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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文 / 何倩

    「好了,沒事了。」

    徐淮萳投入他懷裡哭得跟淚人兒似的,但任她哭得梨花帶雨也引不起趙曦任何的憐憫。

    趙曦心中、腦裡,全佈滿夕顏離去時的倩影,望著手上那條紅絲帶,他的心也如三月杜鵑般血紅一片。

    她對他而言是特殊的。

    打從第一眼開始,他就對她背負的命運驚訝,再來她所顯露出的堅忍、溫純、良善深深打動他。她從不探究他的身份,不計一切的真心相許,她這份深情令他領略何謂真情真意。

    縱然分離,但他相信命運,既然讓他們相見,更會讓他們相守。

    他發誓這一輩子不論天涯海角,他都要找到她的人。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

    「啪」的一聲耳光響徹整個石洞,夕顏撫著紅腫的半邊臉,緊咬著唇瓣不讓淚滴下。

    自那天與趙曦分離後,她就被耶律南帶到這石洞裡。耶律南先是軟語相勸,見無效後,繼而威脅利誘,最後採取嚴刑拷打逼問。算來已是第七天了,耶律南還是無法得知盤龍圖在哪裡,急得任何手段都使出來,夾棍、鞭笞、棍打、倒吊等,夕顏還是一句話也沒說。

    其實耶律南對夕顏多少有些好感,奈何她一身傲骨,硬是不肯說,弄得他越來越沒憐香惜玉之心,出手也更加重,她雪白的肌膚上血痕纍纍。

    「你說是不說?如果你不說,接下來的酷刑絕非你一介弱質女子可以忍受的。」

    夕顏喘著氣瞪視他,氣息微弱地回話,「要殺要剮隨便你,我還是那句話,不知道!」

    「啪」的一聲,又是一記耳光,打得她趴在地上。

    七天來她全身無處不有紅印血痕,疼痛得無以復加,可是她死也不會告訴他圖就在她的背上。盤龍圖除了攸關大宋的國祚外,更因為那是她和趙曦共同的回憶,今生今世除了他,她不會再給第二個男人看,縱使今日會因此而亡。

    想到趙曦,夕顏甜甜的笑了。

    「好骨氣!七天來怎麼逼、怎麼打你都不說,好!我就看你說不說!」耶律南拿起一把火炬,作勢要燒死她,企圖逼她說出盤龍圖的下落。

    熊熊火焰發出駭人的熱度,夕顏害怕的縮在牆邊,雙眼一閉,「好吧,你燒死我吧!也強過繼續被你折磨下去。」

    見她視死如歸的樣子,耶律南既氣又不得不佩服,這種逼供方式連普通男子都會哀叫萬分,而她一介女流卻如此堅毅,真是難得。

    他將火炬插回石壁上,對侍衛交代幾句,看了一眼縮在牆邊的夕顏,轉身走出石洞,回到暫時的住所。

    「怎樣,逼出來了沒有?」耶律破繼坐在石桌旁,關心地問著。

    耶律南搖搖頭,長歎口氣,在石椅上落坐。

    「是因為她是美女,所以你沒有用刑對嗎?我說耶律南,有時也要動刑才有用。」耶律破繼邊幫他倒水邊取笑道。

    「不是這樣,我連刑都用過了,就是不見效。」他搖搖杯中的茶水,無奈道:「不知是她太堅忍,還是太聰慧,死都不肯講,就算殺死她,一個字也逼不出來。」

    「這可是個麻煩,早知道還不如對趙少君下手。」

    提到趙曦,耶律南如芒刺在背。「我們動不了他。」

    「不可能,以你的武功再加上我們……」

    耶律南放下杯子,「若真要打起來,我沒把握打得過他。」

    聞言,耶律破繼有些驚奇,「照你這樣講,我們不是不可能打贏這一仗了,那你又為什麼……」

    「別激動,這也是為什麼要挑她下手的緣故。」

    耶律破繼聽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望著耶律南等待他進一步解說。

    「一來圖的確在她身上,二來這女的是趙少君的心頭肉,他一定會來救她的,到時我們布下天羅地網將他一舉成擒!」

    「不過,我有一個疑問,這個趙少君到底是誰?」耶律破繼蹙眉問道。

    「這問題我也想過,這幾年我往返關內關外,也沒見過哪個武林人士如他武功這般高強,又兼通奇門遁甲之術,而他身邊那幾個人也非泛泛之輩,必須小心。」

    不過眼前最困難的是,該怎樣讓她說出盤龍圖的下落,今晚他得好好想想。

    第六章

    天亮了,又是一天苦難的開始。

    夕顏目光呆滯地望著牢裡唯一的小洞口透進來的光線,心裡想著今天耶律南不知又會怎樣刑求她。她無力地靠著石壁,任由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經過幾天前的火逼無結果之下,耶律南從隔天起就不給她任何飯食,只給她一小杯水,打算活活餓死她。所以她不但全身佈滿傷痕、雙手雙腳黑紫腫脹疼痛外,更是一點力氣也沒有。

    她咬牙使盡力氣抬起手撫著玉鎖上的四個字──不離不棄。

    人生真有永不分離的情愛嗎?縱使今日她已離他而去,他真會對她不棄嗎?

    「玉啊!玉啊!我就真要死在這裡了,從此離他、棄他而去了!」她的眼眶滑落晶瑩的淚水。

    如今大限將至,她還在想他、愛他,可是遠在天邊的人是否知曉?還是已經只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了?

    夕顏緩緩垂下手,罷了,多想又有何用,原本他就不是她匹配得起的對象,只是自己一往情深,又怎怪臨別誓言猶在耳,豈知君心浪濤似山高。

    想著想著,她眼前多了一個人,不知是什麼時候來的。夕顏抬眼無神看著來人。

    「你為什麼還是不肯說?你可知道再這樣下去你會死。」耶律南不忍地望著只剩一口氣的她。

    「死了倒也一了百了,活著原本就是一口氣罷了。」她了無生趣地說,這時她倒希望耶律南能給她一刀痛快解脫。

    見她這樣消沉毫無求生意志,耶律南忽生憐惜之心,卻礙於任務,不得不壓抑下來。

    「多想想愛你的人吧,你死了他會有多傷心啊!」

    夕顏輕哼一聲,臉上露出輕賤與不屑,「你別黃鼠狼給雞拜年了,你要的是那張圖,別說得好像你有多關心我似的。」

    「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也別試探我的耐性,否則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耶律南對於她的冷言冷語,既憤怒又無可奈何,他低下身子扳過她的臉。

    四目相交下只看得到她的恨,他將她的臉甩向另一邊,逕自站了起來,眼角餘光忽地看到了金光,他蹲下身扯出絲帶。

    「幹什麼?」

    「這是什麼?」耶律南質問道。

    夕顏別開眼,拒絕回答他的問題。

    「好,不回答,那我就拿走它。」說著他開始拉扯玉鎖的絲帶。

    見耶律南欲取走玉鎖,夕顏緊張的伸手奪回,不料拉扯中兩人力氣太大,絲帶被拉斷,玉鎖掉到地上,她立刻撲上前用手握住玉鎖,耶律南則用腳踩住她的手。

    「啊!」夕顏慘叫一聲,覺得五指痛楚難當。

    「看來這玉鎖是他送給你的定情之物吧!」耶律南惱怒地看著玉鎖上刻的字,心中怒火狂燃著,「說!圖在哪裡?」

    「哼!不知道!」夕顏瞪視前方,硬是不肯回答。

    「好一個不知道!我看妳究竟知不知道?」耶律南用力壓踩她的手,疼得夕顏哀號連連,淚水、汗水直流。

    「你一定知道圖在哪,到底說不說?」

    「不說!」

    「找死!」他在盛怒下加重了腳力,腳下傳來「啪」的一聲,想是骨碎的聲音。

    夕顏痛苦低號,咬牙忍著痛,直到血從唇角流了出來,眼前一黑,昏厥了過去。

    耶律南驚見她痛昏了過去,猛地抽回腳,心裡懊悔著使力過度。但是所有的方法他都用盡了,還是問不出什麼,到底要用什麼方法她才會說呢?如果再不說,她只有死路一條。

    難道她真想要他殺了她不成?可是他不能殺她,殺了她,他永遠別想知道盤龍圖的下落。耶律南望著昏厥過去,依然死命握著玉鎖的夕顏。

    他剛剛到底怎麼了?小小一塊定情玉鎖竟讓他失控得差點想殺了她,難道他愛上她了嗎?耶律南心裡一震,拚命搖頭甩脫雜念,他心裡只能有盤龍圖才是。

    只是盤龍圖到底藏在哪裡?為何他怎麼找也找不到呢?

    苦思不出,耶律南只好轉身大步離開。

    ☆

    是夜,新月如勾,趙曦一身白衣,一頭黑亮長髮,在月色下更顯俊逸。

    十天了,照他的推算,耶律南應該還沒離開桂州,可是他卻怎樣也找不到他們藏匿的地點。據徐韞仁的說法有一種可能,就是藏匿在山洞裡。

    可是桂州什麼不多,就是山洞水路多,有的還一個相通數個,這可教他為難了。

    但若不找更是全無機會,於是他順著水路邊的山洞一個一個探查,到了其中一個地勢較高深度也夠的山洞,他燃亮火折子往裡看,裡頭是一個大石洞,數個相通,地上積水不深,是個藏匿的好地方。

    他拿出一個管狀的金屬小圓筒,點燃底下的引信,朝天空拋去,這是給徐韞仁他們的信號。然後小心翼翼往洞裡走去,邊走邊留下記號。走錯幾回後,他發現前方有火光的影子,才確定自己的推斷,大膽且謹慎地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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