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陶妍
楚楚深吸一口氣，本來想好好教訓這沒教養的小鬼，但想到這個小鬼現在是自己唯一的經濟支柱，她只好忍下這口氣，從冰箱拿出三明治和牛奶。
唉……這本來是她今天的早餐呢……
「嗯，冰的喔？麵包沒烤過怎麼吃啊？」王小明咬了一口三明治後，語帶抱怨地說。
「拜託，這是水果夾心三明治耶，烤了怎麼吃啊？」
「喔……」小明再吃了一口，品嚐一下味道。「嗯，還可以啦。」
厚！現在的小孩真是會把人氣死……楚楚忽然想起，這種態度，簡直就跟樓上那傢伙如出一轍嘛！
「快點吃，吃完了就過來練習。」楚楚在鋼琴前坐下來，自己先開始練習。
就算孩子賴皮不想練琴，至少也要讓他聽一個小時的鋼琴，也希望美妙的琴聲能稍稍感化這頑劣的小鬼。
這時，樓上韓星影的惡夢卻開始了－－
他平時都是晚上工作，白天睡覺的，昨天一直熬夜到早上，好不容易才把計算機組裝好，才剛要好好補個眠，樓下卻傳來陣陣鋼琴聲。
有沒有搞錯啊？一大早的彈什麼鋼琴啊？
雖然鋼琴聲平時聽起來美妙悅耳，但在這個時候聽起來卻彷彿像是魔音貫穿腦袋。
何況，她彈的還是軍隊進行曲－－
天啊！這樣他怎麼可能睡得著嘛！
韓星影只好掙扎著起床，拿起對講機，直撥樓下的管理室－－
「管理員先生，麻煩你請五樓那位小姐不要現在彈鋼琴好嗎？一大早的，我正要睡覺啊！」
「ㄟ……先生，可是那位莫小姐很凶的，我下敢得罪她ㄋㄟ……」管理員明哲保身，誰也不敢得罪。「就像她昨天晚上也是跟我抗議，可是我也沒有打電話給你ㄋㄟ。」
「好吧、好吧，不然你把她電話給我，我自己跟她說好了。」星影無奈地拿起紙筆。
「ㄟ……好，那我給你她的電話厚……」
在此同時，樓下的音符仍繼續飄進韓星影疼痛的耳朵裡。
抄下電話，星影抓起話筒，撥了管理員給他的號碼，響了好幾聲，電話才被接起－－
「喂？」
「樓下的莫小姐，我是樓上的韓星影。妳的鋼琴真的彈得很棒，但可不可以請妳不要一大早就彈這種進行曲？我一整晚沒睡，現在才剛要睡呢，拜託一下好不好？」星影聲音低沈，用字遣詞雖然客氣，卻透著抱怨的意味。
電話那頭先是一愣，然後傳出一聲戲謔的笑聲。
「呵∼∼報應來得這麼快啊？你現在也知道被人吵得不能睡的痛苦了吧？放心，我很好心的，彈一首安眠曲送給你吧！」
楚楚砰一聲掛上電話，臉上卻浮上一抹詭譎的笑容。
「來，王小明，老師彈一首命運交響曲給你聽！」
登登登登∼∼登登登登∼∼
楚楚用力地將指尖按在琴鍵上，激奮彈奏著高昂的旋律。
「哼！竟敢吵本小姐睡覺，看我怎麼整你－－」地卯足全力讓手指在鋼琴上大力彈跳，而且愈彈愈起勁，欲罷不能。
「哇哈哈哈∼∼睡啊、睡啊！我看你怎麼睡！」楚楚張狂地笑著，沈醉在報復的快感中。
一旁正在吃三明治的王小明看傻眼，三明治不禁從嘴裡掉了出來。
原來，這就是鋼琴老師的真面目喔？
哇！這女人好可怕喔……以後還是乖乖聽話，不要惹她好了……
而此時王小明的想法，正好跟樓上躺在床上翻滾的韓星影不謀而合。
天啊，這是什麼安眠曲啊？當他聽不懂鋼琴喔？這明明是在惡整他嘛∼∼
第三章
這兩個人，就這麼開始互相折磨－－
楚楚每天一大早起來彈鋼琴，就是為了讓韓星影嘗嘗被吵到睡不著覺的痛苦，而韓星影也因為早上被她吵得無法安眠而愈睡愈晚，工作時間當然也愈來愈晚，他工作的時候又習慣聽音樂，這下，又吵到了樓下的莫楚楚……
樓上樓下兩個人之間的戰況愈演愈烈，結果不到一個星期，兩個人都已經掛起嚴重的黑眼圈。
現在的他們，根本就是兩隻兩敗俱傷的貓熊。
「呵∼∼」楚楚一大早起床，伸了個懶腰，本來是要走進琴房，繼續每日固定的魔音傳腦，卻忍不住被窗外風和日麗的天氣吸引－－
楚楚探頭看了看窗外。「哇，今天陽光真好！最適合曬棉被了！」她轉身走進房間，準備讓棉被做個日光浴，一不小心就忘了復仇行動。
不一會兒，楚楚已經抱著一大床棉被爬上樓梯，準備直接到頂樓去曬棉被。
這棟公寓一共六樓，頂樓有個曬衣場，提供住戶晾曬大型衣物，旁邊還有個小花圃，擺了幾張座椅，可以當作喝茶、休閒的小天台。
楚楚抱著棉被，用手肘推開頂樓的鐵門，卻忽然愣了一下－－
天啊？怎麼有人睡在他們的頂樓啊？
這是怎麼回事？竟然有人在頂樓擺了一張躺椅，就這麼大剌剌地睡在躺椅上？是哪個白癡，大熱天的竟然睡在這裡，不怕曬到脫皮喔？
她抱著棉被，小心地走近一看，唔？怎麼會是他……這不是六樓那個男人嗎？
「喂！」楚楚踢了踢他的躺椅。「喂、喂！」
「唔……」韓星影哀鳴了一聲。好不容易找了一個安靜的地方睡覺，怎麼還是不得安寧啊？
「喂……喂、喂！」楚楚又猛踢了幾腳。
「什麼事啊……」韓星影奮力張開眼……天啊，怎麼又是她？
「什麼事？是我要問你吧，你在這裡做什麼啊？」她凶巴巴地問。
「睡覺啊！妳看不出來嗎？」他懶懶地回答。
「當然看得出來，問題是你幹麼跑來頂樓睡覺？」莫非有什麼不良的動機？
韓星影稍微移動身體，換了個更舒適的姿勢－－
「妳每天一大早就彈鋼琴，吵得我根本沒辦法睡，我只好來這裡睡了啊……呵啊∼∼」說完，他又打了個呵欠，表情看起來還滿無辜的。
「哼，這就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誰叫你每天半夜不睡覺，乒乒乓乓的，吵得我也沒辦法睡！」
「小姐，沒辦法，我是夜貓子，晚上才有靈感工作嘛，誰知道你們這裡隔音設備那麼差，我一向部住獨棟別墅的……唉！沒想到住公寓這麼麻煩……」他閉起眼睛繼續睡，聲音懶洋洋的，有種睡眠不足的沙啞。
「住獨棟別墅了不起喔？你現在住公寓，就要遵守公寓的生活公約，晚上電視、音樂要關小聲一點，動作、腳步也要小聲一點，不要影響到樓下住戶，你懂不懂啊？」楚楚噘起嘴抱怨道。
「盡量啦……但是，妳可不可以不要每天一大早就彈鋼琴啊？」他拜託著。「就算要彈也彈點輕柔的曲子，不要彈命運交響曲好不好？」
楚楚拚命忍著不要笑出來。看到自己的戰略成功，心裡不禁有些得意，不過看他睡在頂樓這麼可憐，她竟覺得有點不忍心。
看樣子，或許他真的不是故意吵她的，何況，這場大戰如果繼續下去，只會造成兩敗俱傷的局面，對誰也沒有好處。
「咳咳！」她微微揚起了下巴。「好吧，如果你能保證晚上不要放音樂吵到我，我早上就不彈琴了。」
彷彿得到女王的特赦令，韓星影感激涕零－－
「太好了！」太高興了，自從搬來這裡後，他還沒睡過一天好覺呢。「這樣，我們算是和好了吧？」
「和好？」楚楚眼睛睜得像彈珠這麼大。「誰跟你和好啊？我們……我們不過是達成協議而已。」
「喔？」韓星影往後靠在躺椅上，雙手環胸瞅著她。「妳……對鄰居一向這麼不友善的嗎？」
是啊，在他生活的環境裡，每個人都對他十分友善，慇勤諂媚得不得了，他還以為外面的世界也應該是這樣，對於現代人的冷漠，完全不了。
「欸，拜託，我已經夠友善了耶，你忘了我還送你餅乾喔？要不是你先惹到我，我也不會這樣的。」
她就是這樣的人，人家對她好三分，她會回報十分，不過要是有人惹到她，她也絕不會放過的。
「欸！別再叫我欸了，我說過，我叫韓星影。」他微笑著想和她握手。
望著他友善的手掌，楚楚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知道了啦，上次就聽到了啦……」她抱著棉被，故意別開頭，勉強伸出一隻手。「我……我叫莫楚楚。」
這下，他們總算是「握手言和」了嗎？
可惜握不到零點一秒，楚楚便縮回手，用腳又踢了一下他的躺椅－－
「喂！你擋在這我怎麼曬棉被啊？還不趕快閃開一點？」真是的，沒看見她手裡抱著棉被啊？
楚楚背過身子，把棉被晾在竹竿上，微微嘟起嘴。真是個怪人！剛才握她手的時候，害她的手好像被電到似的又麻又痛，害她嚇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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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麼的，也許是想到今晚終於可以睡個安穩的好覺，楚楚的心情特別的好，加上今天剛從超級市場買了一些便宜的好料，於是決定下廚做幾道好吃的菜來慰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