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奼奼求癡

第8頁 文 / 唐婧

    「我對你的第一個印象果然沒錯……」他突然隔了層書皮覷著她微慍出聲,「我就知道你是來找麻的,起來吧!「我不起來!」她搖搖頭,「你不救它,我不起來!」

    「那就跪著吧!」他再度將視線投回書中。

    「跪到貓死,跪到你也死,我還是無動於衷的,你這蠢方法對沒心沒肝沒腸沒肺的人是沒用的,過!」他淡然不帶感情的說,「你後方有個紫壇櫃,左側自上數來第三個抽屜裡有個東西,許能救這頭死貓的命……」

    齊奼奼沒等他說完話已抱起小黑貓,奔至櫃前拉開抽屜,卻猛然傻眼。

    「一個……」她破碎著字句,「大碗?」

    聶雲飛輕點一下頭。

    「是的,那是一個大碗,這只是配備之一,通常這時候,我們還需要用到下面抽屜裡的東西。,,是了,該是這樣的,大碗只是拿來調配草藥用。她開心地拉開下層抽屜,卻再度傻眼。

    「四粒……」她自抽屜中取出東西,瞠大美眸轉身睇他,「骰子?」

    「不是骰子你還以為是啥?」

    聶雲飛哼了哼,扔開書起身踱向她,在他高大的身影移近下,她再度手足無措的紅了臉。燭光下的她美艷不可方物,可在他眼裡卻只看得見那隻大碗和四粒骰子,他取過大碗。

    「那隻貓……」他瞥了她懷裡的小黑貓一眼,「有沒有給它取名字?」

    「就叫卷卷兒吧。」她擠出聲音。

    「成!」他將骰子塞人她沒抱貓的手掌裡。「救不救卷卷兒得看你自己。」

    「什麼意思?」她不懂。

    「擲骰子!」提起賭,他眼中有了光彩。

    「和你比?」她傻傻的再問。

    「和我比?」卷卷兒這會兒可以直接埋進土裡。」

    雲飛總算勾起了若有似無的笑紋,他,似乎只有在與賭有關時可以添點人味兒。

    「我六歲起開始摸骰子,這些骰子都是我養的,你要多大多小我都可以辦到,你放心,我向來是不同生手玩骰子的,毫無刺激。」

    「那我……」齊嫵嫵拿著骰子,手心裡全是汗。

    「你是第一次摸骰子?」

    她乖乖點頭。他不屑的輕哼。「那就玩最簡單的,比大小,四隻骰子兩隻相同時,另兩個數字相加,六以下算小七以上算大,你先決定要大或要小,然後,自個兒丟,有本事喊大開大,喊小開小,我就幫你救卷卷兒。」

    「那如果……」她遲疑著,「錯了呢?」

    「錯了就是貓命當絕,怨不得人,」他眼中有著惡笑,「這會兒決定它生死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你……」霎時,她覺得手中骰子像有千斤重,讓她險些舉不起來,她哀怨地控訴,「你很殘忍。」

    「我不殘忍,」他不承認,「我只是賭性堅強罷了,而你……」地哼了哼,「不就是想來向我學這本事的嗎!」

    「成,我不求你!」齊妃嫵惱了,「如果輸了,我自會帶著卷卷兒回城裡求醫,自動離去不再煩你,寧可對那十日承諾認輸,也不會再來求你!」

    「有骨氣!」聶雲飛一笑,眼眸瞇了瞇。

    「那麼,這會兒你已決定要大或要小了嗎?」睇了眼懷中小黑貓,齊嫵嫵咬咬唇。「小!」

    他懶洋洋的托高碗,「夠爽快,扔了吧!」骰子在她掌心滑了滑,一個接一個竄出,眼見四個骰於還在碗裡溜溜直轉,卷卷兒嗚咽幾聲,她心口狂跳不已。

    這賭局不只關係著卷卷兒的生死,更關係著她和他的未來。

    「我改大!」骰子還未停,她就急急喊出了聲音。

    「不!不!還是別改,小吧!」

    「不!不!不!」她一迭連聲,眼看那搪瓷似的菱唇都快讓她給咬破,「還是大吧!」

    聶雲飛不語的冷睇她,一手托碗,一手蓋在碗上,片刻後兩人同時聽到骰子停下的聲音。

    「到底決定了沒?」他懶洋洋的語氣裡帶著寒意,「人人都像你這個樣,賭場裡一天是做不到幾宗生意的。」

    「人家是第一次玩……」齊奼奼一臉幽怨,「好歹,你得給人家點時間適應。」

    「就因為你是第一次」……」他突然有些想笑,這單純的丫頭知道這樣的對話有多噯昧嗎?「我已經給了你夠多時間了!」她鎖著眉頭,將下巴擱在卷卷兒毛絨絨的身上,半天不出聲。

    「大或小?」他不耐的挑高眉,二次作決定,不許再改。」

    「那就……」她索性閉緊眼,一副赴死樣,「小吧!」

    「天命注定……」他歎口長氣,半晌後才溫吞吞的出了聲音,「這會兒,你和你的卷卷兒該來看看你第一次參賭的結果了吧?」

    她先打開左眼見著兩個五點,再開右眼見著個兩點,繼之雙眼大張見到個一點。

    「兩個五不用算,二加一是三……」她不放心的瞧了半天才綻出不可置信的笑容。

    「聶大哥,我贏了嗎?」

    「是的,齊奼奼姑娘,首戰告捷。」聶雲飛用嘲弄的嗓音道:「恭喜你獲得野貓一隻。」

    「我贏了!我贏了呢!」齊嫵嫵抱著小黑貓不住旋轉,清亮的笑聲蓋過屋外的蟲唧。覷著開心的她,聶雲飛悶悶不樂的轉身將碗用力扔回抽屜裡。

    一定是見鬼了,他低低的在心裡咒罵,骰子甫停他就聽出裡頭是三個五一個六,這個笨丫頭開口決定選小時,她就輸了。

    那貓是注定該死的,而她,更是該離他遠遠的。卻不知為何,在她睜眼前的剎那,他竟將骰子動了手腳!

    為什麼?他問著自己。真是為了那只該死的貓?還是為著她在遲疑不決時臉上動人而純真的光芒?該死的,他真的不知道!

    冷著眼,聶雲飛回過身盯著那笑得既純且美的齊奼奼,心底儘是對自己的賺惡。沒錯,他第一眼的直覺是正確的。

    這丫頭,當更是來給他找麻煩的!

    第五章

    天光大明,齊奼奼自井裡汲了水,邊哼曲兒邊做著活。

    屋於是髒了點、破了點、殘了點,尤其對於自小在華麗富闕里長大的她而言,可她卻覺得很快樂。

    這還真不錯呢!雖少了扇門,少了幾片牖,但尚可遮風蔽雨。「你說是嗎?」

    她手上未歇,嘴裡問的是腳邊那窩在籠裡睡在布帛上的卷卷兒,這籠原是鴉鴿的,一個死一個生,倒是接替得恰好。卷卷兒打著呼嚕翻了身,在灑落的日光下入了夢鄉。

    齊奼奼在繩索上披上洗淨的被套,昨兒夜裡太黑看不真切,今天一早她一覺醒來才瞧明白那團抹抹的東西是被褥,於是二話不說拆了被套拿到井邊洗滌,洗了半天,這會兒瞧見那白燦燦的成果她自覺滿意,若不說,誰會知道這可是她長這麼大,頭一遭洗被套呢!

    「不知道……」齊奼奼退了兩步端視著成果,嘴裡悄聲的問卷卷兒,「聶大哥肯不肯讓我也順道幫他洗洗被套?他單身一人住這種地方,很多東西是該清理一下。」

    不過只是提起聶雲飛,她的臉蛋兒再度泛起潮紅,她蹲身靠近睡熟的卷卷兒身旁,用手撫著它柔細毛低問:「怎麼辦?這就是喜歡嗎?為什麼我的臉會一直發紅?為什麼心會跳個不休?為什麼我會一直忍不住想著他呢?甚至?她幽幽地歎了口長氣,「只要想到能幫他做點兒事我就覺得好開心、好開心。」

    卷卷兒不出聲,齊奼奼微惱的用指頭戳了戳它。「壞卷兒,盡顧著睡,人家在同你問話呢!怎地不理人?」

    「姑娘!」一個乍然響起的聲音嚇得她蹦得老高,她的動作驚得卷卷兒咪嗚了聲,下一刻卻又偏過頭繼續睡。齊奼奼漲紅臉,手足無措的看著眼前一身珠光寶氣,身著藍緞長袍慈笑著的中年男子。糟糕,她心底打了個突,這人走路怎沒聲的?不知方纔她和卷卷兒說的悄俏話他聽見了沒有?

    「對不住!嚇著你啦?」男子呵呵笑,「我方才喊了你幾聲,你許是在想心事沒聽見,真是不好意思。」

    「不干您的事,是我自己分了神。大叔是來找聶大哥的嗎?」

    「聶大哥?」男子眸中帶著玩味,「在下是來找聶少的沒錯,卻不知道他是在何時多了個妹子?」齊奼奼紅了臉正要解釋,男子後方卻出現了幾個挑著擔子的僕役。

    「越爺,東西擱哪兒?」

    「全擱這院子便成,看來,」男子呵呵笑,「咱們聶少日後有人照顧了。」

    「越爺?」齊奼奼偏首打量起對方,「越信越大爺?福聚賭坊老闆越爺?」越信朗朗一笑,「看來姑娘不單樣貌好,腦子也挺靈光的,也難怪聶少要對姑娘另眼相待了。」

    「越大叔誤會了,聶大哥肯讓我留著,只是讓我向他學本事罷了,沒別的心思。」他笑瞇瞇的上下打量著她沒出聲。

    「如果您是看了我這身衣裳而起了誤會,我可以解釋的。」她環顧身上那摺了又摺,袖口褲管依舊得滑稽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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