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簡薰
「但也許她並沒有那樣想。」
「萬一她真的這麼想呢？」她的聲音透著些許軟弱，「我會在工作上這麼努力，有一半也是因為她的關係吧，雖然我們是朋友，可是又有一種很奇怪的關係存在，我不想……不想……」連續說了兩次「不想」之後，喬霓終於還是說出口了，「不想輸給她。」
沈亮宇將車子停在路邊。
路燈讓車裡有了些微的光。
她的樣子像做錯事情的小孩一樣，很慌，但又想否認。
「輸給石湛蘅」這輩於都會是她的壓力吧！在可以判別上的數據贏不了，然後一度，她以為自己贏了，然而時間證明她依然是輸家。
她們約好要像大人。
約好要忘記。
如果這個同學會她不出現，那代表她還停留在過去，代表，她仍舊無法無法忘懷，仍舊……仍舊輸給了同一個人。
湛蘅看起來漫不經心，可是，她卻可以一直走在她的前面。
她不想永遠都這樣。
看著他，喬霓的表情有點自嘲，「我……真的是很糟糕吧……這種時候，我想到的居然是這個理由……好虛榮……」
「喬霓。」
「你是不是覺得我真的很糟？」
「過來。」沈亮宇伸出手，將她拉向自己，吻了吻她的額頭，輕輕抱住她，「想哭就哭吧。」
「誰想哭啦？」
感覺到她些微的哽咽，他拍了拍她的背，「嘴硬。」
在規律的輕拍中，靠著他的肩膀喬霓低低的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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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霓覺得，那天過後，兩人的感情好像又更近了一些。
她連自己很不願意承認的事情都跟沈亮宇說了－－他是她第一個，願意讓她承認這段心事的人。
發現的剎那，其實自己有點嚇到。
雖然並不是以開玩笑的心情與沈亮宇交往，但老實說，她也沒天真的想過要天長地久。
只是……想要有個人疼愛。
在一起了，也滿足了想要有個人在身邊的想法。
喬霓知道自己喜歡沈亮宇，不過不確定那喜歡究竟能不能算是愛，畢竟，從沒人教過她真正的愛情該是什麼樣子。
這麼多次的感情，她都告訴自己，不要多想。
真的。
雖然這樣有點悲觀，但是感情一想到未來，似乎就變成一種壓力，好像在逼迫自己結束一些什麼，又好像，是在逼迫對方承諾一些什麼，而一旦牽扯到結束與承諾，好像就不能單純的開心在一起。
所以她從不想，她只要現在就好，「未來」還在很久以後，不需要把那拿出來破壞現在的平衡。
好多年都這樣過了。
喬霓以為自己會這樣直到或許是一輩子的很久之後，可是，那天晚上，她在沈亮宇借給她哭泣的肩膀上找到另外一種力量。
第一次覺得，想跟這個人在一起久一點。
第一次覺得，也許這種安心的感覺可以算是愛……
沈亮宇當然發現她態度上的變化，不過，關於這點，她選擇保密－－喜歡歸喜歡，她還是想保有一點屬於自己的秘密……
內線電話響起。
喬霓看了一下桌子上的電子鐘，居然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
「喬主任。」鄭存淵秘書的聲音傳了過來，「總經理請妳上來一下。」
鄭存淵找她幹麼？
她下意識的探探口風，「有沒有說是什麼事？」
「沒有耶，只說要找妳。」
「我馬上上去。」
還好她的仇人都在開發部，有神經的人也都知道她跟客服的頭頭交情匪淺，要不然光她這陣子以來的出神機率，早就被參上好幾本了吧。
唉，晉見，晉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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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存淵的辦公室就跟國內外所有銀行總經理的辦公室一樣－－分成等待室跟辦公室。
等待室中有沙發，茶几，還有秘書，先過了秘書這關確認之後，才能推開秘書辦公桌旁邊那扇門。
辦公室的門並沒有完全闔上，隱約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仗著跟秘書的交情還不錯，喬霓小聲音問：「誰在裡面？」
「妳的頭頭。」
沈亮宇？
她皺起眉，「老總幹麼？找他又找我。」
如果是公事，經理的位子又有人坐，其實輪不到她這個主任上來，可是如果是私事……她跟鄭家可沒有什麼交集啊，何況，她也不認為鄭存淵有空到會去研究一個小主任的個人事物。
面對她的問題，秘書笑了笑，「我也不懂。」
唉，也對，下屬不必懂上司的行為，只要能正確執行公事就好。
鄭存淵跟沈亮宇的交談聲音透過沒有關緊的門縫不斷的跑出來，隱隱約約的，喬霓一時好奇心起，走過去，將耳朵貼在那道兩公分的空隙。
「暫時決定是這個樣子。」沈亮宇的聲音，「過一陣子我會去親自過去一趟，確定都沒有問題，才會正式執行。」
「我們這邊都準備好了嗎？」鄭存淵說話透著一貫的杞人憂天，「不行的話，看看美國方面可不可以再延，第一次做就做這麼大，老實說，雖然已經在這行三四十年，不過，我還是有點擔心，你覺得呢？」
「目前為止，我還找不到問題。」
喬霓微笑起來，哇，好有自信。
這個男朋友，會讓她產生尊敬的感覺，愛，尊敬，安心……沈亮宇在她心中的比例，越來越大片，她現在甚至會去想到一些以後。
「那就好，那就好。」很欣慰的語氣，「辛苦你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如果沒事的話，我先下去了。」
喬霓正想趕快回到小沙發，不意，鄭存淵卻又叫住了他。
「亮宇啊，公事先到這裡，伯父有點私事要問你。」
幾秒的空白，喬霓再度聽到鄭存淵的聲音，「你跟……跟喬霓是怎麼回事？蘊雅說你們兩個在一起，是真的嗎？」
喬霓當場有種黑線感。
那個鄭蘊雅也夠了吧，沒錯，銀行是她家的，可是，那不代表銀行裡的員工也是她家的啊，沈亮宇喜歡她不行嗎？連這樣也要投訴？
真是莫名其妙。
員工守則上可沒有不能談戀愛這條啊。
喬霓等著聽沈亮宇的回答說「是」、「對」、「我們在交往」之類的話，最好加上一兩句「希望伯父能開導蘊雅，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徹徹底底的拒絕他們伯侄的好意。
不意，聽到的卻是完全意料之外的話語。
「不。」沈亮宇的聲音十分肯定，「我跟夏小姐只是好朋友。」
第九章
「嗚嗚嗚。」冰藍海豚裡，喬霓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朋友』居然說我們只是好朋友。」
「妳沒事幹麼去偷聽人家講話？」
「我不知道會聽到這個啊。」
方璽媛覺得有點好笑，「那妳原本以為會有什麼？」
「我只是隨便聽聽而已。」她擦了擦眼淚，「虧我還在想說，這個男人跟別人不一樣……」
喬霓抽抽噎噎的哭著，一旁，始終沒什麼講話的夏品曦則想著，沈亮宇是跟別人不一樣沒錯啊。
雖然沒見過面，但從喬霓口中聽過很多次他的名字，也看過照片，大概知道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喬霓說他長得普通。
喬霓說他個性很悶。
喬霓說他非常的溫柔。
從喬霓的言語裡，夏品曦可以勾勒出沈亮宇的感覺，他的確不一樣，特別的……該怎麼說？特別的神奇。自從跟這個叫沈亮宇的男生戀愛之後，喬霓幾乎不太出現在冰藍海豚了。
逛街？不要。
電影？看過了。
吃飯聊天？可是沒時間。
就這樣，夏品曦算算，真的是好一陣子不見，雖然說喬霓的重色輕友是早有先例，只是，從來沒有哪一次像這回一樣厲害。
方璽媛抽了張面紙給喬霓，「那後來呢？」
「我聽了，整個人都呆住，怕被發現，只好趕快回到小沙發上，拿起雜誌看，假裝沒有那一回事。」
「然後呢？」
「他看到我，也有點驚訝，但沒說什麼，後來，老總就要我進去，跟我講了一些公事……我回到客服部之後，一直在想，我們怎麼會變成普通朋友？」
「喬霓妳問問他嘛。」夏品曦說，「也許他不是那個意思，也說不定，他只是覺得沒有必要講出來罷了。」
「妳講的，我都想過，可是我不想問，」
就在那個瞬間，她有種即使問了，也不會有答案的感覺。
她是開始想以後了，但也許他沒有。
對於只想談戀愛的人來說，男女朋友只是一個名稱，可以是親密朋友，也可以是好朋友，因為沒打算要長久，所以，是什麼都一樣。
「我那時覺得自己一相情願的有點好笑。」
方璽媛皺眉，「幹麼這樣說自己啊。」
「我真的是這樣覺得。」喬霓的表情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因為他先喜歡我，因為他總是很有耐性，所以我就以為這場愛情該由我來主導，我可以決定這是戀愛，還是延續到將來……我真的是這樣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