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唐婧
他平復下澎湃的心緒,不想讓她看出她對他有多麼可怕的影響力。
「成,若如你所言,那麼你就該以我的意思為優先,留在逸樂居裡,反正我也讓你給纏慣了,別回齊壇,別再理你那鬼皇兄。」
「你這樣不是在為難我嗎!」齊奼奼再也忍不住的掉下淚來,「我當然也想陪你,可如果你不先陪我回齊壇,完成我的使命,我會內疚一輩子的。」她的淚水把他方纔的好心情全給打散了,是誰說女人的淚水像珍珠的?那淚珠兒壓根就是一根根的細針,會扎得人心口抽疼!
他不出聲,索性逕自前行。
齊奼奼急急迫了過去,依舊弄不清他的意圖,究竟,他肯不肯幫這個忙?肯不肯伴她回齊壇?
「你要上哪兒?」
「還能上哪兒?」他沒好氣的回了句,「回逸樂居。」邊說話他邊再度握住她的柔荑,拉著她並行。
「我不要!」她突然拗了性子甩脫他的手,頭一回在他面前發了脾氣,「我不會跟你回去的,如果你無意遵守信諾,那麼,你就自己回逸樂居吧,我要回齊壇!」
「你身無分文,怎麼回去?」他嘲弄的問,一語就點出了現實的問題。
「就是行乞、就是要飯也總有辦法可以回去!」
她怒氣沖沖的轉過了身。
「方向錯了,齊壇在那邊。」他好心的幫她指出西邊的方位。
她咬咬唇,忍下說謝謝的衝動,她就是教養太好才會想跟這種人稱謝,對於這種言而無信的壞傢伙,她壓根用不著禮貌!
「你要走,卷卷兒留著,今時不同往日,現在它已算是逸樂居的一員,沒必要同你一塊兒行乞吃苦!」
齊奼奼忍著不捨,將卷卷兒塞進他懷裡,邁開腳步走了幾步後,卻聽到後面男人和貓兒的對話。
「卷卷兒呀,你那主子的脾氣也著實夠糟的,事情不先弄個清楚就發了火!你想想,從宜昌到齊壇要耗多少時間?要花多少銀兩?如果不先回逸樂居打包行李、準備盤纏,這趟路該怎麼走?
「而且,我也不是不陪她回去,只是手邊還有點事沒解決,總不能就這麼冒冒失失地出遠門吧?這一趟路可是得花個把月。」如同一隻雀躍的鳥兒,她飛回了聶雲飛身邊。
「你回逸樂居是為了打包行李上齊壇?」
「齊姑娘呀,真巧!」他笑嘻嘻的同她打了招呼,「怎麼是你?你不是已經上路去行乞了嗎?」
「方纔是氣暈頭了,少了你,」她甜笑的拉住他不放,「我哪兒也不去!」
「信口撒謊!」他斂起笑睨著她,「上一刻還噁心地直說喜歡人,下一刻發了火就說要分道揚鑣,莫怪人說女人心海底針,這樣看來,愛上賭還好過愛上個女人。」
「所以,」她細細研究著他的表情,「你是不會去愛上個女人嘍?」
「那當然!」他輕蔑的哼口氣,「你看我像個笨蛋嗎?」
「那倒是!」她軟軟的歎了氣,「要真心愛上一個人是很難的,你肯陪我回齊壇,為的只是守諾而已。」
蠢丫頭,你當真以為我聶雲飛會是那種為了守諾,而賠上一生的迂腐呆子嗎?聶雲飛在心底暗罵,臉上卻不動聲色。
「既然你現在已經知道我是不會輕易愛上人的,所以,這會兒最棘手的問題來了,即使我能陪你回齊壇也幫不上忙,因為,你帶回的必須是個真正愛著你的癡子,不是嗎?」
齊蠔嫵聞言傻了,是呀,怎麼辦,她忘了這最要緊的一環,他是個癡子沒錯,可卻是個不會愛人的癡子!
「行行好,拜託別在我眼前哭。」他皺皺眉,阻止它即將進出的淚水。
「可……」
她抽抽鼻子,忍了半天還是忍不住掉下淚,「這會兒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可以學賭,可以跟一群男人斗蛐蛐兒,可以做所有的努力,可心是長在人身體裡,我該怎麼讓你喜歡我呢?」
他歎口氣,強抑住罵她笨的衝動。
「師徒一場,看在你那麼認真學習的份上,別說我不幫你,這樣吧,我給你個機會,最後的機會。」
「什麼機會?」她傻傻地問。
聶雲飛將卷卷兒放至一旁草地上,自懷中取出一枚銅錢。
「這只是枚不起眼的銅錢,」他捏起銅鏡在她眼前晃了晃,「可卻將決定你的一生!」
「什麼意思?」她還是不懂。
「我會將銅錢握在手心放到背後,由你來賭這銅錢是在我左手還是右手裡。」
「然後呢?」
「如果你猜對我放在哪只手,我就答應愛你一輩子,如果錯了,麻煩請另尋癡者,別再來尋我麻煩!」
她瞪大眼,一時無法接受這種賭局,半天才硬擠出聲音,「能不能不賭?這一局賭注太大,我怕……怕輸不起。」
「不賭就是放棄,」他無所謂的聳肩,「那就對不起,我幫不上你了,畢竟尋了個不會愛人的癡者回去,只是在白費力氣罷了。」
換官之,這一局不賭是不成了?
齊嫵嫵想西想,遲疑的開了口。
「你確定若我猜對了,你真的會愛上我?」
聶雲飛點點頭,一臉漠然,心底卻想著愛上了個笨丫頭真的是件麻煩事!!
「好,那咱們就說定了,」她閉起眼開始思索,「反正我的賭運向來不差,贏的機會大些,卷卷兒的命不就是給我贏采的嗎?」
是嗎?真是這樣嗎?
他也懶得掃她的興了。
「既然這麼有自信,就快作決定吧!」是呀,快決定吧,這樣我才能正大光明地用力吻你!天知道,跟個笨丫頭周旋是件多麼累人的事。
「別催我了,」她還是閉緊著眼,「這是人家第一次猜銅錢,你知道!」
「第一次玩總要多點時間適應嘛!」他幫她接下了後語。
「是呀、是呀,我就是這個意思!」她甜笑著像個仙子,一個乖乖閉緊眼的小仙子,那一瞬間他眼眸一黯,好想好想狂吻她,想得都快瘋了,而她卻還憨憨地在那兒盤算著該選哪手好。
「快點吧!」聶雲飛一臉不耐煩,「就像我之前說的,如果賭客個個都像你這樣,賭坊早就關門大吉了。」
「左邊吧!」她咬著唇不確定地喊出聲,聽了她的話,他將銅錢塞入左掌心。丫頭夠本事!百猜不中,日後可千萬不能帶她上賭坊,否則多少家當都不夠她輸。
「不、不!改右!」她急得慌,眼睛依舊緊閉著,「右邊好吧!
「不!還是左吧!
「別別別!右右右……」
「齊奼奼!」
銅錢經過無數次的左右手交換後,聶雲飛終於被惹毛了,他對著她吼道:「我不玩了!張開眼睛!」
她睜開眼卻看到他手一揚,竟將那枚銅錢扔向遠方草叢間。
「你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不守信用?怎麼可以不讓人家玩了?」她瞠大瞳眸控訴不休,片刻後晶亮的淚珠兒滾出了眼眶,一邊還急匆匆地想到草叢裡找回那枚可以決定她一生的銅錢。
「你答應給人家一個機會的,怎麼可以不守信用?」
「別找了,那銅錢已經用不上,」他沉著聲,將不斷掙扎著要去找銅錢的齊嫵嫵硬摟人懷裡,「我早就愛上你這千里迢迢尋我而來的蠢丫頭了!」
「你……」
她瞪大眼,一臉震懾與不可思議,但她已沒機會把話說完,因為他的唇覆上她,在她的朱唇烙土屬於他的印記。
一時之間,天搖地動,所有思維離他們漸漸遠去、遠去……
第十章
霍彰顯壽辰後的隔日,他作出了一個震驚所有宜昌人的決定。這名宜昌首富毅然決然結束了所有的生意,只留下一個錢莊給兒子,再將那些變賣產業所得到的現銀,悉數捐至豫西做為那些遭遇洪水的災民們重建家園築堤及所需。
七日後,在他處理完塵世間的產業後,揮揮袖袍欲上九華山剃度出家。變賣產業濟貧霍夫人尚可勉強接受,可當她得知相守了一輩子的夫君竟要捨她而去出家,先是哭鬧威脅後是苦苦哀求,但不管她用什麼方法,就是改變不了霍彰顯的決定。
「塵緣已了,餘生裡……」相較起霍夫人及霍惕世和霍茉馨,霍彰顯反倒顯得平靜,「我只想用念佛來懺悔曾犯過的罪孽。」是怎樣的罪孽大到得用後半生來償還?從霍彰顯嘴中問不出,霍惕世只得找上了聶雲飛求明白。
「記得你還欠我一個要求嗎?」聶雲飛專注睇著婦友,「我知道這要求對你是苛刻了點,可對不住,惕世,我的要求就是有關此事請讓它永遠是個秘密。」
「為什麼?」霍惕世臉上有著哀痛與困惑,他忍不住嘶吼,「我好歹有權利知道為什麼,告訴我、告訴我!雲飛,你可以要求我做其他的事情,上刀山下油鍋都好,就是別要求我對此事保持沉默!」驟然的悲傷讓向來斯文的他爆出了前所未有的怒火,他傾洩不出,又無法出口好友口中尋得解答,未了這怒火責化成一個個狂猛的拳頭,朝聶雲飛臉上招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