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杜藍朵
杜百笙請來蘇州最有名的神醫韋聖通,韋聖通看了祈慕慈的病情後,搖頭顯得不樂觀。
「笑話!茉莉就茉莉,哪來什麼鬼毒性?你有聽過誰喝茉莉花茶會中毒的嗎?」江上濤一掌拍向木桌,震得韋聖通面前的藥箱咯咯作響。
「是呀!韋爺爺,你該不會是年紀大了,頭腦有點……」古秋羽在一旁附和,還把手指舉到太陽穴畫圈圈。
「請你們說話注意禮貌,韋老爺子是聞名江南的第一神醫,豈容你們這樣胡言亂語。」杜百笙身為三大神捕之一,自是不能讓請回來的神醫受到屈辱。
「杜神捕,這不能怪他們,實在是這種有毒的茉莉花僅僅栽種在幽冥宮後山附近的濕地上,此種獨特的品種是經過四大鬼差之一的冷無常精心配種才培育出來的,外人自是不得而知。」韋聖通娓娓道之,兩道白眉長及鬢邊,看來頗有著仙風道骨的隱士味道。
「那我也到過她房間內,照道理我也吸到這種鬼味道,為什麼我會沒事?」這點讓江上濤百思不得其解。
「因為江少俠所修練的本家心法和祈姑娘的內門心法不同,再說,在幽冥宮中有種類似迷迭茉莉的毒,名為『懾魂金蘭』,是專門用來對付陽性體質,這回冷無常並沒兩種齊用,所以江少俠才會沒事。」韋聖通再解釋,讓江上濤更迷糊了。
「怪哉,他出門專找女人過不去,男人他都手下留情,你說說,這冷無常是不是個大變態?」江上濤冷哼一聲,對這種人簡直是不屑一顧。
「非也,只是懾魂金蘭的產期還沒到,剛好他們針對的是祈姑娘,因此就我研判,才會只帶迷迭茉莉在身邊。」
「那好,你快點寫張藥帖,好趕緊煎一煎讓我意中人眼用,看她冷汗流成那樣子,我的汗也快流得比她多了。」他焉能不急?那小小臉蛋才方寸大,就燙得跟窯裡的地瓜一樣,看了真令人於心不忍。
「這個……」韋聖通面有難色,未能如江上濤所願。
「老頭子,你還杵著做什麼?徒兒,拿紙筆來,讓老爺子寫藥帖。」江上濤喚古秋羽準備紙筆,好讓他趕緊到誧子抓藥去。
「等等,江少俠,此病……現成的藥鋪沒藥可醫啊!」韋聖通眉心揪成一團。
要是有藥能醫早就派人抓藥去了,還等到這時候?
「此病現成的藥鋪沒藥可醫?!」最後四字他可說是鼓漲丹田吼出來的。
「江兄,幽冥宮的獨門毒藥,坊間怎麼可能有解藥呢?」杜百笙再替韋聖通的話解說一遍。
「那沒解藥可醫,你還叫什麼狗屁神醫?我警告你,要是我的意中人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抓你這老頭子當陪葬品。」江上濤一拳正要揍向韋聖通,幸好被杜百笙一掌攔下。
「這不是韋神醫的錯,你不要意氣用事,凡事總有解決之道。」
「其實也不是全然無藥可醫,宮裡的藥材畢竟比民間來得齊全,我想治療祈姑娘的七種奇珍藥材,御用的藥櫃裡應該會有準備才是。」
「是呀!四師父,別忘了大師父不但一套神龍棍法耍得好,也是宮裡的太上御醫,皇上和太后的病不都是他看好的嗎?」古秋羽加入息火行列。
這四師父一旦發起脾氣,拆屋打牆,方圓數十里的人都遭殃。
「但京城離此數百里,妳要妳大師父長翅膀飛過來嗎?」遠水救不了近火,這徒兒雖有心,但終究是鞭長莫及。
「不急不急,就算是不長翅膀,只要在半個月之內趕來,祈姑娘仍是有得救,但在這段期間內,必須要以純陽的血水加上十種由我調配的藥粉熬成濃汁餵食,降低陰毒毒素,方有一線生機。」韋聖通殷殷告之。
純陽血水?
這裡除了杜百笙和他江上濤外,誰還有純陽的血水?
「可惜老朽已行將就木,就算有心卻也力不從心。」韋聖通已是將近八十高齡的老人。
「我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要是我失血過多,怎能保護蘇州子民呢?」杜百笙更是推得一乾二淨。
「你們少在那邊推三阻四,我意中人的病,用不著你們的髒血來救。喂!老頭子,要拿多少便拿,少在那邊囉哩囉唆。」江上濤衣袖一捲,半句廢話也沒。
「江少俠,你的義行令老夫欽佩不已,不過,每天要取一碗血,且連取十五天,這對你的體力而言,勢必會耗損不少,你……」
「你怎麼那麼婆媽?再多一句廢話,我讓你早點見老祖宗去!」江上濤又要掄起拳,這才使得韋聖通急忙替他取血。
「江少俠,這會有點痛,你要忍耐些。」
一把銳利小刀往江上濤手臂上割去,流出的鮮血讓古秋羽嚇得以掌遮臉,看都不敢看。
「笨徒兒,妳還愣在那裡做什麼?快,快點去放鴿子啊!」
「放鴿子做什麼?」
「飛鴿傳書叫大師父來啦!笨!」江上濤一張開眼,看到一大碗的鮮血,兩眼一閉,登時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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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江上濤用他的純陽血水調理,祈慕慈的病情慢慢得到控制,慘白的臉色逐漸轉紅,潤成春桃色澤。
七天的日子下來,反而是江上濤的臉色,蒼白得跟嚴冬的積雪一樣,讓人不寒而慄。
「四師父,你快去睡吧!祈姊姊都已經睡著了。」古秋羽悄聲步入廂房,叫喚江上濤該去休息,都快過二更天了。
「不行不行,再過幾天妳大師父就要來了,萬一這期間有個什麼閃失,那我這些血不就自流了?」他搖搖手,最後關鍵時刻,他豈能虎頭蛇尾?
看到師父為了祈慕慈搞得憔悴不堪,一向喜歡和師父鬥嘴的古秋羽,也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四師父,你好偉大喔!我還以為你只會找漂亮姊姊摸摸小手,親親漂亮姊姊的嘴,還說些誇大不實的甜言蜜語騙漂亮姊姊的感情……唔唔……」一隻大手掌捂在古秋羽的嘴,讓她口鼻完全呼不出氣來。
「小聲點……我們到屋頂上去,免得吵到妳祈姊姊休息。」江上濤領子一拎,便將她拎出屋外。
兩人爬上了屋頂,微寒的空氣讓兩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江上濤見狀,連忙脫下身上的狐氅披在古秋羽身上。
「四師父,外頭天氣這麼冷,我們怎麼不在房裡談?裡頭有小銅爐烤得暖暖的,我們可以窩在被窩裡暖腳,那才舒服呢!」
促膝並肩,兩師徒好難得有這樣閒情逸致談天說地。
「因為……這妳不懂啦!風雨生信心,要有誠意對天,老天爺才會幫妳祈姊姊,讓她早點康復。」江上濤隨口唬弄兩句。
古秋羽不以為然,她知道他一定有什麼事瞞著,否則不會跑到屋頂上來。
「四師父,今天沒風沒雨,你哪來的信心?快給我說實話,要不然徒兒不理你了。」
「妳也真是的,哪有徒兒對師父這樣窮追猛問的?知不知道人家顏回、子路是怎麼對孔子的……」見古秋羽拍拍屁股起身,江上濤只好把她一把拉回懷中,「好啦!我說就是了。」
「快說,人家好困喔!」一整天都在服侍祈姊姊喝湯藥,不累才怪。
「好,我問妳,妳相不相信天像這玩意?」
「啥,你問這做什麼?」古秋羽如陷一片迷霧森林中,很怕師父流血流過頭壞了腦袋。
「妳先說嘛!要不然這戲怎麼唱下去?」他顯得有些不耐煩。
「應該說是……相信吧!三國的諸葛亮不就挺信這玩意的?」她替自己找個很有知名度的人當印證。
「那就對了,所以我才聽人家說,只要看到流星,然後在它消失之前趕緊許願,想要的願望都能實現,如果今晚讓我碰到流星,妳祈姊姊就有救了。」他說得跟個天真的小孩一樣,還笑得比天上的星光還燦爛。
這四師父真是瘋了……
古秋羽不忍心掃師父的興,眼角銜著滴滴淚光。
她曉得四師父是真的對祈姊姊好,可目前祈姊姊一心只想報仇,又聽多四師父在外頭的風花雪月,怎會把真心獻給四師父呢?她真怕四師父所做的一切,到頭來都是一場空……
「四師父,徒兒不懂,世上那麼多漂亮姊姊,你為什麼獨獨就喜歡祈姊姊一人?她又不隨便給你摸摸小手,更不讓你親親小嘴,對你的好意還不領情,
徒兒真的一點都不明白耶!」古秋羽兩手支在下顎,窩在師父暖暖的懷抱裡,對大人的世界總是看得撲朔迷離。
江上濤聽了哼笑兩聲,然後一對欣然的眸子望向清月。
「所以我才說妳是小孩子嘛!那些鶯鶯燕燕哪能跟妳祈姊姊相比?妳祈姊姊她有一種特有的靈氣,非比尋常的韻味,還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氣質,所以才會讓四師父一見傾心。」
靈氣……韻味……氣質……
「天呀!四師父,你越說徒兒越糊塗了,這些是什麼東西啊?」四師父是不是在說什麼禪機呀?