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子澄
童芯沒有說話,心頭隱隱升起一抹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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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何蕙蕙的「大力放送」,不消兩個小時,整個局裡全知道童芯現今「身價」不同,所有人這不讓她做,那不准她碰的,直教她啼笑皆非。
但她始終忘不了金如花離去前那飽含嗔怨的眸光。
「在想什麼?」洗好碗走出廚房,見她用大浴巾包住濕潤的發,呆坐在床沿,寒星野趨上前去,坐在她身邊關心問道。
「沒。」她也說不上來自己在擔心什麼,只是某種說不出口的陰影壓在胸口,讓她很不舒服。「你這行做多久了?」她突地問道。
「快十年了,怎了?」察覺她的情緒波動,他再問。
「滿久了……」她低吟,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這些年來,你得罪過哪些人?」
寒星野挑起眉,低沈地輕笑。「多嘍!那些被我抓進籠裡的,全都恨我入骨吧?」想想真是結怨眾多咧!
「犯罪被逮是那些人活該,況且國家也有在教育他們啊,很多關出來的人都改邪歸正了,不能一概而論啦!」不過……「有那種被你抓過好幾次,釋放之後又犯的人嗎?」那種比較恐怖,也較易有報復心態。
「厚!一堆!」他要抓他們也很累耶,那些人都不能體恤他的辛苦,真該死!「問這幹麼?」
執起她的手,幼咪咪白拋拋,不像他滿掌粗繭,他貪戀著她手心的溫度。
「沒什麼,我只是好奇。」就社會體制而言,警方代表的是正義,但就犯罪者而言,警方則是魔鬼,壞他們好事的魔鬼,正邪不兩立,雙方永遠改變不了對峙的形態。
「妳今天不太對勁。是金如花找妳麻煩,讓妳心情不好嗎?」他很清楚金如花算計他的「男色」,但偏巧他就是對金如花不感興趣;這種事勉強不來,現在他就只鍾情於身邊的小花,對於金如花那種妖艷的玫瑰不感興趣。
「我又沒對不起她,怕她幹麼?」職場上難免會有不對盤的同事,這點小麻煩還構不成她的挫折感,她之所以悶,是因為那些來源不明的不安,或許是她想太多也說不定。
「欸,難道妳看不出她對我的企圖?妳一點都不擔心嗎?」
這麼說他心理就有點不平衡了,人家可是覬覦她的男人耶,她竟能表現得這麼不在乎?!害他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魅力退化了,否則她怎能如此漫不經心?
「不錯嘛!你也知道她對你有企圖。」童芯不由得譏諷了句。她以為他一點感覺都沒有呢,哼!
「妳當我死人喔?我又不是沒神經,哪會不知道。」他有點生氣,為她那副無所謂的模樣。
就算裝模作樣也好,她就不能適度地表現一丁點在乎,好滿足一下他大男人的自尊嗎?哎,他可真命苦!
「別亂說話,不吉利。」沿襲中國人的忌諱,她對「死人」這兩個字很敏感,不喜歡他用這種話說自己,即便是開玩笑也不行。「她對你有企圖是她的事,我又不能阻止她。」
「可以啊,就只有妳有這個權利。」童芯是他唯一認定的對象,除了她,沒有任何人有這權利。
「……你不覺得,你被我利用了嗎?」對他的依賴越來越重,她的心也越來越浮動;一切看似按照自己的計劃在走,卻硬生生出現他這個大變量,教她適應不及、手足無措。
他蹙起眉心。「說什麼利用,這麼難聽。」對他而言,開始和過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他想繼續和她糾纏下去,這才是重點。「如果妳非得用『利用』兩個字來形容,那麼我可以很鄭重地告訴妳──童芯小姐,本人我非∼∼常榮幸被妳『利用』。」
童芯被他誇張的言辭唬得一愣一愣,但不可否認的,在他特意搞笑的誇大字句裡,她的確被感動了;不是小小的感動,是一股說不出的溫暖熱潮滑過心田,讓她有絲鼻酸。
「即使……我們不能永遠在一起,也無所謂?」一輩子是太長的時間,她還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去面對這麼長久的未知。
「沒有人能永遠在一起,除非兩個人一起躺入棺材。」他聳聳肩,手指比了個倒下的姿勢,看來有點不正經。
「我很認真,你不要亂開玩笑!」她有點惱了,眉心揪結。
伸手撫平她眉間的皺紋,低沈的嗓子撫慰著她的焦躁。「我也很認真啊,妳想想,除了意外事件,兩個人要一起離開這個世界本來就不容易;可是那是好久好久以後才可能發生的事,我們一定得在現在討論這麼嚴肅的話題嗎?」
尤其她現在的心情又不是很穩定,他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
「你曲解我的意思……」她好無奈,兩人跟雞同鴨講沒兩樣。
「沒有,我很清楚妳想說什麼。」好吧,既然她一定要個承諾,他又何必死守面子不承認呢?
他緊握住她的柔荑,十指交纏,密不可分。
「妳聽好了,在未來的日子裡,我希望可以一直跟妳這樣走下去,直到我生命結束那天。」
凝著他包纏住自己的大掌,童芯再也忍不住盈滿的水霧,眼睛撲簌簌地冒出水來。
寒星野沒有阻止她流淚,他只是將她摟在懷裡,輕拍她的背脊,就像安撫一個情緒失控的孩子,讓她一次發洩個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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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搞不懂妳欸,好好的警察不做,開什麼烘焙屋?」那聽起來就是累死人的工作,打死她她都不幹的。「況且妳的肚子會越來越大,妳能想像一個大肚婆擠在小小的廚房嗎?轉身都有問題。」
童家堂姊妹幾乎沒有秘密的,只消其中一個知道丁點小道消息,其餘的人很快都會收到「通知」,因此童芯一點也不意外童瑤知道她有孕的事。
「我想給自己一點挑戰,或許能闖出點名堂。」商請直喊無聊的童瑤陪她一起找店面,童芯早就洗好耳朵準備聽她嘮叨,果然童瑤沒讓她失望。
「警察已經是夠大的挑戰了好嗎?妳忘了當初爺爺有多反對?」翻翻白眼,童瑤永遠不懂童芯在想些什麼。
以童瑤深愛享樂的性子,有麻煩往外推就是了,至於收入,坐在家等錢掉下來,一如她目前的主業,股票族,有固定的營業操盤手當她的顧問,她只要打幾通電話下單脫手,錢賺得輕鬆愉快。
「爺爺看太多警匪片了,以為警察的生活每天都槍林彈雨嘛!」不能說沒有危險性,但警察平常並不是如此驚險,唯有在遇上凶狠的罪犯時才會如此緊張。「而且也要看單位啊,妳看我做內動,幾乎沒有面對危險的機會。」
「所以妳就覺得不夠刺激,想換個烘焙屋來挑戰?」童瑤翻翻白眼,她很有自知之明,那兩樣都不是她能勝任的工作。「妳想做啥我是沒什麼意見,不過妳不認為烘焙屋單調了點?我認為複合式的經營或許是個比較好的主意,至少我可以坐下來喝杯咖啡。」
「妳累了嗎?」童芯聽出她的埋怨,細心地問道。
「累死了,我的腳快斷了。」早知道陪芯芯出來是件這麼累人的事,她寧可在家裡睡大頭覺。
於是她們找了間咖啡廳坐下來,順道研究複合式烘焙屋的可能。
「我建議妳有空到『費太太』去看看,人家就是複合式烘焙,下午茶還分兩個時段,時間到就趕人,生意做得很搖擺,但人還是多到爆,不預約還吃不到。」吃喝玩樂問童瑤準沒錯,原因無他,只因吃喝玩樂是童瑤的「副業」。
「嗯。」
啜了口咖啡,童瑤吐了口氣,望著童芯好久,才慢條斯理地開口。「說真的,芯芯,我們幾個姊妹遇在一起,說起話來都口無遮攔的,那位猛男先生知道妳設計他一定氣壞了厚?」她說的是她們無意間讓寒星野得知她們與爺爺的賭注。
「猛男先生?」童芯愣了下,隨即會意過來,綻開一抹甜笑。「還好,只差沒七竅生煙。」
「是喔?那他沒對妳怎麼樣吧?我看他脾氣好像不太好。」眉心打了個結,童瑤看來有些多慮。
又是一個電視看太多的傢伙──童芯無奈地想,但沒白目到開口點明。他是有對她「怎麼樣」,但跟童瑤想的怎麼樣不盡相同,她不禁赧然地紅了臉頰。
「還、還好,讓他念個幾句就沒事了。」對她,他就愛碎碎念,至於別人有沒有她這麼幸運,會不會動用到蠻力,她就不得而知了。
「那還好,買副耳塞得了。」童瑤格格地笑了,未幾,又垮下嘴角。「時間過得這麼快,三個月咻一下就過去了,我看我恐怕要殿後了。」
就她所知,童芯有個猛男先生,肚子裡更多了一塊肉,穩奪后冠;童顏呢,有猛男先生的同事追得勤,雖然她不知道童顏那邊有沒有消息,但她很確定自己還沒找到適合的男人,難免有點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