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莫塵
白毅凡說得輕鬆,但倩妮還是被嚇壞了。
「縫幾針?」她一臉驚恐的,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只是被破杯子割傷,需要這麼大的工程嗎?
看出她的緊張,白毅凡又忘了自己的原則,忍不住安慰她:「妳放心,他會幫妳打麻醉針的。」
「啊?還要先打針?」
真是愈來愈恐怖了!倩妮生平最怕的就是打針,光想到那銳利冰冷的金屬要刺進自己的皮膚裡,她便忍不住先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望著倩妮蒼白著一張臉又惶惶然的樣子,白毅凡心裡不禁覺得好笑。
她都敢一個人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還以為她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呢,沒想到打支小小的針也教她嚇得臉色發白。
嚇嚇她也好,藉此機會讓她學點乖,看她以後還敢不敢隨便耍個性。
但倩妮是真的嚇壞了!
緊盯著護士手上拿著的針筒,她忍不住大叫:「等一下!」
在場所有的人都被她嚇了一跳。
還以為她要臨陣脫逃,但倩妮卻可憐兮兮地仰著頭要求白毅凡:「你的手可不可以借我握著?」
以前非不得已真要打針的時候都有父親或母親陪著,只要緊握著他們的手,她的恐懼就會少一些。
可是現在父母都不在身邊,唯一稱得上熟識的只有Jacky,不求他還能求誰呢?
聽見她的要求,白毅凡似笑非笑地揚了揚眉毛問:「幹什麼?」
倩妮又不好意思說出自己害怕,只能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到最後沒辦法了,只好硬著頭皮說:「你就讓我握著你的手好不好?」
發現她不是開玩笑後,白毅凡不禁皺起眉頭。
讓她握著自己的手?這是什麼奇怪的要求?他可不是來當她的保母的,更何況他也不想讓她以為自己是好人。
正要開口拒絕,但白毅凡卻訝異地眼睜睜看著自己伸出了手。
望著自己伸向莫倩妮的手,他在心裡不斷問著自己在幹什麼?明明說別讓她以為自己是個好人,做出來的事卻是相反的。
一定是因為莫倩妮看起來太可憐了,望著她眼睛裡明顯的恐懼和害怕,他才會忍不下心拒絕。
算了,他本來就非鐵石心腸的人嘛。不過,這是最後底限了,她別想再希望自己為她做什麼。
倩妮也沒想到他會願意幫自己,一看見他伸出手,便害怕他後悔似的馬上緊抓住他的手。
感覺到他寬厚溫暖的手掌,倩妮心裡總算安定了一些。
可是她仍舊不敢親眼看著自己的傷口被處理的細節,整個過程裡她都別過頭又緊閉著眼睛。
當醫生碰到她的傷口時,她竟害怕得將白毅凡的手當成是支柱般緊緊地靠著。
白毅凡皺著眉伸出另一隻手試圖推開她,但她仍死命地緊靠著。
聽見護士笑著用法語說了一句「你的女朋友很可愛」,白毅凡忙撇清:「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惹來醫生和護士一陣曖昧的笑。
白毅凡不想也不便和他們多作說明,只好任由他們繼續以他和倩妮的關係為玩笑話題。
好不容易等到醫生用繃帶將傷口包紮後,倩妮已經因為錯誤的使力而渾身虛脫無力了。
可憐的是白毅凡,本來都不關他的事,結果他的手現在也被倩妮的指甲掐出一個又一個的印子。
「妳不會又哭了吧?手術都已經做完了。」無意瞥見倩妮眼角閃亮的淚光,白毅凡忍不住取笑她。
「你還笑我?你到底有沒有同情心啊!」想到自己無緣無故受了這麼多罪,倩妮滿臉的委屈。
白毅凡在心裡冷哼:妳不是很勇敢嗎?都敢一個人千里迢迢地跑到巴黎來。
坐在休息室裡等著領藥時,倩妮因為擔心受怕了一整晚,再加上剛才出了太多力氣,所以開始產生睡意。
「喂!妳別在這裡睡著了。」當她的頭不小心靠在白毅凡肩膀上時,他微皺著眉將她的頭輕輕推開。
「我瞇一下就好,好了再叫我……」倩妮哪管這麼多,含糊說完後又繼續點著她的頭。
看著她小腦袋東倒西歪的樣子,白毅凡又忍不住搖頭。
一上出租車後,隨著車體的微微搖晃,倩妮再也敵不住瞌睡蟲,不知不覺地靠在白毅凡的肩上睡著了。
原本看著窗外的白毅凡感覺到她的重量,於是轉頭。
看著倚靠在自己肩膀上睡著的莫倩妮,白毅凡又皺了皺眉。
這個小女生是怎樣?她不是很了不起,可以自己處理任何事嗎?為什麼現在又像個亟需要人照顧的小孩一般?
瞥見手上被她緊掐出來的痕跡還沒完全褪去,白毅凡搖了搖頭,如果她不使性子隨便離家出走,他就不必跟著受這種罪了。
第四章
雖然還未睜開眼睛,但倩妮已經清醒了。
全身有種舒暢和放鬆的感覺,似乎很久沒睡得這麼好過。
如果不是腳底傳來陣陣的疼痛,倩妮幾乎忘了自己受傷的事。
說到受傷,昨晚的事一幕幕清楚地出現在腦海中。
她謝過Jacky沒有?儘管他老是對自己臭著一張臉,但幸虧昨晚有他的幫忙。要不是他帶自己到醫院去,可能自己現在已經上天堂了吧。
想到醫生在縫著她的腳時她拚命捉住他,他一定也很痛吧?!
這招疼痛轉移法是小時候母親教她的,母親說感到疼痛時只要緊抓著另一個人,疼痛就會轉移到他身上。
經過昨晚後證明這招的確是有效的。
但倩妮突然又覺得自己對Jacky太過份了,他只是對自己擺張臭臉罷了,何必要把痛轉移給他呢?他又何其無辜要代自己受過?
對了,昨天晚上拿完藥後她是怎麼回來的?想到這裡,倩妮的腦袋裡變一片空白,為什麼她腦子裡沒有半點拿完藥之後的記憶呢?
剛做完手術的她是怎麼走回家的?
奇怪了,她怎會完全沒有印象自己開過門?
這麼一想,倩妮慢慢張開眼睛,也完全清醒了。
是不是因為昨天的麻醉藥還沒退?為什麼她覺得眼前的景像是如此陌生?
倩妮的目光從印花圖案的牆壁移到厚重老舊的窗簾,然後是散落在地板上的幾條長褲和衣服……那好像是男人的衣物……
瞬間,倩妮像觸電般的從床上坐起。低頭看了看自己躺著的床和棉被--她並不是睡在玲玲的床上!
這是哪裡?
再次環顧房間裡的一切,倩妮開始緊張了起來。
昨晚是Jacky送她回家的吧?可是……她又不確定。
Jacky會不會趁她睡著的時候把她一個人丟在醫院裡,然後她便被不知名的人士帶回家?
想到這裡,倩妮緊張地忙檢查自己身上的衣服。
幸好,她的衣著還是完整如初。
那麼,她現在到底在哪裡?
接著倩妮又想到Jacky如此討厭她,他該不會趁她睡著的時候把她給賣了吧?
玲玲不是說過不要隨便相信別人嗎?Jacky一開始就對自己沒有好感,會不會因為記恨和懷疑自己和他搶尚堤耶,所以他把她賣給人口販子?
倩妮愈想愈覺恐怖,也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
看著被隨意丟在地上的衣服,那分明是男人的衣物。那麼,自己是睡在一個男人的房裡嘍?
想到電影電視裡美麗的女主角總是容易引起歹徒的覬覦,倩妮緊緊抓住自己的衣領。
不行!她絕不能坐以待斃!
這麼一想,倩妮惶恐又不安地下了床。
雖然跛著腳,她還是以最快的速度走到門邊。
她先附耳在門上想聽聽外面有沒有什麼動靜。只可惜門板太厚,聽了半天什麼都沒聽見。
猶豫了片刻,倩妮輕輕地旋轉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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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和台北公司保持密切的聯絡,白毅凡很早就起床了。處理完公事後,他拿著莫倩妮的藥袋正要敲門叫醒她,看見門把轉動,他放下了手。
她醒了?那正好,省得他還得花力氣叫醒她。
誰知道門一打開的那剎那,莫倩妮卻像見鬼般的大聲尖叫。
倩妮的確是被嚇到了,她沒想到一開門便有個人直挺挺地站在外面。神經緊繃的她忍不住開口放聲大叫,直到看清楚那人是Jacky她才停止。
「妳在幹嘛?」望著眼前麻煩又膽小的惹事精,白毅凡又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確定眼前的不是什麼可怕的歹徒之後,倩妮用手拍著七上八下的心臟。
「我快被你嚇死了,你幹嘛不出聲地站在這裡?」
確定自己沒有危險後,倩妮也放下了心,但大大的眼睛裡還存留著些許的驚慌。
她這麼容易受到驚嚇?這和一個人獨自離家跑到巴黎來的她可不太像呢。
「我不是故意要嚇妳,我只是剛好站在這裡妳就開門了。」
白毅凡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向她解釋。反正遇到她之後自己的行為似乎就變得難以理解了。
「你站在這裡幹嘛?」儘管見到的人是他,但誰敢保證他就不會趁自己行動不便又虛弱的時候做什麼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