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頁 文 / 胡娟娟
「不用了!」說著,柏尉賢已至大門玄關處穿好鞋了,又喊著,「那我走了!」說完,便離開了家門。
他開著他那輛這個月初才新買的白色賓士6OO轎車,快速至附近花店買了一束一千朵的粉紅色進口玫瑰花,便趕至桃園中正機場。
一路上,他的心因興奮而過度緊張著,心裡不停地想著喬凌,不知道她現在變得如何了?高或瘦或胖?個性是否還是如三年前一樣急躁?
他好想快點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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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凌用手推車推著她的兩大箱行李,緩緩地要步出出境室。
「Yoko,你還沒告訴我,你台北家的地址呢!這樣,我怎麼找你呢?」高祖憲緊跟著她身邊,追問著。
「我覺得,我沒必要告訴你。」喬凌淡淡的說。
「Yoko……」
「Deric,我拜託你,好嗎?別一直老纏著我,我很煩的!」喬凌停下腳步,不耐煩的說。
高祖憲也停下腳步,露出一副失望且受傷的表情。
「Deric,我希望我在台北這一段時間,能好好地靜靜度過,我不希望有人來煩我,OK?」喬凌才不為他的表情而有所動容。
高祖憲仍是沉默不語。
喬凌看了他一眼,便立即推著車子,快步走出出境室。
但,當她一出出境室時,她整個人楞住了,腳上的步伐也立即煞住。
在她面前幾公尺遠處,站了一個全身穿著白色西裝的男人。他--正是自己三年來,日夜思念而放不下的人!
她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老天!他怎會在這?!
而柏尉賢一見喬凌步出出境室時,他也是一楞!
她穿了一件鵝黃色連帽、長及足踝的連身長裙,外罩著一件橘黃色的過膝長大衣,腳上穿了米黃色粗高跟短靴。
她的長髮依舊,可是,在發尾處卻燙了起來,她的樣子,顯現出來的氣質,已不再像三年前,那個粗魯、動不動就呱啦呱啦大叫的小太妹了,她現在給人的感覺,是一種清麗成熟且帶著一股灑脫。
柏尉賢驚訝著她的改變。
「Yoko!」這時,高祖憲追了出來,打斷兩人的呆楞及思緒。
喬凌看了高祖憲一眼,並未說話
「Yoko,你朋友來接你了嗎?」高祖憲關心,且也不死心地追問著。
「還沒。」喬凌輕說,眼光卻不時瞄向柏尉賢。
「怎麼還沒呢?這樣好了,你還是跟我一起走好了!」高祖憲說完,便伸出手要拉著喬凌走。
「不用,好不好?我說過了,請你別再死纏著我了!我也跟你講明,我們只可能是朋友而已,如果,你再這樣,我們就連朋友也不用做了!」喬凌不耐煩且微慍地輕喊,警告著高祖憲。而且,在她心裡有個小小的聲音--不要讓柏尉賢誤會自己和高祖憲的關係。
「小凌。」柏尉賢此時再也忍不住地走上前來。
喬凌瞄了他一眼,心卻忐忑不安地跳著。
高祖憲看看柏尉賢,又看看喬凌,問:「他就是要來接你的朋友嗎?」
喬凌猶豫了幾秒,說:「是的。」
她心裡也明白得很,遲遲未見阿康這人出現,卻見到了尉賢,百分之兩百是阿康這個「雞公」,要尉賢來接自己的機。
「那……」高祖憲實在不甘願就這樣放棄。
「那我走了!九月份開學見了!」說完,喬凌轉身便推著推車走了。
喬凌提著行李,快步走出機場,準備等候叫計程車時,一個強而有力的手,拉住了她。
她微微一驚,不用回頭看,她也知道拉她的人是誰。
「先生,抱歉!我要叫車離開,請問你有什麼事嗎?」喬凌深吸口氣,盡量裝出不帶任何情感的冷冷口氣,背對著身後那個人說。
「小凌,別這樣。」柏尉賢壓低了嗓音說。
「先生,請你放開我的手,好嗎?」喬凌甩開了柏尉賢的手。
「小凌,我知道當年是我錯怪了你,我……」
「我不想提以前的事。」喬凌冷冷地打斷柏尉賢的話。
「小凌……」
「如果沒事,我走了。」說完,喬凌準備要上一部空計程車。
柏尉賢當然不會如此放她走的,於是,他只好搶過喬凌手中那兩隻行李箱,走向停車場。
喬凌一楞,呆站在原地。
柏尉賢轉過身,對喬凌喊,半似哀求著,「跟我上車,好嗎?」
喬凌可猶豫了,理智告訴她,別再理這個當初傷害自己的男人,可是--她的東西,全在他手中啊!那可是她一半的財產哪!
哎!沒法子!還是「沒骨氣」地跟了上去。
上了車後,喬凌因夏天的天氣炎熱,再加上身上過多的衣服,早熱得香汗淋漓。
柏尉賢立即發動車子,將冷氣開至最大,風口全朝向喬凌,並體貼地為她遞上紙巾擦汗。
喬凌一向怕熱,此時也顧不得現在是什麼狀況,立即將身上的大衣脫去,心裡卻喃喃念著:加拿大的天氣,怎和台灣的天氣差這麼多?哎!兩年沒回台灣,竟有些受不了台灣暑夏的酷熟。
「小凌,還生我的氣嗎?」柏尉賢此時開口說話了。
「事隔三年了,對我來說,氣與不氣,已沒有任何意義了。」喬凌一副似是看開世事,灑脫地輕說。
「我找了你三年。」柏尉賢看著她說。
「找我?我有什麼好找的?是不是侮辱我還侮辱不夠?還想再來一次?」喬凌諷刺著。
「我沒這個意思!我只是想找妳,向妳道歉。」柏尉賢急急解釋著。
「是嗎?找我道歉?道歉什麼?」喬凌冷冷的說。
「我知道我錯怪了你,一切全是我媽的不是,我……」
「你媽並沒錯啊!反正,你們是有錢人嘛!你們如何侮辱我們這些可憐的窮孤兒,我們敢有反駁嗎?你們將你們財產的千分之一、甚至數十萬分之一,換成鈔票,壓都可以壓死我們。」喬凌現在諷刺罵人,可是不帶一個髒字。
「小凌……」柏尉賢柔情地喚了聲。
「我們窮人家,可是被你們這些自命清高的有錢人給壓得死死的。」喬凌沒有忘記當年所受到的侮辱。
「你別這麼說,我……」柏尉賢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喬凌打斷。
「我不這麼說,我要怎麼說?在你的心中,只有你的家人、你的事業,而我呢?我算什麼?連一個不起眼的一塊銅板還不如!你只相信你媽的話,總覺得我不可理喻,成天只會耍小孩子脾氣,說分手就分手,一點感情也不留!現在你又回過頭來找我,是什麼意思?把我當白癡還是當智障兒耍?」喬凌想起當初柏尉賢的無情,可是怒火三丈地大罵。
「我沒有耍你,而是……」
「而是什麼?別告訴我,你是故意試探我對你的感情!」一抹不屑浮上喬凌的臉上。
「我當然不是了!小凌,你相信我,當年我是無心這麼對你的。」面對喬凌的咄咄逼人,柏尉賢可不知詼如何說了。想了一天的賠罪言語,此時,可是一個字也迸不出來了。
「無心?!」喬凌睜大了眼瞪著柏尉賢,這個可笑的理由,她可是更火了,怒罵著,「什麼叫無心?你知不知道,你當初傷我傷得有多重?現在,你卻用一個無心來解釋,你當初對我所做的一切?!」
「我……」柏尉賢知道把事情愈弄愈糟了,他歎口氣,恨自己的嘴拙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知道我當初很對不起你,我這三年來,也無時不刻地對自己苛責著。」
「你苛責你自己,你良心就安了嗎?你知不知道,我當年是鼓起多大勇氣,一個人隻身去美國找你嗎?你卻毫不留情把我趕走,讓我一個人流落街頭!我根本不會說什麼英文,一個人在紐約迷了路,誰理我?在街上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找路,差點餓死、凍死街頭!如果我當初真死在街頭,我看也不會有人知道!」想起三年前,自己在紐約迷路的那天,喬凌便不禁哀哀地自憐起來,眼眶竟不住地泛出一層薄薄的淚光。
「我知道,這一切全是我的錯,我只希望能好好補償你。」柏尉賢深情地說。
「補償?!你以為你能補償我什麼?能補償得回我當初所受到的傷害嗎?」喬凌不屑地冷哼一聲。
「我……」他一時語結,不知該如何解釋。
「一定又是用錢!用錢補償我,是不是?去你媽的錢!我不希罕!」喬凌又是忍不住將她老本性的太妹風格展現出來。
她火大地要開車門下車,她不想再跟這個混帳東西多吵些什麼了!否則在這麼熱的天氣裡,她可能會氣到腦沖血,到時,賠了一條小命,可不值得啊!
「小凌!」柏尉賢立即阻止她,一把拉住她。
「放開我!你這個腦滿肥腸的守財奴!」喬凌想甩開柏尉賢的手,但他的手卻牢牢地箝制住她的手腕,甩也甩不掉。
「小凌!」柏尉賢和喬凌一番掙扎後,他一把擁上前,緊緊抱住了喬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