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何舲

    「雨薇介紹了個女孩子進來，資料在人事部，還在審核當中。」

    「好，等通過了再交給我，我去找經理，散會。」邵景燁走出會議室，發現雨薇還未走，站在電梯口。

    他抱著資料，在她面前按下電梯按鈕。

    「邵主任，你等會有空嗎？陪我吃頓午餐好嗎？」苗雨薇用著甜甜嗲嗲的語氣道著，眼光還不客氣地在他身上瞟著。

    「經理找我開會，可能會開到下午，不好意思，請你自己去吃。」電梯一開，邵景燁立刻閃進去，並馬上按下「關」，關上電梯門。

    苗雨薇在原地重重跺腳，嘟起嘴來道：「哼！我不會放棄的。」

    邵景燁看著電梯上升，剛剛的恐懼還在心中。他真是怕了這位苗雨薇，從上回和公司的人一起到新加坡去出差，她居然在房間脫光了衣服等他回來，要不是他「守身如玉」，逃到同事那借住一夜，也許已被她非禮了。

    ***

    邵景燁一直忙到晚上八點多才走出廣播大樓，樓下的櫃檯小姐已經變成警衛先生，他向他點點頭，走到停車場取車。

    經過一個小公園，一個小小的身影吸引住他，他將車開到人行道旁，搖下車窗叫住著她。

    「喂！小姐。」

    她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那位坐在車裡的陌生人。

    邵景燁將車停下來，走下車到她面前。一天竟然能見到二次面，也許他們真的有緣。

    「喂！還記得我嗎？」他咧嘴一笑。

    她皺起眉頭，將他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然後拔腿就跑。

    邵景燁一時反應不過來，看她跑遠了，才起步追過去，眼看他就要追到了，她竟然停下腳步。

    「小姐，你別跑了，我不會因為你的那兩拳而怪你的。」這是他唯一猜得出來她跑掉的原因。

    「你認識我？」她奇怪地指指自己。

    「你這麼快就忘了，我們早上才見過面的。」邵景燁喘著氣。

    「你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你，剛剛我會跑，是以為你是色狼。」在那暗暗的小公園，忽然被陌生人叫住，不怕才怪。

    「色狼？」不會吧！有這麼帥的色狼嗎？他自負地暗想，難道他真的認錯人了，但是實在太像了，怎麼會有這麼相像的人？

    「如果你沒事，我要走了。」她急急跨大腳步。

    「小姐，對不起，嚇到你了。」他不好意思地向她道歉，轉身走回小公園去。

    坐上車子，他發動引擎，思緒便飄到早上那位女子身上，他仔細回想一下，沒有錯啊！那的確是她，容貌、身材都一樣，連說話的聲音也相同，難道這世界上真有如此相像的人嗎？

    算了，以後也不一定見得到。他排了檔，準備將車開離，忽然有人敲他的車窗，原來是剛剛那位女子。

    他按下車窗。「什麼事？」

    「沒有，可以請你幫個忙載我回家，我的車在路上壞了，我身上又沒帶錢……」她不安地眨眨眼睛。

    「上車吧！只要你別把我當壞人就行了。」邵景燁開啟車門。

    「謝謝！我住在成都路。」她坐上車。

    「那麼遠，還好你遇到我認錯人，不然你可要走死了。」他微笑將車開離小公園。

    第二章

    將車子轉進成都路，依照她所指的在一棟別墅前停下來，他排了空檔。「到了，是不是這間？」

    「嗯！謝謝你。」她轉頭道謝。

    「別客氣，你家真大。」他看了一眼那棟大別墅。

    「不是那間，是隔壁那間公寓。」她指指在別墅旁的一間五層樓高的公寓，和美觀的別墅裝潢也不相上下。

    「那也不錯，看外觀就很漂亮。」他為他的認錯所解釋。

    「我就住一樓，你要不要進來坐坐？」

    「可以嗎？我想上個洗手間，一會兒就走。」沒想到她家這麼遠，急得他都想隨便找個地方上。

    「進來吧！」她開門下車。

    走在她後面，邵景燁將她看了一眼又一眼，實在很像，簡直一模一樣，但個性卻差了十萬八千里。早上遇到的那位比較標悍，凶巴巴的，而這一位卻溫柔婉約，講話客客氣氣、輕聲細語的，他肯定絕不是同一人。

    她走到大門，拿出鑰匙，大門卻先她一步開了。

    「姊，你在幹麼！爸爸在發脾氣了啦，你到現在才回來。」季諾諾責備地看著她。

    「我車壞了，所以……」她低下頭，不安地搓著手。

    「你身上又沒帶錢了，對不對？早告訴你——」季諾諾說到一半，忽然看見跟在她後面的那位男子。「你……天啊！」她立刻衝回屋內，拿出掃把來。

    邵景燁看她拿著掃把，一副防身的樣子，不由得一笑。原來她們是雙胞胎，怪不得那麼像。

    「你來做什麼？」季諾諾防備似地質問他。

    「我……送她回來啊！」邵景燁指著季吟吟。

    季吟吟奇怪地看著他們。「妹，原來你認識他，怪不得他認錯人，是他送我回來的，不然我不知道還要走多久才能回來？他想上洗手間，所以我請他進來一會兒。」

    「什麼？」季諾諾提高了聲音。「請他進來，門都沒有。姊，你先進去，讓我來對付他。」她推姊姊進家門。

    「妹……」季吟吟輕喊了一聲，就被季諾諾一把推了進去。

    季諾諾不懷好意盯著他，戒備地說：「送我姊回來，你打什麼歪主意？」她抖著一隻腳，手插著腰。

    「我……」邵景燁已經快要受不了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他就快要忍不住了。

    「想追我姊是吧！你慢慢等，我姊有男朋友了，你想都別想。」季諾諾得意地抬著頭。

    「我……」邵景燁向前一步，舉著手。

    季諾諾立刻出聲：「耶！別再前進，想報早上的仇是嗎？別想，給你三秒鐘立刻消失在我眼前，否則……我請我爸出來修理你。」她盯著他看，慢慢數著：「一……二……」

    「別數了，我走就是了。」邵景燁忍著滿腹悵意，快速走回車子，加速離去。

    「再晚走一秒鐘，我就砸爛你的車子。」季諾諾放下掃把，走回家中，鎖上大門。

    一回頭，便見到季吟吟低著頭，站在父親面前受罵。

    「一個女孩子，讓陌生人載回來，你不怕啊！還敢說幸好遇到他，車子壞了不會隨便找一家商店借電話打回家來嗎？你……」

    「爸，別罵了，姊都平安回來了，再罵，阿姨會出來的。」季諾諾走到客廳，拉著姊姊的手。

    「我早就聽到了。」蘇姨從房間走出來。「模樊，我明天還要上早課，你就別再罵吟吟了。」

    「我還不是擔心她。」季父也放軟了聲音。「我就這二個寶貝女兒，萬一出什麼差錯，叫我怎麼辦？而且，下個月江家的人就要來提親，一想到吟吟就要嫁出去了，我……」

    「好了、好了，進房吧！」蘇姨拉著他，對姊妹倆使個眼色，才拉著他走進房間。

    季諾諾看著阿姨拉爸爸進房，她也拉起季吟吟。「姊，進房吧！」

    只有阿姨治得了爸爸，這是她們二姊妹一直以來都知道的事。阿姨是她們母親的雙胞胎妹妹，從小她們就由她帶大，雖然她不是她們的親生媽媽，而父親也不准她們喊她媽媽，她們的感情卻像一般母女一樣親，因為她很疼她們，也是用盡一生的愛呵護她們長大的。

    蘇家的人都有一種遺傳性的心臟病，女孩子並不適合懷孕，而母親堅持和父親生下一個孩子，因為她非常愛他，因此在生產時，因心臟無法負荷，在生下季吟吟時，就已昏死過去了，等醫生緊急剖腹拿出第二個孩子季諾諾，母親已經救不回來了。

    父親和母親的婚姻，其實只是一場商場上的聯盟婚姻，其實父親愛的是母親的妹妹，這段婚姻維持不到一年，母親就因生產而過逝，而父親才能和他的最愛一起生活，也因懷著愧疚而一直沒有和蘇姨辦結婚。

    所以蘇姨從她們小時候就告訴她們，千萬不能愛上同一位男子，也把她們二人調教成二種不同個性的女孩子。

    ***

    接到通知單，季諾諾高興地往房間衝去，拉著正在織毛衣的季吟吟大叫。

    「姊，我收到通知單了，我通過了，只要再一關面試，就OK了。」

    「妹，你別拉，你把我的毛線全弄散了。」季吟吟輕聲道著。

    「對不起，我太高興了。」季諾諾看著姊姊的毛線，這些東西她根本就不會去碰，真不明瞭她們是雙胞胎，個性卻差那麼多。

    個性急躁、脾氣不好，她應該是像爸爸；而溫柔細緻、善解人意的姊姊，應該是像那位從不曾見面的媽媽吧！或者是阿姨？她們二姊妹從小就知道爸爸和媽媽、阿姨的愛情故事，季諾諾很高興爸爸和阿姨有情人終成眷屬，但媽媽呢？她是最可憐的一個，得不到爸爸的愛，也看不到女兒的成長。季諾諾常常在想，如果她媽媽沒有過逝，那麼，現在的爸爸和媽媽、阿姨，又會形成什麼樣的局面呢？有時她真替那過逝的母親抱不平，又想起不應該這麼想，因為阿姨真的對她們很好，就算是贖罪，也該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