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何緹
展欣的眼睛看著遙遠的窗外，她眼神無神但卻是認真，而在認真當中兩行清淚不聽話的流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流下眼淚，直到他的唇溫暖的幫她吻去淚珠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原來也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對不起……」展欣說。
她無意要讓誰覺得難過，她只是想讓自己心愛的人能夠快快樂樂的生活，而不是用自己傳統而保守的愛來綁死他。
克南緊緊的抱著她，讓她瘦小的身體完全充塞在他的懷中，讓她的頭輕輕靠在他的肩上，讓她的頭髮無拘無束的跳上他的臉頰。
他從來不知道他讓展欣這麼沒有安全感，他也不知道她那顆十九歲的心靈竟然早熟得讓人心疼，他該用什麼方法來抹去她的不安呢？
他知道他的保證、他的言語、他的行動，在展欣的眼中看來都是那麼輕佻而不成熟，根本不值得一信，那麼他又該如何來挽回她的信任呢？
他慢慢的鬆開展欣，認真的棒著她的臉頰，看著她迷濛帶淚的眼睛，輕顫的眼睫毛、正在發抖的嘴唇，他愛上她，一種不明所以、莫名其妙，有史以來最嚴重的傳染病，人人都會得的瘟疫找上了他。
他沒有免疫能力，只能隨著這個傳染病時悲、時喜。
沒有選擇、沒有自制力、沒有多餘的話語，他吻著她的肩、眼、鼻、唇、頸子，在溫熱的體膚碰觸之下，他更肯定自己要的是什麼東西。
「就當成美麗的回憶，記得煙火在空中最美的那一刻。」展欣在他的耳邊這麼輕訴。
就是這個煙火的比喻，克南偏不信，難道他們之間的愛情真的會像煙火一樣，在短暫的美麗之後就無影無蹤了嗎？
他的吻不講理，他不要變成煙火的犧牲者。
「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完全不知情的闖入了後座，但是一進車子裡面就後悔了，她應該晚點進來的。
「我不知道……」她真是好尷尬。
克南雖然也覺得遺憾，但是他冷靜的和展欣分開，他需要一點智慧來解決難題。
展欣低頭，一句話也沒說，對於愛情，她是個無可救藥的保守主義者，她信仰自己的理念，沒有動搖的可能這才是令人頭痛的地方。
「我看我先下車好了！」
不覺得說這話已經有點遲了嗎？「不必了，我想到我還有點事情要辦，你先開車送展欣回去吧！我自己搭車回去。」
克南下了車，沒有多說一句話，他只是用奔跑的，直到街角，他的身影才在轉彎處不見了。
第十章
「剛才那部電影怎麼樣？」張孟喬熱心的問。
「不錯。」說實話，展欣根本就不知道那部電影在演些什麼，她原本就沒心情去看電影，不過張孟喬熱心的邀約，她也不好意思拒絕。
她一出戲院就逕自亂走，張孟喬沒辦法也只能亦步亦趨的跟著她。
「你最近心情好像很糟，怎麼回事？是工作上的事情還是功課上的麻煩？」他早就發現展欣有點不對勁。
都不是，最感情，可是她能跟他說實話嗎？
「沒有！只是家裡出了點事情，心頭很煩。」展欣說了一個謊話。
「是這樣嗎？說出來聽聽，我就算不能解決，也能幫你分擔。你沒聽說過，戀愛是把快樂加倍、痛苦減半。」張孟喬笑得很開朗。
是嗎？展欣覺得懷疑。
他很自然的把手搭在展欣的肩上，就像是一對戀人一樣那麼自然，然而展欣卻不習慣的縮縮肩膀，即使如此，她卻沒有迴避，只是任由張孟喬把手搭在肩上。
展欣心中很清楚的知道，她永遠都沒辦法習慣那隻手搭在肩上的感覺，在她的心中，她仍然記得那個吻、那雙眼，那是甜蜜又讓人心痛的吻。
張孟喬說了很多話，但是展欣卻一句都沒聽進去，她只覺得好累、好麻木，心境一下子蒼老了十歲，她感覺不到任何十九歲的喜悅，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一個十九歲的女孩。
就這樣走著，她以為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吸引她的目光，可是不然，她看到那家金飾店的櫥窗，她仍然無法自拔的停下腳步，眼睛就注視在那些炫目的飾品上面，久久無法回神。
「展欣，你怎麼了？」張孟喬察覺到她的異樣。
然而展欣的心中卻還在想著昨天她和克南來這邊挑戒指的種種事情，她心頭想著，馮大哥是否已經拿著「誓約佳偶」去和星卉姐求婚了？
她的眼光不自覺的梭巡著櫥窗的每一個角落，她在核巡那對「戀人之劍」，她好想再看看那對有著美麗故事的戒指，只要再看一眼就好了，她在心中這麼對自己說著。
「展欣，別看了，我們去吃飯吧。這裡的東西都很貴，我們根本就買不起。」張孟喬在一旁催促著她。
然而展欣卻置若罔聞，只是依然故我的梭巡著「戀人之劍」的蹤影。
沒有，她沒看到那對戒，她心中焦急，她想要再看到那對屬於她和克南的「戀人之劍」，那是她和馮大哥之間最美的回憶啊！
「展欣，你在幹嗎？」他在旁邊驚呼著。
展欣沒有理會他的阻攔，逕自走入店內，在每個玻璃櫃當中尋找，她不相信才短短的一天，那對「戀人之劍」就不見了蹤影。
「你在幹什麼？這邊的東西我們都買不起，還是走吧！」張孟喬為難的對櫃檯人員微笑。
展欣就像是失了心智一樣，她的眼睛仔細的看著每個櫥窗，直到最後一個，她才真的相信那「戀人之劍」已經不見了。
「小姐，有什麼我可以為你服務的嗎？」前面走來一個陌生的櫃檯人員這麼詢問她。
她左右看了看，昨天和她講解「戀人之劍」的那個櫃檯小姐並不在店中。
「我想請問那對『戀人之劍』呢？」
「你說那對對戒嗎？它已經被買走了，因為是限量發行，所以我們店裡面已經沒有那個款式了，不過我們還有其他很不錯的款式，我來幫你介紹一下。」
被買走了？展欣覺得眼前一陣暈眩，那對戒指已經被買走了，那個美麗的傳說故事也不再屬於她和馮大哥了，也許是該斷了一切的時候。
「謝謝，不用了！」
她奔出那家店，在店外的世界，她覺得陌生，她僅剩下「戀人之劍」的回憶也沒了，她像是被掏空了一樣。
「展欣，你沒事吧？」張孟喬追了上來。
「我沒事。」她的聲音變得冷靜。
她覺得自己像個聾子一樣，完全聽不到張孟喬在說什麼，她只是盲目的走著，她突然覺得自己對不起張孟喬，如果不愛他的話，為什麼要絆住他呢？只是因為自己需要人陪嗎？
展欣深刻的體會到自己對他的殘忍，她覺得自己是最可惡的騙子。
張孟喬雖然明知展欣心中有事，但他並不以為意，他拚命的想說些笑話來讓她快樂一點。
他的手很自然的摟上展欣的腰，因為這是戀人之間最平常的舉動。
但是展欣卻突然全身僵直，一動也不動的停在原地，而淚水卻已經撲簌簌的流下來，這一次，展欣不能再欺騙自己了。
「對不起，張孟喬，我……我想我們並不合適！」
張孟喬呆站在原地，一臉的不相信。
展欣流著淚快步的逃開，在淚水中，她明白，這一輩子她只會為一個男人而流淚，縱使他即將和另一個女人結婚，但是她的心卻不能再容下別人了，至少目前是如此。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張孟喬呆站在原地，到底是哪個地方出錯了？他不明白！
「二嫂，你幹嗎把我拉到這邊來？」展欣實在打不起精神來。
「看你這些日子在外面也沒有好好吃一頓，瞧實你人都消瘦了不少。今天二嫂我做東，請你吃頓好吃的，讓你補一補，免得你二哥說我沒好好照顧你。」
嘴巴上是這麼說，心裡頭打的卻是另外一個主意，瞧她在街角東瞧瞧、西看看的，那個樣子說有多賊就有多賊。
不過為了克南和展欣的幸福，她也只有勉為其難當個跑龍套兼狗頭軍師。
「那我們就快進去吧！我站在這邊站得腳都酸了。」展欣雖然提不起勁來，不過她也不想站在餐廳對面像個白癡一樣。
「等等，再等一下！」焦急的盤算著時間。
「還要等什麼呢？」
「等……當然是等位子嘍！這家餐廳生意很好，我們要在這邊等一下。」說了一個勉為其難的借口。
展欣莫可奈何，只能陪在一旁坐著，其實她對吃東西實在沒興趣，不過一個人悶在房子裡面容易胡思亂想，不如出來走走透透氣要來得好一些。
看到，展欣雖然也很想問問克南的近況，不過幾次話到嘴邊，她都沒有勇氣，因為她怕讓發覺自己還是在乎克南的。
相對於展欣幾近死氣沉沉的沉默，倒顯得十分心煩意亂，她那兩隻眼睛不時賊溜溜的打量著對面餐廳的動態。
「二嫂，坐下來等吧！如果你很餓的話，我們就去別家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