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莫塵

    「我是死心眼的人嗎？」曉嵐不解的皺著眉問。怎麼突然把球踢給了她？

    葉薇薇笑著把頭靠在她肩上說：

    「你是啊!所以你一直容忍我。」

    對於情節會演變至此，周偉傑也是一頭霧水，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

    看見周偉傑和曉嵐一臉的疑問，葉薇薇才又笑著說：

    「好了，現在我被甩，只有你們兩個知道，千萬不可以大肆宣傳喔。」然後又對著周偉傑說：「你以後還會當我是朋友嗎？」

    周偉傑遲疑的點點頭，真的不懂她葫蘆裡賣什麼藥。

    「那……你可不可以讓我和曉嵐在這裡說說話？」

    他能說不嗎？她已經下逐客令了。他看向曉嵐，希望她能看著葉薇薇。

    曉嵐明白他的意思，於是微微向他點了點頭。

    周偉傑走之後，曉嵐忍不住要問：

    「你是不是吃錯藥了？」

    葉薇薇收起了笑容。

    「說不難過是騙人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又哭不出來；或許我並沒有那麼傷心，也可能是因為我喜歡他還不夠深。」

    是這樣子嗎？曉嵐狐疑的看著她。當初是誰拚命纏著周偉傑、是誰把他當偶像般的崇拜？

    像是接收到曉嵐的訊號似的，葉薇薇跟著解釋：

    「我當初的確是瘋狂迷著他，但是，真的和他交往之後，我發現私底下他總是悶悶不樂的。不知道為什麼，他失去了原有的光采和魅力……你會不會覺得我很過分？得不到的時候處心積慮、拚命追求，得到之後又把他批評得一文不值？」

    「這……」他真的如此不堪嗎?曉嵐不禁在心裡替他抱不平。

    「可是，真正讓我難過的是，和你們在一起的時候，他又會恢復成原來那個周偉傑，自信、幽默、吸引人……有時候我會想，是不是因為我才讓他不開心？」

    曉嵐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因為她不是周偉傑。

    「嵐，很抱歉我懷疑過你。我曾經以為你就是那個他念念不忘的女孩子，因為有時候他對你的關心甚至超過我。」

    這是不可能的，因為曉嵐發現有幾次自己也在吃那個女孩的醋，她怎麼可能是那個女孩子？但是，周偉傑為什麼要時常提起自己呢？

    葉薇薇歎了一口氣。

    「不管怎樣，他已經不是我喜歡的那個會發光、發熱的周偉傑了。與其讓他在我身邊不快樂，不如開開心心的放了他。我可不想讓別人誤以為是我毀了他們的偶像。」

    他們就這樣分手了，真的讓她難以相信!可是為什麼她心裡又有著說不出來的輕鬆和……那一點點的開心？

    是「開心」嗎？又好像不是這種感覺。她試著找出一個形容詞來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快樂？不對，得意？自己沒有這麼惡劣……。

    是——解脫？

    可是，葉薇薇和周偉傑的戀愛為什麼要由她來感到解脫？

    那種種的壓力和困惑是因為自己多事的撮合？

    還是隱藏在心裡最深處的一個意識：她根本不希望葉薇薇和周偉傑在一起？

    起初，她反對薇薇和周偉傑來往，卻沒想到自己在不知不覺中也喜歡上了他。

    她總是不經意的找尋他的身影、追隨他的聲音。有周偉傑在的地方讓她充滿了歡樂；如果沒有聽到周偉傑對她的調侃取笑，她就會開始想念；而她，為了周偉傑的一句話，也開始停止抽煙。

    但是，她又老是拿「自己不可能喜歡他」來欺騙自己，遮蓋自己對他的好感。

    為什麼？因為葉薇薇？她說過絕對不會奪人所好，更何況葉薇薇是她的好朋友。

    可是，他們今天分手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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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末秋初，夜涼如水。

    樹上的知了仍盡力用叫聲燃燒最後的生命，那種哀痛欲絕的悲鳴更加重了曉嵐心裡的難受。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只是不斷的想著葉薇薇和周偉傑的事，完全沒看到等在前面的人影。直到走近了，周偉傑站出來，她才被嚇了一跳。

    「你怎麼會在這裡？」

    看到剛剛分手不到一小時的周偉傑出現在面前，曉嵐的表情就像見到鬼一樣。

    周偉傑只是答非所問的問了一句：

    「薇薇還好吧？」

    聽他提起薇薇，曉嵐所有的疑問和不安都化為氣憤。她瞪著周偉傑：

    「經過剛才的一番話，我想她的心已經被傷透了！除此之外不會再有更糟的事了。」曉嵐生氣的說完後，想要繼續往前走，卻被周偉傑一把拉住。

    「你拉著我幹嘛？」

    掙脫他的手之後，曉嵐警戒的退後一步，和他保持著適當距離。這不是第一次和他接觸，也不是第一次有感覺，但也因為這樣，曉嵐更氣自己。她的心已經一團亂了，為什麼還是無法抵抗他無意中傳來的電流？

    周偉傑沒有在意她過度的反應，他只想好好的和她說清楚。

    「我照你的意思解決問題也錯了嗎？

    這樣解決問題？那世界上還有難題嗎？

    「我叫你要解決問題，不是叫你和她分手!」

    她莫名的怒氣讓周偉傑覺得好笑，他平靜的說：

    「我覺得要解決問題最好的方式就是把話說清楚。我不懂得隱藏自己的感情，也不覺得自己該逃避自己的感覺。」

    他熠熠的眼光落在她眼裡，他的話深深刺激了她。她是只懂得隱藏自己的感情，也覺得為了朋友，就算犧牲自己也無所謂，為什麼他要讓她覺得自己是錯的？

    「對不起，那是你的事，跟我無關。」

    像是回應他的平靜，曉嵐若無其事的決斷。如果他可以憑著自己的喜好行事，那她也可以。

    她突然冷淡的態度讓周偉傑心冷，也激起了他的一點點怒意。

    「好！那麼從今天開始，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他說完，便轉身跨上放在一旁的摩托車，就要發動車子。

    他是什麼意思？什麼陽關道、獨木橋？為什麼說得好像分手的是他和自己？

    怕他真的就這樣走了，曉嵐急忙拉住他的衣袖。

    「等一下！你是什麼意思？」

    周偉傑突來的憤怒讓曉嵐心慌，她不是故意要和他鬥嘴，她只是替薇薇抱不平嘛!

    「你幹嘛這麼生氣？我說錯什麼了嗎？我只是想幫薇薇的忙而已……。」

    周偉傑停下動作，回頭看她。

    「你從頭到尾都做錯了，沒有一件事是做對的!」講了兩句，他又覺得不過癮似的下車。他直逼曉嵐，連珠炮的說：「你口口聲聲為了薇薇，什麼時候可以不要再想著薇薇?這世界上不是只有薇薇一個人，你可不可以想你自己、想想薇薇以外的人?」

    望著他的咄咄逼人，曉嵐嚇得只能呆呆的聽他講。

    「你以為把我推給她，就是幫她的最好方法嗎？」

    「我沒有把你推給她！是你自己答應和她交往的！」

    曉嵐覺得冤枉極了。雖然她自覺要為他們的分手負一部分責任，但是他怎麼可以說得好像都是她的錯？

    「你還說你不是為了朋友犧牲我、犧牲自己？」

    什麼？他在說什麼？

    「周偉傑，我沒有犧牲你，也沒有犧牲我自己，我真的不懂你在說什麼。」曉嵐簡直快要昏倒了。

    周偉傑的胸口深深起伏著，他停了一下才說：

    「曉嵐，你不要告訴我，你一點都感覺不到我對你的心意。」

    突然，四周的景靜止了——曉嵐的耳朵裡只迴盪著一句：一點都感覺不到我對你的心意……你一點都感覺不到……。

    曉嵐看著他的眼神失去了焦距，像看著一個無止境的空間，飄浮而不實在。

    「我以為你也是喜歡我的。」周偉傑看著靜靜的她。

    曉嵐很想說一句：你少臭屁了。可是她卻說不出來，因為……

    很久之後曉嵐才愣愣的問：

    「……我不懂，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她想起薇薇的抱怨：偉傑關心你多過我，我擔心偉傑會喜歡上你……。

    老實說，在習慣周偉傑的表達方式之後，有時候她也會「以為」他對自己真的是比較特別，所以也有過這樣的幻想和錯覺。但是想像無罪，因為她自認不會影響到葉薇薇和周偉傑的感情，因為她以為自己可以再像國中時那樣只要默默暗戀一個人，有沒有結果都是無所謂的。就算對薇薇會有罪惡感，她還是阻擋不了自己喜歡周偉傑的心。

    其實她真的是一個卑鄙的人。

    「所以，你……是因為我……才和薇薇分手？」如果真是這樣，那薇薇一定不會原諒她。

    不過，這中間似乎還有一些疑點。

    「可是，你說過你一直忘不了以前喜歡過的一個女孩子，而且你上次說你也許會為了她而捨棄薇薇……。」

    怎麼今天的第三者又變成我了？

    「難道你可以因為我就忘了她嗎？還是我也要和一個你記憶中的人共有你？」

    沒想到周偉傑只是笑一笑。

    「你不必和誰共有我，那個人也不是在回憶中，你也認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