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艾珈
離開工作桌，馨心站到窗邊眺望風景，想起昨晚魏梧若有所思的失落表情，她心情也忍不住跟著難過。
台北是她工作與住的地方，曾幾何時，她已經不再想回台北，而想長長久久的窩在這溫暖舒適的山莊裡。她心裡滴滴答答地盤算，除了北中各分兩地，等假日閒暇才能見面之外，還有什麼能跟魏梧更密集相見，不管他人目光的方法──說到他人目光，唉，馨心忽地想到，外頭正有狗仔密集地覷探魏梧私生活，除非兩人不見面直到風波平靜，否則還有什麼方法能躲掉這些窺伺的目光？
門上一陣敲門聲，馨心猛地回神。「誰？」
「是我。」魏梧說話。
一聽，馨心連忙開門。「這時間，你不是都在飯店工作？」她驚訝地看著魏梧。
魏梧淡淡一笑，突地伸手摟住她，將頭抵在她額上輕歎。「你今晚就要回去了，我哪還有心思工作……」
聽見他說的話，馨心心頭一陣酸，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靜靜地擁著他的背，聆聽他平穩的心跳聲。
「我不想回去。」
「我也不想讓你回去。」魏梧望著馨心。「但是不行，你還有工作；而我也不能老把你關在山莊裡，你會悶壞的。」
她知道他說得對，可在這時候，她多渴望被悶壞，只要能跟他在一起。
馨心將頭埋在魏梧懷裡磨蹭，瞧她難過的樣子，魏梧歎了口氣，猶豫了一會兒，他忍不住吐出擱在心頭好幾天的盤算──
「前陣子你回台北，房管部陳主任跟餐廳部的王主任跟我問起你，她們說你工作態度非常認真，問我怎麼沒想過要把你留在飯店工作。我不知道你對留在飯店工作有什麼看法，我只是想，如果你願意……」
「留在飯店工作，我不討厭啊！只是，要做什麼？」馨心撐離開魏梧懷抱。「我是不知道陳主任跟王主任對我有什麼評價，可是我自己知道，我沒那麼適合做一成不變的工作，短期間勝任，那是因為我知道我主要的工作不是那些，但要我一整年一整年地做同樣的工作，整理客房，幫忙送菜端菜，我做不來。」
雖然知道這麼說可能會傷害魏梧，但馨心太瞭解自己，她沒辦法過平穩不變的日子太久。
「我懂。」魏梧點頭。「從你訪問頊時的表情，我看得出來，你是真心喜歡記者這份工作。」
「對不起。」瞧魏梧失落，馨心也跟著難過。「我只是覺得，與其答應你，日後再來爭吵，倒不如一開始就說清楚。」
「傻瓜，跟我說什麼對不起，是我想不出其他方法可以留住你──」魏梧再度擁馨心入懷，仰著頭深吐一口氣後，他佯裝出笑臉。「既然相處時間只剩今天下午，這樣吧！我帶你到附近風景區走一趟，才不枉費你千里迢迢來中部兩趟。」
玩！當然好，但是──「你不怕狗仔偷拍？」
魏梧微笑地拍拍她臉頰。「誰都擋不了我要帶你出去玩的決心。」
瞧著魏梧堅毅的表情，馨心滿心感動。深吸口氣，她伸手勾住魏梧手臂，豪氣干雲地說：「好，衝著這句話，我們走吧！」
魏梧將車開上日月潭環湖步道，在大竹湖步道前下車。日正當中太陽大，魏梧問馨心撐不撐傘，結果小妮子她很率性地說不用。
「既然要玩就要玩得盡興，拿一把小傘別彆扭扭地走，怎麼會好玩？」
馨心像放出籠的小狗般四處跑著，繞著場地跑了一大圈後，又滿臉笑地奔回魏梧身邊。
「這兒的風好涼噢！」
魏梧溫柔地擰著她秀鼻，然後伸手牽著她往步道上走。
「日月潭有幾個知名步道，最有名的其實是飯店旁邊那一座，不過我最喜歡的卻是這一座，曾經一度我還想把飯店蓋在這附近，不過這邊地太軟，也怕打擾了這裡的原生產物，才打消主意。」
大竹湖身為日月潭進水口，長年淤積，所以岸邊蔓生了許多蘆葦等等的水草。當風吹過湖心，泛起一陣陣漣漪，連白茫茫的蘆葦叢也跟著婆娑搖晃。馨心滿心喜悅地望著眼前美景，她轉過頭，朝魏梧嫣然一笑。
「好在你沒把飯店蓋在這，不然這些水鳥、雁鴨，就沒地方住了。」
「是啊，總是要留點地方讓它們生活。」
從木堤岸望去，兩座山連綿地接在水後方，魏梧告訴馨心一座叫卜吉山，一座叫水社大山，水社大山也有一條很長的步道，下回有空，他再帶她一塊兒上山賞景。
「下一回？」馨心睨著魏梧。「不可以說謊騙人噢！」
「我哪時騙過你了？」魏梧白她一眼。
「也是噢！」馨心點頭。「你不會騙我，只是常常一個人悶不吭聲做事罷了。」
魏梧靦腆地笑。
走到堤岸底部，兩人站定，魏梧將馨心拉進懷裡，以胸貼著她的背，下顎貼在她頭側，和她眺望同一方向。
馨心禁不住滿足地歎息著。
「有時想想，還真得感謝魏琩，若不是他在後頭推了我一把，到現在，我大概還待在台北煩得要命，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講那四個字──」
「哪四個字？」魏梧逗著。
「還裝蒜？」馨心轉頭嗔道。
「還想聽你說。」
難得聽魏梧用這麼撒嬌的語氣跟她說話，馨心心頭湧上一股又酸又甜的情緒。
她離開魏梧懷抱，轉身面對著他。
「我喜歡你。」她語調夢幻。
魏梧眸光一斂，忍不住俯下身，深深地吻上馨心的唇瓣。
第八章
魏梧幫馨心叫了一輛計程車送她回台北，分開前他一直不斷叮嚀，到家後記得要打電話告訴他，他手機會保持二十四小時開機，不管發生什麼事，一定要記得打電話跟他聯絡。
馨心依依不捨地拎著行囊坐上計程車，但這一回和上次不同，馨心心裡滿滿是魏梧的情意，她知道，不管她人在哪裡，魏梧的心都跟著她一塊兒去。
三個小時後。
「我到家了。」馨心一進門就馬上撥手機給魏梧。「你現在在做什麼？」
「剛剛在畫設計圖，不過這會兒，正在想你。」
「哎！你怎麼越來越會說話！」魏梧滿懷情意的低語教馨心紅了臉頰，她甩開腳上的球鞋，躺倒在單人床上，滿足地發出一聲低吟。
「那你在幹麼？」
「正脫好鞋子躺在床上。」
魏梧發出一聲輕歎。「好希望你正在我身邊，躺在我的床上……」
「大色鬼，講這麼曖昧的話。」馨心翻了個身又繼續說：「不過，我喜歡聽。」
「原來我們倆一個是鍋、一個是蓋，配合得剛剛好。」
「誰跟你配合得剛剛好，我是被你帶壞的啦！」
「是噢。」魏梧笑。「如果是被我帶壞的，那我的功力大概還不怎麼夠，我坐在房裡想你想得緊，結果你卻只是在床上翻個身，都沒想起我。」
馨心連忙抗議。「人家當然有想你啊！沒聽我一進門就趕緊打電話給你──」
「嗯。」魏梧哼了聲，突然安靜了一秒鐘。
「怎麼了？突然不講話。」
「只是好不習慣，身邊不見你。想想也真好玩，我平常哪一天不是這個樣子，但才三、四天，就已經習慣你在我身邊的感覺了。」
魏梧的話聽得馨心一陣鼻酸，啊！如果她有翅膀就好了，只要朝空中一飛，一下子就能飛到魏梧身邊，撲進他懷裡，用力親吻他的嘴……
「你這麼說，會害我想哭。」
「對不起。」魏梧道歉。
此時，手機兩端再無聲音，聆聽著手機那端魏梧平穩的呼吸聲，馨心伸手捂著嘴，大大地做了個深呼吸。
她輕輕地說：「幹麼道歉，我也好想你。」
「嗯。」魏梧低聲喚。「心，知道你平安到了就好，早點休息。」
「你也是，晚安。」
「晚安。」
馨心將手機通訊切斷，看著天花板深深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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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魏梧接到魏琩來電。
「你看過馨心做的採訪稿了嗎？」魏琩在電話那端問。
「沒有，怎麼了？」
「我現在傳真一份給你，你瞧瞧，真的很不錯。」
「你滿意就好了。」魏梧笑。「你打電話來就為了說這事？」
「當然不是。」魏琩嘖了一聲。「不過也得等你把採訪稿看完再說，你收到看完再打電話給我。」
二十分鐘後──
「看完了？」魏琩在電話那頭問。
「嗯。」魏梧一邊應著，目光還停留在傳真紙上。「我只知道她工作態度非常認真，理當做得不錯，沒想到呈現出來的畫面會這麼好。」
「我就知道，見色忘友。」魏琩酸他。「我想也是，每天忙著撥時間跟馨心培養感情都來不及了，哪有心思想到我上雜誌的效果。」
「好酸的口氣。」魏梧沒好氣。「夠了，說正事，你剛才想跟我說什麼？」
「我是想問你，你跟馨心打算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