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茉菲
第一章
當你對著點了蠟燭的生日蛋糕時，會許下什麼樣的願望？
有人希望自己事業一帆風順，前途無量；有人想發大財，變成世界知名的大富翁；也有人妄想青春永駐，一天比一天更年輕；更有人祈求自己長命百歲，健康財富一把抓。
但也有一種人，什麼都不求，只求上蒼大發慈悲，讓他見見心頭牽掛已久的人。
天哪，請你讓我見見她吧！
戚懷磊已經連續三年，許了同樣的生日願望。
「生日快樂！模範生，吹蠟燭吧！」
餐廳裡，一群年紀與戚懷磊相仿的男人起哄著，要他吹熄蠟燭。
他點點頭，傾身向前欲吹熄蠟燭。
「慢著！」游瀚文突然伸出一隻手阻止他，「吹蠟燭之前得先許三個願。」
戚懷磊依言閉上眼睛，在心底默許了三個願望，然後睜開眼睛吹熄蠟燭。
「你許了什麼願？」董立興好奇的問
戚懷磊是個帶著神秘色彩的男人，大家一直對他十分好奇。
他並不是警官學校一畢業就分發到特勤組，而是因為為表現優異，才被組長挖角過來的。
他們都開玩笑說，組長大概是覺得他們墮落到需要拯救，所以才找來這位言行舉止都足以媲美聖人的「模範生」，企圖感化他們吧！
然而組長不知道的是，看到戚懷磊超凡人聖的表現，只讓他們更加確定，自己絕對無法變成這種規行矩步的大聖人。
世即便如此，他們還是很喜歡戚懷磊，因為他實在是個無可挑剔的大好人。他待人接物的和善態度，和始終掛在臉上、如朝陽般和煦的親切笑容，深深贏得全組上下每一一個人的好感。
他們從未見過像戚懷磊這般嚴以律己、寬以待人的人，他奉行「青年守則」為生活的圭臬，不抽煙、不喝酒，即使美女當前，他也視若無睹、無動於衷。他簡直就像個修道士，高風亮節的風範令人折服，因此才有「模範生」這個雅號。
不過有些時候，他們可以從它凝視遠方的眼眸中，看見一絲悲傷和懺悔。
懺悔？模範生也需要懺悔？大家不解
戚懷磊小心地將蛋糕放到盤子裡．笑著回答：「我希望所有我關心的人，都身體健康、事事如意。」
「那其他兩個願望呢？」董立興不死心，又繼續追問。
這次戚懷磊但笑不語。
「想發財？」忙著將蛋糕塞進嘴裡的游瀚文揣測道。
戚懷磊笑著搖搖頭，表示不是。
「既然不要財，那就是要人羅？我知道了，你想要美女！」董立興拍掌大喊，自以為猜對了。
游瀚文白他一眼，「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呀？」整天想女人，啐！
「你那是什麼口氣？你不要以為現在你有女朋友了，就可以對我進行人身攻擊，你別忘了，以前我們可是個中同好呢！」
「你胡說什麼？誰跟你是同好？」游瀚文氣得想揍人。
這句話要是讓他心愛的楚靜聽到，鐵定以為他的品味和董立興一樣糟，！到那時，他的一世英名就命毀了。
「各位，請冷靜一下。看在今天我是壽星的薄面上，給我一個面子，不要吵架好嗎？」戚懷磊連忙阻止他們，怕他們拿蛋糕互砸。
「沒錯，今天是模範生的生日，你們要吠到外頭去吠，別在這裡殺風景，吵死人了！」孫吉舔掉嘴角的鮮奶油．瞇眼警告這兩個心智年齡大概只有十歲的大男人。
正在對峙的兩人互瞪對方半晌，才悻悻然坐下。
此時一位服務生送來一盤排列美觀的水果拼盤，莊敏雄看了看帳單，疑惑地問：「咦，我們好像沒有點水果吧？」
他是今天的總務股長，負責點菜和付帳。
「這是本店經理的一點心意，免費招待水果一盤，為今天的壽星慶生。」
「這麼好？」這間店真不錯，雷貫決定以後每年過生日都要來。
「謝謝你，也請替我謝謝貴店經理。」戚懷磊笑著請服務生代為轉達謝意。
「不客氣，請各位慢用。」服務生點點頭，拿著空托盤走了。
「來，大家快吃吧！反正是送的，不吃自不吃。」孫吉搶先將一塊鮮紅的西瓜送進嘴裡，「唔，真甜，好吃。」
「真的耶，這哈密瓜也很甜。」
一大盤新鮮美味的水果，就在大伙閒談笑鬧間被分吃光了。沒多久，就看到那群相貌端正、卻模樣狼狽的大男人，捧著自己鼓脹的肚皮，癱在椅子上呻吟。
「吃得太飽了，好難過。」孫吉覺得肚皮快撐破了。
「誰教你要像餓死鬼一樣吃那麼多？哎喲——」董立興一邊罵人，一邊按摩自己同樣飽脹的肚子。他似乎忘了自己也和孫吉一樣，兩人是半斤八兩。
「請問這些東西還要用嗎？」兩位漂亮的女服務生走過來，指著桌上的盤子問道。
「不！收走，拜託你快點收走。」再看一眼，他就要吐了！游瀚文真後悔，不該為了貪吃這些免費的水果，而撐壞可憐的肚皮。
「好的。」兩位女服務生收走所有的杯盤，留給每人一杯咖啡。
望著女服務生遠去的窈窕背影，董上興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興奮地說：「喂，你們知道嗎？這附近有一間百貨公司，裡面的專櫃小姐個個都很漂亮，教人看了眼睛直發亮呢！」
「真的嗎？」
食色性也，只見在座未婚、而且沒有女朋友的，全像八輩子沒見過女人似的，紛紛露出垂涎的表情。
「離百貨公司關門還有一點時間，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孫吉提議道。「坐而言，不如起而行」是他的座右銘。
「好哇！」
「反正吃得太飽了，去走走也好。」
眾人紛紛附議，此時他們不是鎮日與壞人斡旋的英勇警察，而是一群平凡而且飢渴的男人。
「我可不去，我得回家了。」雷貫起身準備離開，親愛的老婆還等著他呢。
「我也不去。」游瀚文也搖手回絕。自從有了楚靜後，就連多看別的女人一眼，都會讓他有濃厚的罪惡感。
「那麼懷磊呢？一起去吧。」董立興興致勃勃的邀約。
大家都知道戚懷磊目前沒有女朋友，說不定他會因為今天是生日，暫時忘記那些夕E板板的教條，跟他們一起去湊熱鬧也說不定。
戚懷磊微笑的搖搖頭，「不了，謝謝你們的好意，我想再坐一會兒。」
「哎呀！我早就料到了，人家懷磊是品行優良的模範生，怎麼可能像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一樣，為了看女人而跑去百貨公司呢。」孫吉的話中沒有一絲調侃的酸味，只有自歎弗如的感歎。
「好吧！要去看漂亮妹妹的，請跟我來。至於想回家的，就請自便吧。」董立興像導遊似的高舉雙手，只差沒拿支小旗子左右搖晃。
「真的很感謝大家破費為我慶生，謝謝你們。」戚懷磊再次誠摯的向夥伴們道謝。
「都是自己人，何必客氣呢？你慢慢坐，我們會先結帳。」孫吉拍拍他的肩，然後和莊敏雄到櫃檯結帳。
一大票人隨後兵分兩路，回家的回家，不想回家的，都跟著董立興到百貨公司看美女去了。
他們走後，原本熱鬧喧嘩的餐廳，頓時變得十分安靜。戚懷磊端起已經涼掉的咖啡，慢慢啜飲那苦中微帶著酸澀的滋味。
「我有資格當模範生嗎？」他嘲諷的低問自己。
不，他根本沒資格當模範生！
大家並不瞭解他，才會以為他是毫無瑕疵的聖人，是個品行、道德都優秀得足以為人表率的模範生，其實他根本不配被冠上這個稱號。
只有他自己心中明白，他根本不是大家以為那種完美無缺的大聖人，他荒唐的過去，只有他自己知道，不，還有她！
想起她，他的胸口便傳來一陣劇烈的痛楚，剛才在吹蠟燭之前，他所許下的另外兩個心願，就是希望能再見她一面。
他好想見她，即使只有一眼也好。可是這個願望，上蒼會應允嗎？
他除了傷害她，讓她痛苦、讓她心碎之外，連一絲幸福都不曾給過她，這樣的他，有資格向上蒼要求再見她一面嗎？
戚懷磊苦笑著勾起唇角，再度啜飲一口苦澀的咖啡，同時將視線移向窗外，望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潮發怔。
忽然，一個令他覺得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對街的人群中，像個閃亮耀眼的發光體，輕易攫住了他的視線。
是她嗎？他屏住呼吸，隔著馬路仔細觀察。
身材很像，可是模樣不太對。
她有頭烏黑飄逸的長髮，而這個女孩卻是一頭打簿到耳下的俐落短髮。還有他記得她喜歡穿T恤、牛仔褲，可是這女孩卻是一襲長及腳踝的咖啡色碎花長裙。
那麼……不是她羅？
是了，當然不可能是她。他只會傷害她，惹她傷心、流淚，老天又不是瞎了眼，怎麼可能如此厚愛他，讓她再度出現在他眼前？
他失望地目送那女孩沒人人群中．逐漸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