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董妮
然後,他說:「咱們回原先躲的那條巷子去,看那群傢伙還在不在,說不定可以遇見幾個,就拿他們來做實驗。」
這其實不是個聰明的辦法。畢竟先前他們逃出暗巷時,曾造成那麼大的騷勁,大部分的追兵都被引走了,除非是迷路,或是那群人不死心,才會留下一、兩個暫時留守。
這樣算下來,他們要遇到「老朋友」的機會實在不高啊!
不過沈冬雷和柳心眉還是決定要試它一下,反正有賭未為輸嘛!
他們回到原先躲藏的小巷附近,先坐在車子裡觀察半晌。
他們的運氣不錯,居然又看見之前在機場搶沈冬雷皮箱的那個中年男子。
這中年男子是少數曾跟沈冬雷與柳心眉有過近距離接觸的人,因此沈冬雷和柳心眉想,若能騙過他,要騙過其他多數人就不成問題了。
沈冬雷和柳心眉各自在車上換好衣服。
兩套上頭釘滿鐵環、別針、五顏六色扣子的衣服,再配上兩顆黃金閃閃的龐克頭,瞬間讓兩位紳士淑女變成街頭混混兩名。
他們走下車子,刻意很大聲的關上車門,引起那中年男子的注意。
沈冬雷和柳心眉就像兩個全身筋骨都搭錯位置的痞子,從那中年男子面前走過去。
那個中年男子好奇地多瞧沈冬雷一眼。沒辦法,沈冬雷的身高實在太突出,足有一米九,這不僅在台灣少見,連美國也不多。
這樣的身高在哪裡都很顯眼,讓他很難化妝成功。
可令中年男子大吃一驚的是,眼前高大的混混不僅沒有躲避他的目光,反而狠狠一眼瞪過來,朝天一記中指也比劃出來。
「看啥?」說著,沈冬雷還朝地上吐了口痰。
中年男子終於肯定眼前這對男女不是自己的目標,正在逃亡的人不會有如此膽識與自己對著干的。
他哪裡知道,沈冬雷可是經過逃亡專家龍依親手教導,自有一套逃亡之道的人。
中年男子只當沒看見對方粗魯的行為,自顧自走開。
沈冬雷和柳心眉高興得簡直就要跳起來歡呼。上帝啊!佛祖呀!他們終於成功了。
可儘管他們心裡樂瘋了,除了眼睛亮得似要燃起火來,稍稍洩漏他們心底的狂喜外,表面上他們半點風聲不漏。
柳心眉還不鹹不淡地諷刺了那中年男子一句:「死變態,算他識相,否則老娘call姊妹砍了他!」
那中年人也聽到了,低啐一聲:「人渣。」
不過他有更重要的任務要完成,上頭交代了,不能讓沈冬雷和柳心眉在此刻回到美國,最少要拖過三天,等大事底定,沈冬雷和柳心眉也就沒有什麼威脅性了。屆時,隨便他們要去哪裡都沒有人會在意。
他已經順利拖過一天的時間,只剩兩天,他不能失誤。
所以他沒時間跟這對社會敗類計較,只以更迅速的腳步離開。
在他的想法裡,沈冬雷和柳心眉是在這附近失去蹤影的,應該會有線索留下來,而他只要找到那點蛛絲馬跡,拖住他們幾天腳步,任務完成,大筆獎金入袋,也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
他哪裡想得到,他思慮或許周密,沈冬雷和柳心眉可也不是笨蛋,他們才不會坐著等別人來捉。
☆☆☆☆☆☆☆☆☆☆☆☆☆☆☆☆☆☆☆☆☆☆
「我們成功了!」
沈冬雷和柳心眉在中年男子面前光明正大地走過去,沒引起任何的懷疑,而後大搖大擺走進一家便利商店,買了半打啤酒和兩個便當,回到車裡,她再也忍不住興奮,一把抱住他,用力地親上一大口。
「別這麼囂張,我們還不算完全脫離危險。」他掙扎著逃出她的狼爪下,一張古銅色的臉紅得似要滴出血來。
真是奇怪,十八位長老是那麼保守傳統的人,怎麼會教出如此熱情豪放的小丫頭?動不動就又抱又親、偷窺兼性騷擾,弄得他……可惡,不得不承認,他真是越來越心癢難耐,目光越來越離不開她了。
人家說:烈女怕纏郎。
要他說:烈郎更怕纏女。尤其是這種既熱情又帶點天真的小丫頭,百分百是上天降下來折磨男人的妖精。
「唉呀,有什麼關係?難得開心,慶祝一下嘛!」她又纏著他磨磨蹭贈了好一會兒,把他胸前的扣子硬生生扯掉了兩顆,露出大片結實光滑的胸膛。
肌理分明,又彈性十足,簡直是人間極品。她在心裡讚歎著。
「喂!」不是他不動情,而是……在車子裡啊!誰知道會不會突然有人經過?他的心臟可不禁嚇。「別鬧了。」
他拚命躲著她不斷襲來的手。
但柳心眉是何許人,吃了他幾個月的豆腐,難道還不知道他的敏感點和臨界點在哪裡?他現在還沒有板起臉罵人就表示他不是真的生氣,那麼不乘機多佔點便宜的是傻瓜。
她輕輕地咬上他耳垂,舌頭在他的耳朵裡又舔又吮。
「嘿,我想到一個好主意。」
「什……什麼好主意?」他一面躲著她襲胸的手,又要閃避她的嘴唇和舌頭,真是好……好幸福、又好辛苦。
「以後我們結婚,晚上就由我在上面,你就不必害怕太辛苦體力不濟了。」她嘻笑著說。
「柳心眉!」他板起面孔。他好歹是個男人,她在他面前說這種話,實在是太貶低他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馬上手煞腳煞,把全身的零件都收回來,端正在椅子上坐好。
別看他這個人脾氣好,對人總是笑嘻嘻、和氣生財。一旦生起氣來,自有一股戒嚴霞得她半點錯都不敢犯。
她長這麼大,真正能讓她完全聽話,不陽奉陰違、不開口頂嘴的,只有發起威風來的沈冬雷了。
當然啦!平常她可是完全不怕他的,熱情又敢沖敢拚的個性,讓她把他吃得死死的。
「我們現在去機場。」他冷著聲音說。
「啊?」她眨巴著眼睛。「不找間賓館休息一晚再走嗎?」昨天奔波了一天,很累耶!
「休息什麼?妳自己看看現在都幾點了。」時間是一個問題,另一個麻煩是,經過一日夜的逃亡,他的巧克力就快吃完了,沒有那特殊的精力補充劑,再有下一次的追擊,他只能乖乖束手就擒了。
唉!可惜昨天在機場丟了太多巧克力,如果當時能多搶幾盒帶在身上,現在也不用如此狼狽了。
她瞄一眼手錶。「哇!」想不到已經四點多,都快天亮了。「可是我們現在去機場訂得到機票嗎?」
「訂不到票就等舖位。現在不是什麼熱門旅遊時間,應該補得到泣才是。」
「那好吧!」她說。
於是,他掉轉車頭,開向中正機場。
這一路也算風平浪靜,沒遇到什麼麻煩。
可一進機場,沈冬雷就發現十來名追擊者的行蹤了。
「小心,我看見好幾個昨天追我們的人。」他們在各大航空公司的櫃檯附近徘徊,明顯打著守株待兔的主意。
「我也看到了。」她緊了緊握住他的手。「現在怎麼辦?」
柳心眉也不是笨蛋,這些人處心積慮阻礙她回美國,她也知道事情不對勁。
她不想懷疑唯一知道她回國時間的四長老,但眼下種種跡象顯示,這些麻煩只有四長老有機會佈置。
難道真是名利富貴動人心?所以連洪門一脈流傳下來的忠孝節義都不顧了。
她想起小時候聽到爸爸談起洪門的驕傲,在那個動亂的年代,多少英雄豪傑為了一個「義」字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而今……想著想著,她眼裡浮著淡淡的水霧,一顆心像被人揪扭著那樣地疼。
他似有所覺地拍拍她的肩。「別想這麼多,我們手上並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這些事是自己人幹的,或許是想要打擊安心保全的敵人所做的呢!」
她點點頭,用力眨回眼中的淚水,儘管知道他說的多是安慰之辭,但……就算這一連串的事故是自己人做的又如何?已經發生的事就要去面對,逃避永遠解決不了問題。
「放心吧!我沒事。」她吸口氣,挺起胸膛,拉住他的手,邁向中華航空的櫃檯。「我們現在就去買機票,有什麼事等我們回到美國再說。」
他也微使勁握了下她纖細的小手,這小小的身體裡有著最堅強的靈魂,深深地撼動了他的心。
他們毫不逃避地走向那也許坎坷崎嶇的未來。
沈冬雷和柳心眉運氣不錯,變裝也很成功,不僅沒引起任何有心人士的注意,還順利買到兩張到美國的機票。
只要過了關,搭上機,再也沒有人可以阻止他們的歸鄉略。
他們興奮又開心地順著人潮走著,想像回到美國的景象,十成十會徹底嚇死某些有心人。
但是——
他們從來沒有想過一件事。
他們現在的樣子跟護照上的照片根本完全是兩個樣。
他們的名字被大聲地叫出來,因為審查人員懷疑他們是偷渡客,偷取了別人的護照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