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月惜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起先我也沒注意到,不過,今天我替她再運氣時,發現了這個奇怪的地方。」龍應軒鬆開她的手,笑得高深莫測。
「那下毒之人,可能就另有其人了?」端素兒最關心的就是這個問題。
怎麼會弄錯呢?王奉的死,是由於他那勞什子的仗義執言屢次觸怒了她,她才陷害一名醫者毒死了他,而那份藥材、藥量和她交給茹兒到水晶宮下手的一模一樣,不可能有錯的。
她該找茹兒來問問才是!
「應該吧!王奉死時,杜艷根本還沒來到龍之地,如果映蘿的毒是她下的,那一事王奉又該如何解釋?我是覺得很古怪哪!」
「是啊……」端素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笨哪!她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只顧著要選用最毒的藥材,卻忘了還有這一點考量!
「在想什麼?」見她游移不定的眼神,龍應軒已胸有成竹。
「沒有,臣妾只是忽然覺得有些心神不寧,這些人太猖狂了,連王公大臣與公主都敢下手毒害,實在太恐怖了!」
端素兒佯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說:「王,不如臣妾走一趟寺廟上香,替您祈求早日找到真兇,並保佑公主身體早日康復,好嗎?」
「你有這份心意當然好,我派星晉送你去吧——」他倒要看看,她還有多少把戲還沒使出來。
「謝王恩典。」
第九章
如果,真有一種如果存在,可以讓一個人縱使失去所有聯絡管道,仍能感受到所愛之人的喜悲苦痛,那種「如果」,是不是就能名為「真愛」?
龍映蘿已昏迷六日,過了今天,若再無新的契機出現,那麼即使是天上神仙也難以救她了。
「升龍還是沒有回來?」杜艷問著站在門外的星晉。
「沒有……王替公主以金光封住血脈的效力,只到今天了。」
龍應軒每夜潛進大牢陪伴杜艷的事,星晉有察覺,他亦相信杜艷的為人。但迫在眉梢的,不是爭論誰是兇手,而是怎麼樣才能救活龍映蘿。
大家都認為升龍會回來,可是一天過了一天,他卻始終沒有現身,急壞了所有的人。
「他會回來的。」杜艷還是老話一句。
「杜姑娘,這不是相信直覺就會有用的,屬下斗膽……請你走一趟人界吧!」
「我如何能走?」大牢裡重重機關,任她插翅也難飛。
「若是杜姑娘肯答應我的要求,屬下甘願冒死護送您到離界林。」
他身為武統官,有責任保衛全龍族每一個人的安全,但在深宮內苑裡,一個堂堂的公主都被人毒害了,他怎麼有臉去面見地下的列祖列宗。
「星晉,你太傻了,這樣是死罪你知道嗎?」杜艷雖感動於他的護主心切,可是她既已承諾龍應軒此時不輕舉妄動,她就得做到。
何況,她是真的相信,升龍會回來。
「我管不了這麼多,杜姑娘——」星晉還想繼續說服杜艷,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卻湧進大牢。
數名士兵臉上都帶著喜悅,「啟稟大人,水晶宮傳來消息,升龍大人剛到了。」
「什麼?」星晉呆愣了會,才反應過來。「杜姑娘……」
「快過去看看吧!」杜艷給他一個鼓勵的微笑,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了地。
升龍……他在,那龍映蘿就不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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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如何?」床沿,升龍寫滿心疼的臉上,還有深深的自責。
而龍應軒接到消息,亦趕來水晶宮與他商量對策。
「毒素沒有延及心臟,我想不會太困難才是。」升龍的聲音數度哽咽,讓人聽之不忍。
他是多麼地自責!在人界不眠不休的搜索過程中,他想盡辦法騙自己,當時那種心臟猝然抽痛不放的感覺,只是他的幻覺,不可能是龍映蘿出事的表徵。
她在龍之地生活著,必定會過得很好,即使偶爾會想念他,也應該會被周圍的嬉笑聲撫平才對。
誰知,幾天下來,心臟、呼吸的不對勁與日俱增,他才在這份強烈的不安之下,決定悄悄地回來探看一下。
想不到一看之下,龍映蘿憔悴如花兒將謝的生命,差點令他崩潰。
他要救她,並且絕不輕饒那個傷害她的人!
「你打算怎麼做?」門裡門外全佈滿了人,龍應軒沒有下令趕人,也不意外在人群中的瞥見茹兒刻意放低、隱藏在別人身後的身子。
「用我的血液與她的中和,把毒素帶出。」升龍的獸血有王族之光輝潤澤,日積月累下來,他的血液可謂是百毒之解。
尤其他體內的真珠本又是完全合於龍映蘿的體性,故老龍王才會說,只要升龍在,無論龍映蘿的身體多麼孱弱,亦可活的長長久久。
「你知道是什麼毒?」龍應軒背對著門口,陡然握住升龍的肩膀,又迅速放開。
升龍偏頭看他,捕捉到他眼裡傳達的意思。「不知道。」
「和王奉的死因不同,映蘿所中的毒裡,好像有『毒荊草』。」龍應軒的話一說完,門外的下人便開始一傳十、十傳百,議論紛紛。
龍應軒的臉上露出一個微乎其微的笑容,和升龍交換一個瞭解的眼神,他側轉過身,果然發現茹兒已無聲無息地離開了。
魚兒上夠了!
其實王奉的死因,和龍映蘿中的毒,根本就是同一種!
他剛剛故意這麼說,就是在製造一個假象,讓端素兒和茹兒同時得到這個消息,而為求栽贓成功,她們必會在杜艷的案子開審前,再把他說的毒荊草偷偷加入那天在榕樓搜出的藥材當中。
到時候,他們只要守株待兔就行了。
「這些問題都先擱著,先救公主要緊。」升龍說。
「讓星晉來幫你。」
要替龍映蘿放血的過程,是十分冗長且危險的,龍應軒這麼說不是質疑升龍的能力,而是謹慎起見。
「我自己會小心。」升龍委婉拒絕了龍應軒的提議。
星晉或許幫得上忙,但他就是不能忍受別的男人碰到龍映蘿的身體,一點點都不行!
「那就隨你,映蘿安全了,你來找我。」龍應軒一揚手,全部的人就一個個移出宮門。
龍映蘿平安了,接下來就是整治端素兒的時候!龍應軒從鼻間哼出一道極為不屑的氣音,殘酷的神色此刻在他臉上如面具般緊緊依附。
杜艷和龍映蘿,一個是后妃,一個是公主,端素兒這招毒計用得可真妙!
她吃好穿好了這麼些年,沒有感恩圖報也罷,竟還敢殺人害命!?再留她,只是養虎為患。
等待一切真相水落石出吧,在他得以給他的子民一個合理的交代後,杜艷就毋須繼續待在大牢裡吃苦受罪了。
他最心愛的女人……現在他只想快快解決這些層出不窮的雜事,然後舉行封後大典,讓杜艷名副其實成為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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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沉黯淡,王宮裡寂靜如無人跡,但聞遠處端素兒的房中傳來幾許私語,低低切切。
「你說的可屬實?王真的在眾人面前這麼說?」
「茹兒不敢捏造事實。」
「怎麼會呢?他也是這樣對我說……」端素兒撥弄著長髮,百思不得其解。
她暗地將毒藥交給茹兒的時候,分明確定再三,而茹兒在下藥前,也不曾打開藥包……
毒荊草雖是龍之地隨地可生的植物,但她確定,她沒有加入這一味藥。
她要用毒,就要用至毒,毒荊草這類的小孩把戲,她才看不在眼裡。
「娘娘,那現在該怎麼做呢?」所下的毒藥有出入,她們栽贓給社艷的罪名就無法成立,端素兒的計謀就功虧一簣了。
「我懷疑,這其中有什麼陷阱是我們沒有注意到的。」並非她多心,而是直覺告訴她,事情似乎沒這麼單純。
「娘娘是懷疑,王發現了什麼嗎?」聽端素兒一說,茹兒便不能克制地緊張了起來。
若是事跡敗露,她和端素兒必是死罪啊!
「不無可能。」
「那我們該怎麼辦?」
「別擔心,我們還是照原定計劃進行,把毒荊草混入證物中再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端素兒心兒一橫,決意放手拼了。
「可是那些藥材都被密封鎖住,等著審查,我們要在那上頭動手腳,又不被發現,可不容易呀!」呈堂證供通常都會被完整保存在神籟宮的偏殿中,受到嚴密的監控,連一隻螞蟻要通行都很困難。
「這用不著你來,我自有辦法,你只要沉著應付將可能會有的突發狀況,並隨時向我通報就不會有事。」
端素兒的這一番話,彷彿給茹兒吃下一顆定心丸。
「茹兒明白了。」
「明白就好,對了,王此刻在何處?」
「怕是睡下了。」
「是嘛,那我們上大牢去。」端素兒冷笑一聲,她正愁沒有睡意,不如就去會會杜艷吧!
說不定,玩玩杜艷之後,她會好夢連連呢!
「娘娘,這不好吧?」茹兒的膽子畢竟沒有端素兒這麼大,她囁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