莉正想不通時,一陣穿衣的沙沙聲響傳來,她機警的避到寢室和起居間接鄰的牆後窺視,永晝穿戴整齊的從浴室裡走出。
這麼晚了,她想上哪去?
當這個意念飛快掠過絲妲莉腦中的同時,永晝朝鑲嵌在牆面的穿衣鏡走過去。她並沒有如絲妲莉料想的站在鏡子前整理儀容,反而走進鏡裡,很快整個人就消失了蹤影。
絲妲莉愕然的站起身,不知該如何解釋眼見的詭異情景,她走到鏡子前,下意識的摸索鏡面。
人當然不可能消失在鏡子裡,唯一的可能就是鏡子有機關。在她不死心的探查下,終於在鏡子右下方的雕花中找到玄機,隨著她指頭靈巧的一按,鏡面往右方旋轉,露出一個可容人彎身進入的洞口。
太不可思議了。永晝公主打算利用這不知通到哪裡的密道做什麼?在浮現這個懷疑時,也加深絲妲莉想要一探究竟的決心。不管結果如何,她都認為查出這個秘密對自己並沒有損失。
她毫不遲疑的走進去,狹窄的通道時空氣流通,一縷屬於永晝的香水味隱約可聞。
這座要塞是星聯以小行星為基礎建立,上頭配備著重力系統,以及強大的動力引擎可做移動。整座要塞看起來就像是艘巨型太空母艦,裡頭有著可供五萬名軍事人員作息的硬體設備。只是絲妲莉萬萬料想不到它的地下還建有隱密的通道。
她感到走道以和緩的坡度往下延伸。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透出幽微的光線,一種奇怪腔調的談話聲音飄進她耳朵。這不是提比亞斯星域通用的官方語言,而是目前已罕少被人使用的北斯蘭蠻族語言。
這個意念一進入絲妲莉腦中,她立即僵在當場,心臟不正常地鼓鼓躍動,意識到自己正接近一樁極為深沉的黑暗陰謀。
她握住手中的戒指抵著心房,無聲地呼喚著永夜。
公主,你在哪裡?是否聽得見絲妲莉的呼喚?
她持續在心中喚了好幾次,仍等不到永夜的回應,不禁沮喪得幾乎失去行動能力。
此時此地,她不但需要永夜告訴她怎麼做,更需要知道她還好好活著,讓她有動力堅持下去。
絲妲莉雖然受過軍事訓練,卻從未參與過任何軍事活動。她唯一的工作就是保護永夜,而現在她連這點都做不到。另一方面她也有種被人拋棄的受傷感覺,永夜曾向她保證,只要她呼喚她,她就會回應。然而,自從上次失去聯繫後,永夜就不曾回到她身邊。
公主出事了嗎?恐懼襲上她心頭,絲妲莉得努力克制內心不斷升起的疑慮和沮喪,才有勇氣走出下一步。
現在想這些都還太早。她告訴自己。永夜說不定只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無法回應她。絲妲莉決定走下去,她的外祖母是來自北斯蘭的難民,幼年時她曾從外祖母那裡學會北斯蘭語,或許派得上用場。
她在地面上葡匐前進,一邊豎起耳朵傾聽,斷斷續續的交談傳進她耳中,但直到她接近洩漏出光亮的那道門,才約略領會了那些談話,尤其在透過門縫看清裡頭的人時,不禁冷汗涔涔,臉上血色盡失。
臉朝她這方向留著落腮鬍的男子,臉孔瘦削但不露骨,一雙灰眸犀利得教人不寒而慄,腦袋上頂著一根根豎立的藍色短髮。光憑他這張臉,就值五億南比特幣。絲妲莉認出他是遭星聯通緝的星際海盜頭目酷必隆。
永晝公主怎麼會跟他在一起!?
突然的領悟令絲妲莉有一種作嘔的衝動,全身冒起寒顫來。不可能,她不願也不敢相信呀!可是擺在眼前的事實,使得諸多疑慮都有了答案。
公主號何以會遇襲?永晝公主又為何對親妹妹被人綁架的事不做任何回應,都有了解答。她得緊咬住牙,才能制止體內憤怒的驚喘發出來。
「永晝,這次我們一定能夠成功。」惡名滿星聯的酷必隆那張令人望之生畏的冷酷臉顏露出罕見的溫柔,冰冷的灰眸泛上些許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