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莫塵
「太貴了。」
聰明的小販馬上知道是價錢問題，於是拿起計算機要普蘭自己出個價錢。
普蘭想了想，按了一百塊錢在上面。
小販一看便板著張臉搖頭，然後又按出五百五的數字。
一看那個價格和六百塊沒什麼分別，普蘭於是拉著畢浩丹要走。
「你真的不買？」
「沒有必要花那麼多錢買這種我不常戴的東西，合台幣四、五百塊耶，太浪費了。我們走吧。」
「那，你要買給同事的東西呢？」
「再說吧。」
畢浩丹看著她不停的往前走，不禁笑了起來。
等走了很長一段路，普蘭才放慢腳步。轉頭，畢浩丹就跟在後面。
「他又沒有強迫你買，為什麼走這麼快？」畢浩丹笑著問。
「沒什麼。」普蘭淡淡的說。其實她是怕自己再不離開，就會繼續和小販殺價，然後就會狠下心掏錢買了那條手鏈。不管那條手鏈要花多少錢，都是會傷到她的荷包就是了。
所以，趁自己的意志還很堅定時趕快離開是對的。
「那條手鏈戴在你手上真的很好看，我以為你會買。」
「喜歡的東西不一定都得佔為己有，有時候有一點遺憾反而更美。像現在，我就開始想著那條手鏈，如果我買了，可能就不會有這種感覺。」
「你不會是捨不得花錢吧？」畢浩丹試探的問她。
可惡，他竟說到自己的弱點。難道他對自己的印象只停留在很小氣、捨不得花錢？
「省錢又不是件壞事。你想想看，那條手鏈戴在手上又不會讓你多長兩塊肉，為什麼要花這麼多錢？」
畢浩丹笑了笑：「你知不知道，如果只懂得賺錢而不懂得花錢，人等於是錢的奴才。再說，錢如果不用的話，它是一點價值都沒有，和一張廢紙差不多。」
「我不介意接收你不要的廢紙。」普蘭開玩笑的向他伸出手。
想不到她對錢計較之外，頭腦也轉得滿快的，畢浩丹又笑了。
普蘭也笑了。走著走著，她抬起頭看著身旁的畢浩丹問：「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
「什麼事？」
「你有沒有發現從吃完飯到現在，我們兩個都還沒有開戰呢。」普蘭臉上有著得意的笑容，看起來可愛極了。
「我也很高興我們兩個能夠不用大聲的吼來吼去，這樣可以節省很多力氣，不是嗎？」
普蘭頗有同感的點點頭。
第八章
一進房間，若雲正躺在床上看電視，床頭旁放了一大堆的洋芋片、餅乾。看見普蘭，她連忙坐起身來，一臉興奮的問：
「怎麼樣？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你不是喊肚子痛嗎？」普蘭把打包回來的食物放在她的零食旁邊。
若雲看都不看的便把它撥到一旁，繼續問：「你和浩丹的二人晚餐哪！浪不浪漫？你們都聊了些什麼?」
「小姐——」普蘭慢條斯理的打斷她：「你夠了吧？我都和你說我對這種事沒興趣了。」
她當然不是對畢浩丹沒興趣，雖然還不太確定自己會對他產生多少好感，但是自從發現他也有溫柔體貼的一面之後，她對他的觀念的確是改了不少。
然而，她卻不喜歡若雲這種刻意的配對遊戲，因為到最後就算她和畢浩丹真有什麼結果，她也會懷疑究竟是因為若雲的湊作堆才使他們在一起，還是因為兩人真心接受對方？
「你對什麼事沒興趣？」若雲繼續裝傻的問：「海鮮？二人晚餐？還是畢浩丹？」
普蘭瞪她一眼，然後走向浴室。「都沒有興趣。」
若雲連忙跟上去。「什麼都沒有？我花了那麼多功夫，你總該選一樣有興趣的吧？」
「免得辜負你一番心意是不是？」普蘭邊洗手邊問。
「沒錯。」
「那我告訴你，」普蘭把擦手的毛巾丟給她：「很對不起要辜負你了。你花了那麼多心血準備的海鮮大餐、極遜的謊言、好笑的雙人晚餐、還有畢浩丹，我一點都沒有感激之意。」
「你……」聽見她的話，若雲有種好心不得好報的感覺。
「還有，你害我吃得肚皮都快撐破了，剩下的我包回來給你當消夜，好報答你的費心。」
若雲跟著她走回房裡。「我才不吃什麼消夜呢，你告訴我，你對今天晚上的安排有什麼不滿意。」
「滿意？」兩個女人面對面的對峙著。「我要滿意什麼？」
「你不是喜歡浩丹嗎？你不好意思說出來，那我就幫你製造一些機會嘛，這有什麼不對?」
「我什麼時候和你說過我喜歡他？」
「這……你是沒說過，可是我看得出來你對他感覺不錯嘛。」
「若雲——」普蘭實在覺得無奈又好笑。「你不是我，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畢浩丹也是這麼說，你們兩個還真有默契。」若雲抓著證據得意的笑說。「就因為我不是你，所以我才比你更清楚你心裡在想什麼，所謂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就是這樣。」
普蘭兩手一攤。「好，你說你知道我想什麼，那麼請你告訴我，我現在想什麼?」
「我們先坐下來。」若雲覺得兩人的陣勢好像快打起來了，於是先把普蘭拉到床邊坐下。
「只要是女人，沒有一個人不希望有個男人好好疼她愛她的，你說對不對?」
這點普蘭不能否認，她也是這麼想的。
「那，如果有一個不錯的男人出現，而他又對你有意思，你覺得該不該好好把握？」
普蘭仔細想了想她這句話裡有沒有什麼陷阱之後，才說：「原則上應該是。」
「那不就對了。」若雲把兩手一拍：「你期待愛情，而浩丹又喜歡你，他也算是不錯的男人吧？論外表、論學歷、論家世、論人品，幾乎沒有什麼缺點。你說，我希望你和他成為男女朋友，有什麼不對?」
「我不否認他是個不錯的對象，但是，你不能因為我和他認識，就非要把我們倆湊成一對吧？」
「為什麼不？」若雲不懂為什麼普蘭要把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弄得很複雜。
「他不是我心目中的人。」對了，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雖然兩人已經盡釋前嫌並約定好重新做朋友，雖然他剛才稱讚了她，但是，如果他真是自己期待的那個人，她心裡便不會有這麼多的遲疑。是誰說過，第一個感覺永遠是最正確的。或許他是個很好抬槓、聊天的對象，但他不像是會成為自己男朋友的人。
「你心目中的人是什麼樣子？想像和現實總是有差距的，你不要一直活在夢裡面，以為白馬王子真的會騎自馬出現，夢想不能當飯吃你知道嗎？」
「我沒有活在夢裡，也沒有夢想找一個有錢、英俊的男朋友。我承認畢浩丹是個不錯的人，但是，我和他一開始就感覺不對……」
「那是一開始，現在呢？你不覺得你們兩個現在處得很好嗎？」
「處得很好不一定要當男女朋友，對不對？你不也和他處得不錯？」
「你不要故意曲解我的話，他是真的喜歡你。」
「我沒聽他說過。」她是真的沒聽畢浩丹和自己表白過。況且喜歡分很多種，也許他只是把自己當成比普通朋友要好一點的朋友。
「那……我去叫他來向你說……」
「若雲」普蘭阻止她，「你不要再管這件事了可以嗎？我對他真的沒有這種感覺。」她昧著良心說謊，只希望若雲不要再給她無謂的壓迫和引導。
若雲覺得自己快要翻白眼了，不過，為了好友的幸福著想，她會努力撐住。「小姐，你知不知道感覺是可以靠培養的？就像種樹一樣，你要先放一顆種子，每天給它澆水、給它陽光、還要給它適當的照顧，愛情就是這樣。一見鍾情是世上少有的事，愛情小說裡可能比較多，可是只看一眼就中意的人，你敢和他交往嗎？」
普蘭搖搖頭，她沒有這麼輕易投入。
「那就對了。如果要找男朋友，至少浩丹是我們都認識的人，撇開你不正確的主觀而言，我和志洋都覺得他是個很好的男人，也是很適合你的人。」
面對若雲的咄咄逼人，普蘭的身體不斷的往後躺。「要不要和他交往是我的事，你不能逼我非和他交往不可吧？」
她不希望自己的戀愛是為了滿足好朋友的理想。
聽見她的話，若雲頹喪的一屁股坐回床上，有氣無力的說：「唉，我的口水都說干了。」
「那你就不要再說了。」普蘭誠懇的看著她：「我和畢浩丹會不會在一起，是我們兩個人的事，如果我們對對方不來電，你再怎麼努力都是沒用的。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了好不好？如果因為害怕對不起你而勉強和他交往，你覺得會有什麼好結果嗎？」
「那……也說不定……」若雲還是不肯放棄。
普蘭終於體會到她過人的毅力，要是她對自己的感情也有這種精神的話，可能她早就嫁給志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