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花琪
她的眼淚狂瀉,愛讓胸口灼燙。
當他這麼說的時候,她無法站直,整個人沿著牆壁癱滑下來。
她愛他,好愛、好愛,這一刻才突然驚察的愛意。
但是怎麼辦,她沒有辦法嫁給他啊!
她的胸口好痛,痛到無法呼吸。
「妳再想一想。」
他愛她,愛到無法拒絕,卻又難以同意,所以他只能溫柔地要她再想想。
他掛了電話,因為不想讓她聽到他的哭聲。
他背轉過去,仰著頭,不讓眼淚崩潰。
他還以為如果能熬得過朱莉雅自殺這件事情,那就沒什麼事情,可以再讓他流淚發抖的。
原來,他自嘲地勾起嘴角。這只是一個男人自以為的堅強……
她說,要離開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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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周念萩在中午的快報中,看到顏玉茗被停職以及撤換代言人的事情,馬上趕到醫院去。
她算算時間,顏玉茗被迫停職以及撤換代言人的時間,差不多就是在她打電話給他的時候。
不管是之前還是之後,那對顏玉茗的打擊一定都很大。
她想打電話給顏玉茗,但是不知道該說什麼話。
前一刻,她才說要離開他;下一刻,她要怎麼陪伴在他的身邊?
她趕到醫院去,是想去請朱莉雅原諒。發生這件事情,她才更加真正明白自己的心意--她離不開顏玉茗,也不想離開顏玉茗。
她知道朱莉雅現在聽不到她說話,但是她不能不跟她說。
她戴著帽子、口罩,以躲避媒體的追逐。
不過其實她趕到醫院的時候,之前的人山人海大陣仗早就撤得差不多,只零星地留下幾個記者待命。
朱莉雅的病房外,擺滿了各地送來的鮮花、紙鶴以及禮物。
因為朱莉雅很少和外界聯絡,媒體只知道她是顏玉茗未婚妻的妹妹,便順勢把她塑造成深情的受害者,為愛義無反顧的勇者。完全不知道,她的自殘,其實是來自於偏執的精神疾病。
因為朱莉雅目前的情況一直沒什麼大變化,所以守在醫院的記者只能無聊地打牌。
周念萩深深吸了一口氣,才鼓足勇氣,經過記者身邊。
儘管記者並沒注意到她,周念萩的心口還是因此而強烈地擊跳。
甲記者把目光從牆上的電視新聞轉回牌局上,疲累地打了個呵欠,說道:「這幾天真的是被折騰死了。」
「是啊。」乙記者說道。「那個顏玉茗竟然去上班,為了在他那邊等新聞,人力差點調度不來。好了,現在他丟了工作,大家就專心地去追他的新聞,也不用想著怎麼調度了。」
聽到記者這麼說的時候,周念萩突然整個人呆站著,像是被雷擊到一樣。
這幾天她完全陷入混亂痛苦的情緒中,對於顏玉茗的用心,她突然喪失了察覺的能力,現在聽記者這麼一說,她才恍然大悟。
這幾天,顏玉茗表面上對朱莉雅是漠不關心,但事實上,他卻比誰都還用心保護朱莉雅。
他不守在醫院,是為了不讓蜂擁的媒體騷擾朱莉雅。
他去上班,是為了招引媒體的批評,讓社會大眾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他寧可成為眾矢之的,寧可萬箭穿心,也善良地想保護朱莉雅的隱私,甚至默認了媒體為朱莉雅塑造的形象。
一想到這點,周念萩的心揪在一起,難過地紅了眼眶。老天……
突然間,甲記者罵了一聲。「媽的,我們漏了一個新聞。」
乙記者問道:「怎麼了?」
甲記者啪地站了起來。「你看那『天天新聞』的跑馬燈,他們有獨家了!」
周念萩和乙記者的目光同時轉向電視新聞。
「天天新聞」的跑馬燈下面跑出一行字--
朱莉雅的父母從美國趕回來,怒控顏玉茗!
怒控顏玉茗?!周念萩愣住,他們是要控訴顏玉茗什麼呢?
端坐在新聞台上的主播說道:「各位觀眾,為您插播最新消息。朱莉雅的父母從美國趕回來探望女兒。由本台獨家取得消息,他們將於今天下午舉行記者會對外說明,有什麼最新的消息,本台將隨時為您聯機播報。」
「靠!」甲記者罵了一聲。「一定要被罵了。」
鈴!鈴!鈴!
甲記者的手機響起,果然是長官打來訓斥的。「是、是、是。」甲記者連聲應好,掛了電話。
乙記者問道:「怎麼了?」
甲記者白了他一眼。「什麼怎麼了?去機場堵她爸媽啊!」
「那這裡怎麼辦?」乙記者又問。
甲記者不耐煩地說了一句。「等出了人命再回來,走了、走了。」
周念萩愣愣地看著他們兩個人,過了好一會兒,突然充滿了怒意。
這世界是怎麼了?為什麼有人在等別人死,有人要等女兒快死了才知道回來,回來後還敢開記者會?這是什麼昏了頭的父母?什麼昏了頭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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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莉雅父母回台這件事情,成為這個新聞事件的重頭戲,從他們抵達機場就開始不斷地SNG聯機播報。
朱莉雅的父母下了飛機,來到醫院探視女兒,母親哭到幾乎昏厥,媒體也沒放過。傍晚在醫院會議室召開的記者會現場,更是擠得水洩不通。
吵雜的記者會現場,顏玉茗和周念萩兩個人同時意外地現身。
兩個人一左一右從不同角落進來,一進來,兩個人就看到對方。
看到對方的時候,他們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記者見到兩個人同時現身,馬上就衝了上去,被記者的人海包圍,他們兩個人幾乎要看不到對方。
有記者問顏玉茗:「請問你們兩個人是約好的嗎?」
有記者問周念萩:「請問你們來這裡是做什麼的?」
「抱歉,無可奉告。」這是他們兩個人一致的答案。
這答案同樣讓記者惱火,這兩個人一樣難搞定!
還好,朱莉雅的父母現身,這才讓記者放棄纏問兩人。記者們一時之間,又爭相擠著舉手發言。
「請問你們現在的感覺如何?有什麼要說的?」
周念萩明明知道自己現在應該要注意朱莉雅父母說的話,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先往顏玉茗的方向看了過去。
顏玉茗也正看著她,一碰觸上他溫柔的目光時,她恍然大悟。
她懂了,他是怕朱莉雅的父母說話有個閃失,反而會傷了朱莉雅,所以才來的。明白了他的用意,周念萩笑了。
她突然有種說不出的篤定,即便跟他分坐在兩地,她也覺得兩個人的心是緊緊相靠的。
因為這樣的感覺,讓她的眼眶一時之間酸酸熱熱。
她眨了眨眼,要自己別在這時候脆弱。
朱莉雅的母親連秀娜說道:「今天我會出面,是捨不得看到莉雅受到這麼大的傷害。在報紙上看到莉雅……看到莉雅整個人染了血的樣子……我這個做媽媽的,真的好痛苦……」
看她這個樣子,周念萩的心裡也很難過。但是難過歸難過,她仍然不認同連秀娜開記者會的行為。
連秀娜說道:「顏玉茗曾經是莉雅的姊夫,我們曾經對他非常信任,但是我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會利用莉文過世,莉雅情感脆弱的時候,乘機騙取莉雅的感情。」
周念萩瞪大了眼睛。什麼情感脆弱?朱莉雅根本就有精神疾病。
什麼騙取朱莉雅的感情?是朱莉雅口口聲聲要顏玉茗不能忘記朱莉文,不能愛上別人。
周念萩的同情瞬間不見,只剩下怒火燃燒。
怎麼可以有這麼不明事理、不負責任的父母?並不是傷心欲絕的人就可以任意指控別人。
連秀娜的手指顫抖地指向顏玉茗,淒厲地說:「如果我女兒死了的話,他應該要一命還一命,還我女兒來!」
她這麼一說,這齣戲彷彿到了最高潮一樣,鎂光燈不斷地閃爍。
記者以仲裁的口吻問道:「顏先生,請問你有什麼要說的?」
顏玉茗曾經是媒體寵兒,但是因為從這件事情發生以來不合作的態度,徹底激怒了媒體,誰都想推他一把,讓他不能翻身。
顏玉茗還是一貫的態度。「謝謝各位的關心,今天不是我的記者會,我沒什麼要說的。」
馬上有記者聯機播報。「各位觀眾,相信你們都看到了,朱媽媽傷心欲絕,指證歷歷,但顏玉茗還是至死都不悔改認錯。」
周念萩再也按捺不住,她站了起來。「請問關於朱小姐的事情,你們是從何得知?」
一聽到周念萩發言,媒體記者又趕快緊抓著這畫面。
連秀娜說道:「當然是從報紙上。」
周念萩的嘴角不滿地斜勾。
是啊,所以他們也接受了報紙那套說法,忘了朱莉雅不是受害者,而是患者。
周念萩又問:「請問朱小姐平日的生活起居,你們是從何得知?」
她這麼一問,朱莉雅的父母突然有些心虛地抿著嘴。
周念萩毫不客氣地繼續追問:「請問為什麼你們可以丟下一個女兒五年,直到她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們才知道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