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連清
「是嗎?」原抑瞇眼。
何鈺臉色慘白,顫抖的唇正要說些什麼時,卻被海灣打斷了。
「沒關係,就算是選手也會有失手的時候啊!況且,他都說了不是故意的。」海灣不想看到同學倉皇失措的模樣,因此跳出來為他說話。
原抑斂下眼,淡淡道:「你回球場練習吧。」
何鈺偷偷鬆了口氣。
「是,謝謝理事長!」他趕緊撿起球,飛也似地逃走。
海灣看他像只剛從虎口逃生的小白兔,不太能理解原抑為何要殺氣騰騰的?
「你的態度好嚇人,他只是不小心打了個失控球罷了,有必要這麼生氣嗎?」難得看他對學生發脾氣。
「這位同學在網球教練的訓練下,已經替『蔚藍學園』拿下多座冠軍獎盃,他控球的能力之強,甚至引來網球界的重視與注意,這麼一位網球天才居然能把球往妳的頭上打,也真是難得一見,我當然想追究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
「有這麼嚴重啊?」她仍然無法理解他的心態。
「海灣,搬出學校宿舍,到我家住。」原抑突然話鋒一轉。
「啥?你說什麼?」她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我說--搬、來、跟、我、住。」他一字一字,清楚再道。
他邀她跟他住?跟他住引小臉瞬間爆紅,她結結巴巴反問:「我為什麼要……要跟你住?」
「跟我同住會更方便點。」
現在還不夠方便嗎?除了晚上睡覺的時間外,兩人幾乎都黏在一塊兒了,這樣還不夠「親密」?他到底想要求到什麼程度?
「怕我吃掉妳嗎?」他壞壞一問。
「嗄?!」她驚駭到無法出聲,因為完全沒想到會有這種可能性。
「放心!我不會要求妳陪睡的。」他給了她保證。
「什、什麼?!」
「沒問題的話,今晚就搬到我的別墅,我會請司機載妳過去的。」
「不可以!絕不可以!」她吼道:「我跟你之間的流言已經傳得不堪入耳了,萬一再被別人知道我住進你家裡的話……我簡直不敢想像會有什麼後果!」
「我不在乎。」
他當然不在乎,因為被說嘴的對象是她不是他!「不--」
原抑打斷她的話。「海灣,在醫院時,妳堅持要回報我,並且答應在我腿傷痊癒以前完全遵照我的指示工作,絕無異議。當時雖然沒有簽下白紙黑字的契約書,但妳的口頭承諾該是算數的吧?我現在要求妳貼身工作,妳打算悔約嗎?」
這哪是反悔不反悔的問題?他根本是霸王硬上弓嘛!
「可是--」
「唉呀,我的腿……」他突然擰起眉頭,哀叫了聲。當然,也再度打斷了她的話。
「喂!」她心一緊。
「……妳承諾要負責的。」
可惡!她無力地閉上雙眼,道:「好,我答應你啦!」
第六章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她不懂。
怎麼就是斬不斷與原抑之間的牽繫呢?
不全是因為承諾的關係,而是莫名其妙地,總會發生一些事端讓她必須與他接觸。
面對這種窘況,她有過怨懟、有過無奈,但也有過一點點的……喜悅。承認吧!心底深處的某一個角落也是願意的,否則她大可以賴掉所有的問題,只要硬下心腸,就可以不顧一切地逃之夭夭,根本就不必去面對原抑。
啊!不對,她莫名其妙亂承認個什麼勁兒啊?她哪兒來喜孜孜的情緒?她是被諾言給限制住才導致動彈不得的,哪兒來喜歡他的念頭呀……
海灣翻了個身,原本上揚的唇瓣垮下,換成眉頭皺了起來。
原抑在床畔凝視著她的睡顏,看她一會兒瞋、一會兒怨、一會兒抿出甜甜微笑、一會兒又露出嫌惡表情來。
她的表情是那樣清清楚楚地透露出心底深處的秘密,唉,單純又無邪的女孩最好欺負了。而她,似乎也招來欺負的人了。
猶記得初見當時,她的無奈表情輕易地觸動了他的心弦,撩撥起他的保護慾望。沒來由地,他就是想跟她相處、喜歡跟她相處,而且,也執行了,強勢地把她帶進他的世界中。
這就是他「黏」著她不放的原因。
只是沒料到連「命運之神」也贊成他的行動,甚至還湊上一腳,製造各種「特殊情境」讓他更能順理成章地抓緊她。
「唔……」海灣嚶嚀了聲,心口莫名地慌了起來。睡夢中,她-直感覺有兩道尖銳的目光鎖住她不放,那剖析似的眼神讓她本來就混亂的心房波動得更加厲害。
是誰啊?
很像是他……
撐開眼皮,原抑俊美的臉孔果然出現在她的正前方。
「嗄!」她驚駭地張開小嘴,一時間搞不清楚是在睡夢裡,還是已醒過來了。
「早安呀!」原抑笑盈盈地跟她打招呼。總是如此,只要看著她,心裡就充滿喜悅,就湧上想跟她相處下去的慾望。
海灣呆了好半天,而後瞄了眼腕表,期期艾艾地道:「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才六點鐘,你這麼早就來上班了?」
「妳睡昏頭了嗎?忘了妳已經搬到我的別墅,睡在我的客房裡了。」
「呀!」一句話,教她徹底醒了過來。沒錯,她為了遵守承諾,已經遷居到他的豪宅住了。
連帶地,她也想起昨晚踏入原家大門時的震撼。
位於寧和郊區的原氏豪宅簡直就是經典藝術的傑作,從主屋到花園,不僅格調非凡、品味高雅,連環境似乎都流蕩著悠然與舒泰的空氣。如此美麗的宅院,一看便知是出自原抑的概念,因為它帶給她的震撼如同她初見「蔚藍學園」時一樣。
海灣深吸口氣,從床上坐起,小心地問道:「我有沒有做出什麼丟臉的事情來?」她擔心被原抑看到了不雅的睡姿。都是因為這意外的搬遷,教她一整個晚上都睡得渾渾噩噩外加惡夢連連。
他微笑,道:「幸好,妳沒有打呼。」
聞言,海灣暗自鬆了一口氣,哪知原抑又開口--
「但妳有說夢話。」
「夢話?」她一怔,不自覺地抓住被角,問:「我說了什麼夢話?」
「這個嘛……」
「什麼?」
「妳說……」他扳起手指頭,開始一一數道:「妳說我是吸血鬼、罵我是大惡魔,開了一家『蔚藍學店』、無所不用其極地死撈錢!」
「我真這麼說?」她大驚,這些的確是她的心底話,可……她竟然說出了口?
「還有,」瞧她臉色尷尬到極點,他繼續說道:「妳雖然對我有諸多批評,可是到最後卻又說了一句連我都嚇了一大跳的重大結論喔!」
「結論?我的夢話還有結論?」她瞠大美眸,一顆心懸得高高的。
「是啊!」他凝睇著她。「想聽嗎?」
她神情緊繃。「我到底說了什麼?」
他笑,道:「妳說,就算對我有諸多的不滿意,但是,最終還是得要忍耐我,因為妳……」他突然住了口。
「我怎樣?」追問的聲音拔高,變了調。
「因為妳……喜歡我!」
「不!我不可能這麼說的!不可能--啊……」她嚷。急著要下床的她因為動作太猛太快,竟然整個人從床上摔了下來。
原抑眼明手快地扶抱住她,讓她免於臉面朝下,摔成面龜的命運。
海灣顧不得大半個身子都掛在他身上,腦袋搖得像支博浪鼓似的,拚命否認道:「你亂講!我絕不可能說出這種夢話來,絕不會的!你一定是聽錯了!」
「我聽到了,而且還聽得很清楚。據我所知,夢話可是反映內心世界的一種釋放方式喔!」他的磁嗓在她的發頂上飄著。
「不……」癱在他懷裡的海灣又彈起,想遠離他的身軀,卻驚魂未定地一個踉蹌--砰!她跌坐在地板上。
原抑看著跌坐在地板上的她,無奈地道:「我沒有嚇妳的意思,我只是把妳的夢話重複一次罷了。」
「問題是,我不可能說出這種話!不可能、絕不可能……」顧不得疼痛,她堅持己見地反駁他。
原抑忽然擰眉,仔仔細細地把傻坐在地板上的她打量一過後,又道:「不管可不可能,我倒是更加確定了一件事情--看來我非得把妳養胖不可!不然老是被妳的骨感身材給『刺』得渾身痛,很不舒服的。」
還沒從「喜歡你」的夢魘中逃離出來,就又面臨原抑的嘲笑,只是,這種嘲笑帶著對她的關心,是會讓她感動的。其實,她心裡明白他的每一項決定都不是隨便說說的,例如餵養她的行動就一直在持續進行中……
「至於夢話的事……」
當原抑低沉的磁嗓又傳入耳中時,總算把失魂的她給拉了回來。
「反正我確定我有聽到就行了,妳要否認是妳的自由。」原抑雙手一攤,自我決定道。
「哪有這回事的!怎麼可以單方面做出結論,我--」
「海灣,不早了,妳沒忘記今天早上得陪我回醫院做復檢吧?」他把話題岔開,阻止掉她的抗議。
七彎八拐的說話方式又繞得她暈頭轉向,此人最擅長混淆思緒,然後乘機執行他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