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夏晴恩
後來,他們在她十二歲那年宣告婚姻失敗,父親帶著餐廳的另一個合夥人黎姨遠渡重洋;而母親輸給一個不及她美貌一半、不及她才華一半、不及她背景顯赫的女人,但不可否認的是黎姨的體貼、多情卻是她永遠比不上的。
伊智感傷的想,如果她能對爸爸好一點,多關心他一些,或許伊智仍是辛智。狂怒的媽咪在父親放棄她的監護權後,立即將她改姓。
爸爸臨走前曾對哭不出一滴淚的她說:「很抱歉不能給你一個圓滿的家,我一直後悔不當好好照顧、疼借你,或許你該怨我背棄你,但是智智,你干萬記得不論多遠多久,我都是最愛你的爸爸,智智,你一定得記得爸爸的愛。」
爸爸提著一隻皮箱,就這麼離去,她明白媽咪比她更脆弱,所以她加倍關心她、體恤她,保護並且深愛著她。
如今過了十多年,她放棄赴美深造、放棄青春年華該有的放縱,只為母親不能再忍受她的離開。
「……現場,我的小弟伊青紡先生和Mr.Garry所穿著的是艾索米拉新推出的男性服飾……」站在眾人面前,聰穎美麗的伊莉紡眼波流動,姿態優雅地介紹著。
此時,她皮包裡的手機一陣震動,她連忙拿出來接聽,「喂!我是伊智。」
「伊小姐嗎?這裡是聖若望醫院,有一位蘇明雅小姐現在在醫院裡,希望你能過來一趟。」
「什麼?!我馬上過去。」伊智緊張的掛上電話,交代工作人員幾句,並留下一張紙條給伊青紡後隨即奔向停車處。
***************
伊智快步走進醫院,來到櫃檯前問:「蘇明雅小姐在哪裡?」
「哦,她呀!你是伊小姐是吧?!我帶你過去好了。」一名護士有些熱心地起身。
伊智立即跟在她後頭,「蘇小姐情況如何?」
「蘇小姐暈厥在路上,被路人送來醫院,目前醫生正在檢查。她給了我們你的電話,要我們找你過來。」護士邊說邊走。
來到診療室,一位大約五十多歲的醫師走出來。
「張醫生,這位是蘇小姐的朋友。」
「她要緊嗎?」伊智立刻詢問。
醫生表情嚴肅,「照目前看來,蘇小姐子宮可能長了腫瘤,不過要等到照過超音波和斷層掃瞄才能精確掌握病況,必要時可能要住院開刀。」
伊智慌亂地急忙問著,「那她現在情況危不危險?」
「她痛成這樣,恐伯腫瘤已壓迫到神經,如果是良性,那還好,只怕是惡性,連子宮都得拿掉。」
「呀!」她不禁紅了眼眶,心疼明雅阿姨受這種罪。
「病人的情緒不穩,希望你能安撫她,我已經用藥物減輕她的疼痛,你進去看她吧!」
伊智進門時,護士剛給蘇明雅打完針。
「你覺得如何?」她輕柔的問。
蘇明雅睜開雙眼,苦笑著,「你來了,告訴我,我是不是沒救了?」
「胡說,你好得很。」伊智斥責她,「你再說傻話,我可不理你,醫生說還要檢查,你別胡思亂想。」「真對不起,把你從那麼重要的記者會裡拉出來。」在這麼脆弱害怕的時刻,她真的很需要人陪。
伊智握住她的手,「什麼會也比不上你重要,你快健健康康出院就好了。」
在醫院折騰好幾個小時後,伊智疲累的扶著蘇明雅上車。
「三四天後,結果就會出來,你得向公司請假準備住院。」
蘇明雅歎氣,「身為一個女人,連最值得驕傲的地方都出差錯,我到底做錯什麼。」
「你什麼都沒錯,你會好好的,老天爺一向眷顧我們。」
***************
伊智發愣的看著天花板,英英受不了她幾天來心不在焉的態度,忍不住吼她幾句,「小姐,你能不能專心聽我報告,整天魂不守舍的,怎麼做好事!」
「啊!」伊智回過神來,明雅阿姨必須開刀,幸好初步判斷是良性腫瘤,割除後便無大礙,不過這些天醫院、公司兩頭跑,疲累的她根本力不從心。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英英放下手上的報告。
她靠向椅背,「剩下幾天就休假過年……好快,一年又過去了。」
「喂!有事說出來,別轉移話題。」
「有朋友最近過得不好,我幫忙而已。」
英英見她不談,也不勉強,「好吧,那我們就決定把時間、地點定在年節和你墾丁別墅一帶嘍!」「我媽同意就好。」伊智壓根沒用心聽,否則她絕對不可能同意。
英英見她沒反對,有些訝異的點點頭,低聲道:「這回可真合作。」
***************
伊智明白自己被小舅陷害了,為了躲避伊家的傳統——農曆年節要一家團圓,他先是縮短工作天,又提議恆春為工作地點,一切看來都是那麼理所當然。
要不是伊智為了蘇明雅發病一事忙得昏天暗地,或許伊青紡的計謀不會進行得這麼順利。
蘇明雅不願留在北部,她和男友出了問題,所以伊智邀請她同行,一來可以就近照顧她,二來在純樸的南部鄉間,她可以好好休養。
本來清靜的別墅忽然熱鬧起來,幸好房子夠大,除主屋外尚有兩幢側屋。他們一行十餘人,除伊青紡、伊智、蘇明雅、Alex和柯萊琳住在主屋外,餘者都住在側屋。
伊家在墾丁的別館佔地八公頃,除屋前偌大的草坪外,還有噴水池、露天游泳池、遊戲區、小型健身房、玻璃花房、果園和照顧果園夫婦的小屋、蓮花步徑,還有一小片未開發土地。
偌大的產業是外公送給她爸媽的結婚禮物,登記在爸爸名下。而在他離開她們母女前,變更到她名下。
眾人進入蜿蜓的前庭大道時發出讚歎之聲,又見設備齊全、豪華無比的大屋,更把年節還得工作的不甘一掃而盡。
伊智住在客房,把主人房讓給嬌嫩美人柯萊琳,母親疼寵的名模。
整理完自己的行李後,幫蘇明雅打理她的東西,看她的御寒衣物帶得不多,伊智有些擔心地說:「明雅阿姨,你身子弱可禁不住吹風,別以為南部天氣暖和,入了夜還是會冷,我拿幾件毛衣過來給你。」
蘇明雅只是淡淡一笑,「北部人,不怕寒。」
伊智手叉著腰,一副管家婆的樣子,「什麼北不北部人的,年節可找不著醫生,你可別傷了風!」「我希望快些好,可以好好看看這裡,真是美麗。」
「我請於嫂燉個補品給你補補身子,你要乖乖吃完唷。」於嫂是長住在別墅的管家。
蘇明雅搖頭,「晚點再吃吧,我想休息一下。」
「也好,那我先離開。」伊智等她上床後才下樓。
「智智,我們正等著你呢!」大夥兒已在客廳享受精緻茶點。
伊智瞄了眼Alex,他身邊坐著柯萊琳。她選個離他較遠的位子坐下。
伊青紡回頭問她,「明雅呢?」
「累了,正在休息。」
他取笑道:「這樣就掛啦?!算她沒口福,於嫂這起司蛋糕可真棒,她那份拿來,我幫她解決。」
伊智白他一眼,小舅他又不是不知道明雅阿姨的狀況,還這麼沒個正經!
她端起咖啡,眼神又不經意的飄往Alex,柯萊琳斜倚在他身上,不時的在他耳旁低語,兩人偶爾發出低沉的笑聲。她心裡很不是滋味,她討厭柯萊琳親近Alex,明知自己沒有權利這麼想,卻抑止不了。
桌上茶點沒多久即一掃而空,伊青紡心滿意足地抹抹嘴,站起身來。
「我想先去看看別墅附近有沒有什麼好景點。」說完,他即帶領兩個工作人員離開。
伊智也不願留在屋內看人家親暱的模樣,不快的走出大宅,漫無目的的四處走走。
真討厭!不是已經告訴自己千百次不能對他動情,那現在自己又是在介意個什麼勁?
她停在一棵柏樹前,對著樹問:「你正在犯錯,你忘了自己所受過的傷害嗎?男人是不可靠的,你明明知道……為何會因為他而六神無主、臉紅心跳,伊智,你清醒點!他對你施了魔法了嗎?說啊!他真的那麼令你動心?」
「是的。」
伊智驚跳起來,回頭看著回答的人,隨即紅了一張臉,Alex竟然站在她的背後,剛才的話不知給他聽去多少。
他趨前,執起她冰涼的手,「而我也中了你的魔法。」
她連忙抽回手,緊張的退開,「我……我不懂你所說的話。」
她必須逃開,否則她會失去自制力的。
「伊智,我令你害怕嗎?為什麼你總是躲避我?」他擋在她身前。
「我們是同事,我不想和你有其他的關係。」
「你討厭我?」
她久久沒回應,好半晌後,才冷淡道:「對不起,我累了,我要回去休息。」
看著她離開,Alex忍不住歎了口氣。
「她不肯面對喜歡我的事實,一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心事……」他忖度著,嘴角揚起,他要當解開她心結的那個人,絕不輕易放手,除非她壓根不喜歡他,否則她休想甩開他。這是一個男人的自尊,也是一個男人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