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莫塵
「你不用去安慰他嗎?」藏好得意的笑容後,倩妮無辜地瞪著大眼睛問尚堤耶。
尚堤耶又是一臉疑惑,好像不明白為什麼倩妮要他去安慰Jacky。
「他在生氣耶。」倩妮指指Jacky消失的方向。
尚堤耶也睜大了眼睛,綠色眼珠在燭光下閃著光芒。
「他在生氣嗎?不會啦,我去拿烤小羊排給妳吃。」他輕輕拍拍倩妮的肩,然後走到廚房去。
這下換倩妮不解了。
看尚堤耶說得輕鬆,她真的不太明白這對戀人的相處方式。
或許同性相戀和異性相戀真的不太一樣。
等尚堤耶再回到餐桌上,倩妮還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小聲地問:「Jacky是個怎樣的人呀?」
問完又覺得自己笨。既然他們是戀人,尚堤耶眼中的Jacky當然是完美無缺的呀!
沒想到尚堤耶卻說:「說實話,我也不太懂他。」
「什麼叫你也不太懂他?」倩妮不敢置信地望著尚堤耶。
他應該是在和自己開玩笑的吧?他們兩個不是一對嗎?怎麼他會不懂Jacky是個怎樣的人?
只是,尚堤耶沒讓倩妮有機會再問下去。
「好了,小甜心,我們別再討論Jacky了,快來試試我烤的羊排吧,保證味道一流。」
皺著眉看尚堤耶若無其事地替自己張羅著,倩妮更困惑了。
這對情人是怎麼回事?既然不是很懂對方,為什麼兩個人還可以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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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Jacky被自己「趕」下餐桌,倩妮便忍不住想笑。
活該!誰教他要惹火本小姐!
一個大男人,這麼小器巴拉的,自己已經先放下身段對他示好,他還拿什麼喬嘛!難道要她大聲地宣告她不可能搶走他的尚堤耶他才滿意嗎?
但,這是不可能的!她已經被激怒了!
憑什麼非要她低聲下氣地求他別誤會自己?他這麼臭屁又目中無人,她一定要想辦法挫挫他的銳氣!
一直到躲進被窩裡,倩妮還是不斷想著尚堤耶和Jacky的事。
翻了幾次身之後,發現自己還是張大了眼睛全無睡意,她便告訴自己滿腦子尚堤耶和Jacky是不可能睡著的。
與其在床上失眠不如起來喝杯水,於是倩妮披上外衣,摸黑走到玲玲小巧的廚房。
藉著微暗的光線幫自己倒了杯水,倩妮突然好想找個人好好說說話。
如果在台北,她可以看著無聊的電視節目哈哈大笑,或是和父母抬抬槓也好,總比現在一個人睡不著又無事可做的好。
不知道隔壁那兩個人現在在幹嘛?
會不會為了自己正在吵架?
想到自己今天佔用了尚堤耶一大半的時間,Jacky心裡一定很不高興,也怪不得他會用一張臭臉對自己。
可是,他為什麼如此小器?難道每個靠近尚堤耶的人他都得提防嗎?
而且,如果他別老臭一張臉給自己看,不就知道自己對尚堤耶一點興趣都沒有?
唉!如果玲玲在家就好了,她就不會孤單單一個人,也不必理會那個無聊又無趣的男人。
到底玲玲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呢?
這個死沒良心的女人,竟忍心放自己一個人在這裡,虧她們還是好朋友呢。等她回來她一定要好好念她一頓!
無奈地歎了口氣後,倩妮拿著水杯轉身要走回房間,腳邊卻不知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剎那間重心不穩,手上的杯子先往下滑,接著發生的事讓她來不及意識,只感覺到腳趾頭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直竄腦門。
她「啊」了一聲,直覺地縮回腳,後腳跟又結實地撞了一下,痛得她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摸索著找到電燈開關後,倩妮看見了一個怵目驚心的畫面--自己的小腳趾頭正流著鮮紅的血。
一定是被碎掉的杯子刺傷的!
可是,怎麼會血流不停這麼嚴重呢?
倩妮強忍著痛,一跛一跛地跳到沙發邊坐下,雖然很害怕,但她還是勇敢地用一隻眼睛檢視著自己的傷口。
只見小腳趾頭邊邊的肉被刺了個很深的傷口,鮮紅色的血正從傷口中汩汩地流出來,那情景讓倩妮覺得一陣微微的頭暈。
莫倩妮妳不會在這個節骨眼昏倒吧!如果妳這時候昏倒,一定會因為血流不止而死的!倩妮警告自己。
她知道得趕緊想辦法止血,但是玲玲的醫藥箱放在哪裡呢?
先拿了幾張面紙包住傷口後,倩妮跳著四處張望,只是每跳一下,她的傷口便扯一下痛,而且血流似乎不會停止,不一會兒工夫便把一張白紙染紅了。
看著那紅紅的紙,倩妮終於忍不住害怕掉淚。
「怎麼辦?怎麼辦?我會不會因為流血過多而死亡?而且,等到玲玲回來時我已經變成乾屍了……」倩妮心慌意亂地胡亂想著,忽然瞥見小桌子上的電話。
對了!打電話找父母求救!
倩妮努力跳到電話旁邊,拿起聽筒時又想到--
這時候打電話給他們又有什麼用?遠水救不了近火,更何況這不等於承認自己沒有他們是不行的?
這麼一想,倩妮又掛上了聽筒。
只是,如果不找父母又該找誰呢?
遠水救不了近火啊……想到「近水」,倩妮眼前突然一亮!
對了!尚堤耶!
沒錯!她怎麼沒早想到尚堤耶呢?
想到尚堤耶可以救自己一命,倩妮也不顧自己身上正穿著睡衣,忙跛著腳走出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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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毅凡正和台北公司通著電話,突然聽到門鈴聲響,原以為尚堤耶會去應門,但尚堤耶卻沒有。
心想著巴黎不可能有人找他,正打算來個不予理會,但門鈴卻催命般的響個不停,教人心煩!
白毅凡有些生氣地將電話按上保留。
看到站在門邊的倩妮,他有些意外,眼神更加陰沉了。
又是她!白毅凡不自覺皺起了眉頭。
看到Jacky來開門,倩妮倒抽了一口氣。
想到自己晚餐時和他槓上又故意對尚堤耶示好來捉弄他,搞不好他會當著自己的面甩上門,不讓她見尚堤耶。
為了保持尊嚴,倩妮也想掉頭離去,但腳底傳來的刺痛卻不斷地提醒她別做傻事。
停了幾秒,她才終於小聲地問:「請問……尚堤耶在嗎?」
看著她怯怯的態度,截然不同於餐桌上的跋扈和驕縱,白毅凡先是不解地揚起一邊眉毛,接著想到她這麼晚來找尚堤耶的目的,於是嘲諷地冷笑一下。
這麼晚穿著睡衣來找尚堤耶!
這兩個人的感情進展得可還真快啊!不過才認識一天,就可以好到上床。
或許對莫倩妮這種任性又自我的女孩而言,這種事一點也不稀奇吧!
對於此,白毅凡當然沒意見,因為她要和尚堤耶怎麼好、怎麼發展都沒關係,只要別影響到他的正事就好了!
想到和公司的電話還保留著,白毅凡沒好氣地說了句:「妳等一下。」然後便進屋裡去敲尚堤耶的房門。
敲了兩下沒人應門,白毅凡心想尚堤耶應該是出門去了。舉起腳要往倩妮走去又想到該先把和台北的通話結束。
讓她等一下應該沒關係吧,他心想。於是轉個彎走回自己房裡去。
忍著痛站在門邊的倩妮見Jacky一去不回來,心裡開始後悔。
「幹嘛一定要找尚堤耶?問Jacky有沒有醫藥箱不也一樣?」
可是,想到他對自己沒有好感,一定不會理會自己的。聽著屋裡寂靜一片,倩妮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低頭看看自己的腳,新的面紙又被染紅了一片。
想到自己可能因為這樣而死在巴黎,倩妮的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而白毅凡講著電話的同時,腦海裡卻浮起倩妮怯怯問著自己的模樣,心裡又覺得自己對她似乎過份了些。
逼自己娶她的人是父親,他實在不應該遷怒於她;更何況她和尚堤耶之間發展得很好不是正如他意嗎?
只要告訴父親莫倩妮另有喜歡的人,父親就不會再逼著自己娶她了不是嗎?
光是衝著這一點,他就不該把莫倩妮一個人丟在門外。
掛上電話,白毅凡走回門邊。莫倩妮果然還杵在那邊,只是定睛一看,她竟在哭!
看到Jacky再出現,倩妮也忘了他把自己丟在門外的事,只覺得一肚子的傷心難過化成止不住的淚水,唏哩嘩啦地流個不停。
她幹嘛哭得這麼傷心?白毅凡既不解又覺好笑。
「妳會不會覺得自己太誇張了點?」白毅凡雙手交叉抱在胸前看著她,看她打算玩什麼把戲。
但,倩妮只是難過得嗚咽著說不出話來。
見她始終不說話,白毅凡也不想和她耗下去。
「尚堤耶不在,妳要不要明天再來找他?」
明天?那時候自己大概已經上天堂了吧!
發現Jacky已經把手放在門邊,倩妮擔心他真的把自己關在門外,此時也顧不得面子、尊嚴,再丟臉也要硬著頭皮求他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