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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文 / 何倩

    夕顏淒惻地望著他,縱使相處只有這麼短暫的時間,但她會永遠記得的。她再度拭去淚,轉身就走。

    突然她身體被騰空抱起,趙曦大步往徐家堡方向走去。

    「哇!你放我下來,你……」

    趙曦腳步不停的走著,臉上因興奮而發光。「我只問一句,你怕死嗎?」

    死?她怎會怕。「我不怕。」

    「既然不怕,那就死在一起吧!」說完,他深邃明亮的眸子對上她,款款深情足以融化冰雪。

    他不怕死,可是她怕害了他!夕顏努力掙扎要下來,沒想到反被趙曦抱得更緊。

    一回到堡裡,他直接把她帶回攬月閣,閂上房門,將她放在床上。

    這種情況就算沒人告訴她,夕顏也知道不妙。看著他拉下紗帳,嚇得她立刻跳下床往門口衝去。

    趙曦大手一張壓住門板,讓她怎樣也扳不開門,夕顏不禁抬頭望著他,對上他似黑玉般的雙眸。

    「呃……我知道是我錯了,我……我不會逃了,我看我今晚還是回……」她結結巴巴的開口。

    「你今晚只能睡在這裡。」

    他不能再次忍受他愛的人離開,他受夠了!

    夕顏羞紅了兩頰,「男女授受不親,這樣不妥,你還是……」

    聞言,趙曦輕笑出聲,她竟擔心這種傻問題。

    「你哪裡也不能去。如果你真要走,我還有其他方法留下你,要不要試試?」

    夕顏猛搖著頭,「不……不要!」

    他壓著她抵住門板的手,兩道火熱目光瞅著她。夕顏被瞧得心慌意亂,不敢正視他,乾脆垂下眼,生怕一看就給焚化了。

    趙曦伸手撫著她秀麗的臉龐及不點而朱的柔唇,慢慢地抬起她的下頷,低下頭覆上她嫣紅的雙唇,先是如小鳥般輕啄,接著攫住她的唇瓣。

    夕顏發出一聲嚶嚀,隨即沉醉在這個吻裡,直到他離開,她的思緒才慢慢回復。

    他抱著她走回床邊,寵溺地哄道:「睡吧,明天還要趕路。」自己則躺在外邊和衣閉目。

    「呃……你……不會做些什麼吧?」

    夕顏還是擔心他會不會趁她入睡後動手動腳,畢竟剛剛他吻得太有技巧了,令人懷疑他有多少次經驗。

    趙曦懊惱地呻吟,翻身壓著她,「笨蛋!快睡!」

    此話一出,夕顏只得乖乖地閉上眼睛,腦子裡不斷浮現先前趙曦說過的話。

    如果她不怕死,他就願意陪著她一起死!反之,她活,他也會陪著她一起活下去。

    是嗎?他話裡的意思是這樣嗎?她可以這麼想嗎?這些一直在她腦中反覆出現,直到深更才隨著趙曦穩定的心跳聲進入夢鄉。

    待夕顏睡沉後,趙曦才緩緩睜開雙眼,一手撐肘看著她的睡顏。

    她在他身邊,他怎麼可能睡得著?

    唉!真糟!

    ☆

    騎著徐韞仁特意為他們挑選的兩匹千里駿馬,入夜後三人已到了新州。

    入夜後的新州暗得讓人覺得怪異,街上打尖住宿的客棧燈籠沒亮一盞不說,更是不見一個人影,空氣中飄蕩著幽魅的氣息,馬蹄踏在石板上響起一陣陣回聲。

    趙曦謹慎地駕馬,眼光不時掃視四周,整座城就像是死城般詭異極了。

    「趙曦,這裡不對勁。」憑著征戰多年的經驗,石仲軒立刻察覺出異樣。

    夕顏也覺得這裡似乎怪怪的,仰起頭看著趙曦問:「我們要不要換條路走?」

    「不,這是往桂州的必經之路。」

    趙曦戒慎地看著四周,如果他沒猜錯,他們已經走入耶律南安排的「鬼宿陣」裡,再過去可能會有鬼兵鬼將擋路。

    「仲軒,小心點。」

    「知道了。」石仲軒放慢馬步緊隨在後。

    兩匹馬一前一後通過一座牌坊,接連經過幾間小店舖後,怎麼走也走不出這條街,眼前的景象不斷重複出現。

    馬兒不安地嘶鳴一聲,趙曦拉馬停下,定眼看著四周,眼前還是同樣的景象,也就是說他們一直在原地打轉。

    趙曦冷眼觀望四周,望見左前方有棵桃樹,他將韁繩拋給石仲軒捉著,縱身飛躍到桃樹上折下一根桃樹枝,腳下一蹬,腕施內力將樹枝射到大街上,人如飛鳥般輕盈回到馬背上。

    突然間轟地一聲,四方出現五色大旗圍繞著他們。

    「少君,這……這是什麼?」夕顏驚訝地望著四周的旗坊牌陣。

    「沒事。」越是危急,越該冷靜。趙曦手握韁繩,心中盤算該如何走出鬼宿陣。冷然的眼、冷然的表情,風吹動他飄落的髮絲,宛若夜神出巡。

    他輕甩韁繩,駕著馬緩步前進,先走坎再走離、後繞震最後巽位出干,正當要脫離時,一群殭屍平空飛身而來,趙曦一掌拍掉一個,接著又來了許多個,他只好將夕顏和馬丟給石仲軒保護,飛身而出,連出數掌將殭屍打散,獨闖鬼陣。

    石仲軒拉住馬,眼觀四面耳聽八方,戒慎護衛著夕顏,他可不想把趙曦的寶貝弄丟了,讓他砍了他。

    大風堰起,聲聲赫赫,夕顏緊握韁繩的手直冒汗,一顆心仿若要跳出來,幾度張口欲言,也只能忍住,她知道這時不能出聲,心裡卻不斷埋怨自己才疏學淺,早知有今日,小時候就該在讀書識字外再加上武學這一樣,一旦一碰上這樣的場面就不用處處靠他人了。

    不過,眼前光景,就算她有趙曦一半武學造詣,似乎也派不上用場,她看得出他的武學已到登峰造極之境,常人難望其項背。他手雖無劍但心中有劍,出手如電,索命於無形。

    這樣的一個人,絕非凡夫俗子,他到底是誰?

    她曾幾次想追根究柢探問,可是終究沒有,畢竟身份只是一個人的稱謂,他是俗夫也好,是天人也罷,她都不在乎,他若是漁夫,她願幫他補網;他若是天人,她願是他腳下蓮壇。

    只是世人總以身份、門第看待一切,她清楚她和他的距離,就算是用一輩子也無法拉近的,所以,一旦他表明真實身份後,也就是他們分離的時候了。

    他適合更美貌、更蕙質蘭心的女孩與他相偕終老,而那女子絕非是她,她非常明白,如果那日真的來臨,也是她「心死」的時候。

    思及此,她不自覺逸出一聲極細的泣聲。

    許是心有靈犀,趙曦彷彿感覺到夕顏的彷徨,轉頭分心望了一眼,卻對上她泫然的表情,錯以為是為他擔心,他決定使出絕招快速破陣。

    突然傳來一陣急促馬蹄聲劃破緊張氣氛,一名綠衣女子棄馬飛身衝入陣裡,一把清亮「冰弦」劍即刻展開,咻咻作響。

    「趙哥哥,我來幫你了。」綠衣女子高喊著。

    「淮萳!」趙曦定睛一看,發現是徐韞仁的妹妹徐淮萳。

    一會兒另一匹快馬尾隨疾馳而來,「不妙了,仲軒!」

    徐韞仁氣喘吁吁,駕馬靠近石仲軒,看得出他追得有多匆促。

    「韞仁,你明知道事情已經夠亂了,還讓她來,你存心找麻煩是不是?」石仲軒指著場中的徐淮萳吼道。

    徐韞仁見狀,歎息搖頭,「誰教丫鬟們不懂守口如瓶,不!應該說丫鬟都被淮萳買通了,府裡的秘密根本瞞不過她。一聽到趙曦才離開徐家堡,她便吵著要出堡找他。」

    夕顏一顆心全掛在趙曦身上,無心聽他們的爭吵,只是專心看著陣裡的情形。

    只見趙曦借來徐淮萳手上那柄冰弦劍,劍尖齊眉心,口中唸唸有詞,接著幾個回身在地上劃了劃,內力一喝之後破了鬼宿陣,四周才回復新州原本該有的景象,客棧燈籠、火炬照得路上通明。

    這時一個慘叫聲,驚動在場所有人全望向夕顏的方向。

    夕顏毫髮未傷地坐在馬上,一名遼國男子抱著火紅一片的胳臂在地上打滾,眉毛糾結,神情痛苦難當,看得出是被烈火灼傷,只是又沒人生火,他怎麼會被灼傷呢?

    眾人質問的眼光直望著夕顏,當事人卻不明白的回視他們,只有趙曦心裡清楚,嘴角揚起一抹冷笑,將冰弦劍遞給徐淮萳,逕自走向夕顏,一雙精目睨視地上的男子,接著抬頭看向一旁客棧的屋頂。

    「耶律南,快回大遼吧!勸遼主早日歸宋,或許還有一條生路。」

    「趙少君,你可真費心啊!竟在這個女人身上放了『護身火陣』。今天我暫且放過她,改日我再來取,除非她化成灰燼,否則……嘿嘿!你知道的。」耶律南冷聲回道。

    護身火陣?夕顏聞言一驚,她身上什麼時候有這種東西,怎麼她一點也沒發覺呢?

    忽然間她想起前兩日曾與趙曦同床過,莫非……

    這一想,她窘得一張俏臉紅透。她知道他這麼做全為保護她,也不好怪罪,只是……那樣的方法實在羞死人了。

    「耶律南,你出來,別做縮頭烏龜!有種出來與本大爺一較高下!」

    石仲軒對著天空嘶吼,奈何就是不見有人回聲,可見人已走遠。

    趙曦一把捉起地上男子,連點七個穴位,化解他的疼痛,放他回去。接著他回頭探視夕顏,才發現她紅著一張臉直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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