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何舲

    季諾諾感到一陣陣窩心，他真為自己著想，一想起來臉上就開始紅暈，她知道自己又臉紅了。

    邵景燁一見她臉紅，馬上將桌上燒開水的小瓦斯移至他一旁的玻璃上。「對不起，是火太熱了嗎？我應該注意到的。」

    邵景燁一說完，季諾諾的臉更加紅暈了，她為他的體貼感到一陣悸動。

    「諾諾，以後出來叫我景燁？別主任主任一直叫著，好像我們之間很生疏一樣。」邵景燁深清地凝視著她。

    她一抬頭碰觸到他的深情眼眸，立刻又低下頭去，輕輕點點頭。

    「你問了那麼多問題，換我問了吧！為什麼剛剛你爸爸說我是你男朋友，你竟沒有反駁，而且叫我快走呢？」他微帶著雀躍的口氣。

    「我……」季諾諾腦中閃過父親剛剛說過的話，又看到邵景燁得意的表情，心中感到一絲不悅。

    他不是以為她在倒追他吧！告訴全家人他是她的男朋友，看他那副得意的樣子，惹人厭的模樣又出現了。

    「其實我是想感謝你，讓我這個月領了那麼多薪水，所以才請你吃飯的，怎麼知道我家人會誤會？那時想解釋也解釋不清，所以我才沒反駁，反正我家人也都知道，我眼光不會那麼差的。」她口是心非刻意撇清界線。

    邵景燁得意的笑臉不見了，換來一副氣餒的樣子。「原來是這樣，那也包括你今天不小心打到我的……呃，也算是賠罪了。」

    「那當然，不過，今天竟然由你付了帳，那就下回吧！等我有空時再請你吃飯吧！」季諾諾無所謂道著，剛剛的小女人嬌態全不見了。

    邵景燁的臉全垮了下來。「走吧！我已經沒心情泡茶了。」他逕自地站起來，穿上外套。

    「好啊！反正也很晚了。」季諾諾也跟著站起來，心中卻惴惴不安，她會不會誤解他了？

    走出「竹林傳奇」，冷風吹過來，邵景燁又將外套脫下來，蓋在季諾諾身上，不過這次他沒有再牽著她的手，而是直直向竹林走去。

    ***

    季諾諾整整煩惱了半個月，邵景燁到南部出差，一去就是半個月，從那次他們去「竹林傳奇」過後，他們就未再講過半句話，為什麼？難道她真的誤解他？或者是他生氣了？

    煩、煩、煩、好煩吶！

    她真搞不清自己為什麼這麼在乎他，在乎他的感受，而她自己呢？竟然從他出差後，想念他至今。算了，找阿姨談吧！也許她能提供自已一些建議。

    剛從佛堂回來，蘇姨就被季諾諾神秘兮兮地拉到房間去，訴說她半個月來的相思之苦和邵景燁在「竹林傳奇」的經過。

    「你愛上他了，諾諾。」蘇姨好笑地看著她，這傻女孩，竟不知道她已經愛上那個溫柔體貼的邵景燁。

    季諾諾努努嘴，對於阿姨的一針見血她並不驚訝，因為她也曾想過，自己是否真的愛上他了。可愛情的滋味便是如此嗎？

    「這我分析過了，阿姨。但是，他呢？我並不知道他有沒有愛上我？而他又對我百般體貼，時有時無呵護著我，就像……對妹妹一樣。」

    「是嗎？你是這麼認為的嗎？」蘇姨不以為然地道。

    「我不知道，我是不希望他對我像妹妹一樣。阿姨，他對我和我的家人都很瞭解，他雖不知道我的過往，但我對他的事，僅僅只有知道他叫『邵景燁』而已。」她微撇著小嘴悶悶地說。

    「感情的事要慢慢來，急不得的，我相信邵先生對你，絕不會像對妹妹一樣，如果你好好分析，不難看出來，邵先生是真的關心你。而你，唉！諾諾，你也該改改你的脾氣，像你姊姊那樣不是很好嗎？不過，我想，也許邵先生就是喜歡你這種脾氣。」

    「真的嗎？那我是改還是不改？其實我也很難改了，要我像姊姊一樣，不如別讓我出生好了。」講話輕聲細語的，動作溫溫柔柔的，個性要溫和、嬌柔，天啊！不如讓她死了吧！

    「算了，你也別煩惱了，船到橋頭自然直。」蘇姨起身揉揉她的頭髮，愛憐地說：「我做飯去了，你爸爸該回來了。」「哦！」季諾諾扁著嘴，船到橋頭自然直，這不是她曾經跟姊姊說過的嗎？怎麼現在換阿姨跟她說，她低頭咕噥道：「騙誰，船到橋頭，人不劃直來，船有辦法進橋頭嗎？真是的。」

    真不愧是雙胞胎，連反駁的話都一樣。

    ***

    沒有什麼事比現在更糟的，姊姊竟然逃家了！季諾諾看著姊姊留下來的信，嘴巴張得跟雞蛋一樣大，張目結舌地說不出半句話來。

    「這該死的吟吟，竟然不聽我的話，簡直氣死我了。」季父忿怒地走到鞋櫃旁「刷」一聲，鞋櫃翻倒在玄關處。

    「到底怎麼了？爸爸，好好的姊姊為什麼要留信出走？」看父親這麼生氣的樣子，必定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沒事加什麼班，害她都搞不清楚狀況。

    「模樊，別生這麼大的氣，吟吟不是寫了嗎？只是去散散心，過幾天就回來了。」蘇姨拉著季父到沙發上坐著。

    「過幾天，誰知道這幾天不是一個月、二個月，或者一年、二年的。」季父大聲反駁。

    「阿姨，到底怎麼了？你快告訴我呀！」季諾諾急急拉著阿姨的袖子，迭聲地問。

    「哦！昨晚寒奕來找她了，表明要娶吟吟，和你爸談不攏，又加上吟吟一直替他說話，你爸爸一生氣，就打了你姊姊一巴掌。」蘇姨歎口氣，她何嘗不明白季父是為了女兒好，只是他的脾氣也太壞了。

    「然後呢？寒奕呢？」怎麼會這樣？真討厭，她為什麼錯過了昨晚的這場好戲？想是這麼想，她還真心疼姊姊被打。

    「你姊姊哭著回房間，寒奕走了，他說他一定會達到目標來娶吟吟的。」蘇姨責備地瞄了季父一眼。

    「達到什麼目標？」季諾諾感覺她怎麼越聽越搞不清楚。

    「還不是你爸爸。人家表明了他現在什麼都沒有，寒奕之前的婚姻你又不是不知道，寒奕會這麼晚才來找你姊，是因為他前妻要求他給三百萬，她才肯離婚，所以寒奕便開始四處借錢，並努力工作，才能在短短四個月籌到三百萬離婚，他一簽完字，就立刻來找你姊姊，因此，他除了身無分文之外，還欠了一屁股債，他據實以告，想不到你爸爸竟然更生氣，說他沒錢怎麼養吟吟，要他賺足了錢，買了房子，還了債務，才能風風光光娶吟吟過門。」蘇姨說到最後，已經忿忿地瞪著季父。

    季諾諾一聽，明白了事情的始未後，竟輕笑起來。「阿姨，你別這樣瞪爸爸，他也是為了姊姊好，怕姊姊嫁過去吃苦嘛！」

    說完，她走到父親身邊，勸道：「爸爸，你也別生氣了，我相信姊姊一定是去找寒奕了，寒奕為了姊姊，辛苦地脫離前一次婚姻，他也是為了姊姊才欠了那麼多錢，你怎麼能不為他的深情所感動呢？我相信姊姊一定是想跟他一起奮鬥，一起建立一個屬於他們的家園，所以才會留書出走的，我們應該幫助他們，而不是——」

    「閉嘴，你這死丫頭，我什麼時候輪到你教訓了。」季父聞言大吼，嚇了季諾諾二大跳，忙看向蘇姨討救兵。

    「模樊，諾諾說得對，明天登報找他們回來吧！再怎麼說她還是你的女兒啊！她有權利追求屬於她自己的幸福，你想想，如果是在我們那時候，也許你就不會娶了姊姊，而我們……」蘇姨停頓了一下，用眼角餘光瞄了季父一眼，確定他沒變臉，才接著道：「現在的人追求自由戀愛，雖然寒奕離過婚，但並不代表他就是不好的，照理來說，你也是算——」

    「夠了，秋萌，不要老是拿我們的例子來比較現在，吟吟就是知道這件事，才會這麼大膽地離家出走，當初我是身不由己，不希望悲劇發生，才會聽從父母的話，而寒奕的例子並不同，他是擺明知道吟吟一定會跟他走的，才會正大光明地到家裡提親，因為他知道，如果我們不肯，吟吟還是會想辦法跟他走的，不信，我們明天登報，他們兩個人一定會一起回來的。」輕哼一聲，季父走回房間。

    蘇姨和季諾諾對看一眼，唉！他擺明了就是妥協了嘛！何必找一大堆廢話來下台階呢！真是的，男人，愛好面子的惡習不可取。

    ***

    為了姊姊的事而煩躁不已，季諾諾沒有什麼心思上班，坐在辦公室前發呆，一堆的會議報告等著她處理，而她卻只是望著它，似乎並沒有打算動手整理它。

    登了二天的報紙，卻還是不見姊姊的歸來，父親表面上不作聲，其實她和阿姨都知道，父親是急得要命，而姊姊也不知道去哪裡？完全沒有消息。愛情的力量真的那麼大，能讓姊姊連家人都不顧，而願意隨寒奕四處飄無定處，居無定所，就算吃盡苦頭也無所謂。真正的愛情真的是這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